村口小卖部的老板娘,在丁三甲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占据了这枚粉嫩少年心目中梦中情人的位置。
这怪不得丁三甲品味奇葩爱好独特。事实上小卖部老板娘虽然是体型肥硕地有些超乎想象,但是胜在皮肤极白,特别是胸口那波涛汹涌的气势,也确确实实吸引了不少庄稼汉的注意力。
加上某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一直念叨说皮肤白屁股大才能生儿子才是最漂亮的女人,难免将粉嫩嫩的小丁三甲审美观彻底引向绝路,在丁三甲念高中以前都一直万劫不复着。
村子里的寂寞男人们对老板娘的眼神一直都赤果果的无以复加,一有空便往小卖部里钻。对此那些婆娘们没有丝毫法子,而老板娘对这些能带来不少利润行为自然也是默许加放任,甚至不介意将自己的领口再放低一点波涛再汹涌一点。
不过虽然如此,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的底线却是把握的极好,从未听说她同有传过不干净的话。事实上看似刻薄的老板娘那会儿还是小屁孩子的小丁三甲还算不错,多少次丁三甲被老头子罚跑或者罚站,都是老板娘摇曳风姿地上来调笑一句说又被罚了,要不然做我家女婿好了省的天天挨饿。
说完了便会偷偷塞给丁三甲一个面包。
在老板娘不可思议的尖叫声响起来之后外面围观的村民更是喧闹起来,有胆子大的便是直接摸进了小卖部,上上下下对丁三甲打量不止。
“姨,这才四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丁三甲自顾自地摘下鼻梁上风骚无比的黑超眼镜,对一惊一乍的老板娘笑道。
“还真是三甲!”
摘下眼镜的丁三甲显然更加符合那个苦逼孩子在村民们心中的印象,老板娘盯着丁三甲瞧了一阵,终于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潇洒帅气的小伙子确实是以前那个三天两头被罚的丁三甲。
“我就说嘛,这才四年的时间,要是姨就不认识我了那我可得伤心坏了。丈母娘不认识亲女婿,这话要是说出去可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丁三甲扭头看了看周围,很是熟络地拖过一把小马扎坐下,继续道:“青儿那小丫头呢,还没放假吗?”
“在燕京城上大学呢,说是做家教不回来了。”听丁三甲提起女儿,老板娘脸上的震惊终于被自豪给代替掉:“去年考上燕京大学了,可是镇里的一件大事!说起来你也帮了不少忙,要是那会儿你不是三天两头帮她补习数学,现在哪能这么出息。”
“青儿大小就聪明,这点随娘。”
丁三甲不小不大的一个马屁拍过去,惹得老板娘更是一阵身姿摇曳,胸口波涛汹涌一番。
“对了,老爷子在家吧?”
看到小卖部里越来越多的村民挤进来,丁三甲苦笑一下,估摸着这巴掌大的地方别给挤塌了,还是先撤为妙。
“早上还看到呢,现在估计又上山了吧。”
老板娘指了指村那头的一座小山,继续道:“你小子也算是只白眼狼了,四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老人家每天都到山上看一看,可怜呐。”
丁三甲心里一酸,站起身来道:“姨,我先去回去看看,得空了再过来。”
“走吧!”
老板娘点点头,又跑回柜台从那箱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盒子里摸出一包烟,塞给丁三甲道:“留着抽,老人最好这口。”
丁三甲看了看,好家伙,大红鹰,在村里不多见。
丁三甲带着琉璃出来的时候小卖部门口人满为患,小部分人围着丁三甲,其他人倒是围着叶风歌他们看个不停。特别是穿着一身招牌紧身衣的叶梅墟边上,更是一群饥渴难耐汉子直勾勾地盯着,惹得叶梅墟一阵皱眉。
“走吧。”
见到丁三甲出来,叶梅墟如释重负,对丁三甲冷冷道。
丁三甲微微一笑,终究是城里娇贵娃。反倒是性子平和的琉璃,耐着性子在村外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如果换成是叶梅墟或者是其他人,估计把村子拆了的心思都有了。
叶风歌梁行止刘远山三个人倒是没有对围观的村民觉得有什么不适,因为刚刚走路过来的关系,这三个南京军区的军界大佬清一色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风尘仆仆的模样,倒像是在农田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农。但是许子铁牛三个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围,不动声色地将村民挡在外面。
丁三甲住的屋子不算寒酸,这得归结于老头子的功劳。就算是现在,丁三甲也不得不承认老人家的品味确实不错。原本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红砖房而已,并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在外面涂上墙漆或者是别的什么装饰物。只是被老人仔仔细细地沿着红砖砌起来的纹路剔除掉了那些然后又更加仔细地用白色的墙漆将纹路加深,在村子里这些花花绿绿的房子中间确实是独树一帜抢眼的很。事实上单单就加深这些纹路,就花了老人差不多三年的空闲时间。一到了农闲,老人就搬着梯子上了墙,一笔一划地勾勒这些线条。村子里的壮年汉子多数不肯帮这对老头小子帮,于是只得丁三甲扶梯子老人自己上墙。那会儿丁三甲还在小学,记得清清楚楚。小丁三甲不止一次问过老人为什么这么麻烦,老人难得地没有说丁三甲多嘴。只是拍拍丁三甲脑袋说这房子得住十几年几十年,留着给小三甲娶媳妇用咧,不能马虎。
加上房子前面老人侍弄的那些花花草草,确实担得上村里的一道风景线。
到了屋门前,丁三甲从怀里掏出那把四年没用过的钥匙,插进锁扣,应声而开。锁孔里面光洁的很,甚至有些许油光,看样子被老人新近上了油保管的不错。不过丁三甲印象中记得离家的时候并不是这把锁,现在居然也能轻易打开,确实诡异。
屋里没人,正如老板娘说的,老人估计还在山上。丁三甲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找出茶叶,又指使琉璃去烧水。没等水烧开,坐立不安的丁三甲便从行李里摸出一个袋子,起身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找找看。”
“我们也去!”梁行止和刘远山也是马上站起身来,急切道。却看到叶风歌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于是两个人一阵费解。
“这可是老连长亲手炒的野山茶,以前想求一两茶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去吧去吧,你们俩都去好了,我一个人独吞了。”
叶风歌抖抖索索地打开茶叶袋子,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
梁行止刘远山马上坐下来,三个脑袋凑着茶叶袋子唏嘘不已。
丁三甲摇摇头,抬腿往外走去。原本在烧水的琉璃愣了一愣,将水壶交给叶梅墟,快步跟上。
被琉璃的天人气质折服的叶梅墟本想着同琉璃亲近一下沾染沾染仙气。却不想出师未捷便成了烧火丫头,于是只好一边赌气一边烧水。刚想着是不是扔下这水壶跑出去看看丁三甲干嘛去了,却听到屋子里叶风歌一声大吼,水呢,怎么还没烧开,是想要憋死老子吗!
随之而来的刘远山甚至是被称为儒将的梁行止的骂骂咧咧声,着实把叶梅墟惊吓到不少,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往灶膛里添柴火烧水。
村里外面的山不多,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山,不过是些连在一起的小丘陵而已,最高不过百米。丁三甲小时候没少在这里疯跑,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被老头子带着晨跑或者是更加凶残的罚跑一圈。丘陵起先无主,村民们开垦出来多少便算作是自家的自留地。作为外来户的老头子和丁三甲自然不能指望村里将视为身家性命的耕田分给自己。于是只好爷孙两个人在山上刨地,虽然有些贫瘠,但是种种红薯大豆什么的倒也不在话下。丁三甲记事以来家里没断过粮,但也不是天天能吃肉的主,甚至丁三甲吃过一连两个礼拜的红薯。小时候小丁三甲不懂事,乐呵呵的给什么吃什么,更别说向来甘之如饴的老头子。
丁三甲爬到自家地里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坐在锄头把子上休息的老人。背对着丁三甲面朝着东北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身白色条纹衬衫,被汗水打湿,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那件印着“保家卫国”四个红字的小背心。丁三甲慢慢走过去,站在老人身后,制止住想要叫老人的琉璃,只是这样默默站着。
老人烟瘾很大,丁三甲走过去的时候他手里的那根烟还有一大半,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被抽完。老人叹了口气,又伸手去摸地上的烟盒。
一根烟从边上递了过来。老人瞥了瞥,好家伙,大红鹰!于是毫不犹豫地接下来,塞进嘴里。
丁三甲马上掏出打火机点上。
老人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半天才吐出烟圈,惬意无比。
丁三甲懒散地站在老人身后,不说话。
旁边的琉璃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两个四年没见过面的男人。饶是七窍玲珑心的她,也猜不出两个人这是怎么个意思。
终于,老人手里的那根烟再次抽完。这次没继续去摸烟盒,只是恋恋不舍地闻了闻烟屁股,一脸惋惜地扔开,没忘记用地上的沙子将烟蒂封起来灭掉。
“毕业了吧?”
老人扭过头看了眼丁三甲,云淡风轻似乎两个人才见过面,哪有半点四年没见的惺惺相惜模样。
“嗯。”
丁三甲点点头,将手里攥着的才抽了一根的大红鹰递上去。
“拿到毕业证了吧?”
老人没去接烟,继续斜着眼睛问道。
衣锦还乡自我感觉极好的丁三甲攥着香烟的手开始发抖,接着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