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了赵龙的话,缓缓道:“你这功法,需要凭借天地间的正气威势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而这威势要发动,必然要怒。像不动明王,怒目而视,修罗夜叉谁敢不从?可问题就在这一怒上。”
赵龙问道:“怒?”
“对,就是愤怒。”老者说道:“天地有正气。正气为什么发动?因为天地间邪恶滋生,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天地发怒,自然之力催动正气,山呼海啸风火雷电,皆是正气。”老者看着赵龙,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经历过的最壮阔的自然现象。”
赵龙想起了在西南的丛林里,有一天从傍晚开始天空就阴沉沉布满了铅云,刚刚入夜就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赵龙回忆着那天晚上亮如白昼的天空,闪电略过,乌云如同一只巨手向着地面压来,炸雷声隆隆不断,仿佛要撕开这个世界。
这一切到现在为止,赵龙依旧心有余悸,并不是因为雷雨造成了伤害,而是那一夜大自然的威势,让他认识到人力终究难以胜过天道。
“如同天地一样,”老者又开口了:“你这套功法要催动正气为你所用,必然如同天地一样需要动怒。可你出身行伍,血腥之气深重,一旦动怒必然催动血气。这股血气怨念不浅,是为邪道,与正气大道所不容,因此你每一次催动真气,便会造成身体的负荷。”
赵龙看着老人,默默地并不说话。刚才老者的一番话让他如同醍醐灌顶,清醒了不少。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就看该怎么解决了。
老人又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了一会,说道:“你身上血腥之气虽然很重,但你心存正义,行事磊落,也不是不能去除。”
一番话让赵龙眼睛发亮。连忙磕头,并不说话。
“如果这次能够解决了你的问题,为世间留下了一个武学奇才,让正气大道流传于世,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过你要记住,以后你行事,无论遇到和人,切不可擅自杀人,一定要谨慎。”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赵龙的肩膀:“万不得已不要杀人,这个道理,你日后会明白的。”
赵龙伏在地上,回答道:“是。”
“还有一件事,”老人把赵龙扶起来,笑道:“我还有一件私事要请你帮忙。”
“承蒙前辈教诲,您直说就是。”赵龙目光如炬,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我的大弟子龙天峰经脉异于常人,不能修炼内功,但拳脚功夫却相当了得。一年前忽然不辞而别,从此不见了行踪,我希望你在休息悟道之后,能够替我去寻一寻。”
老者温和地笑着,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世外高人的道骨仙风,只有慈父一般的温暖和煦。
赵龙心里一热,当下答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全力搜寻!”
老者微微一笑,道:“事不宜迟,你身上的血气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客服,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天地间的生灵只有天地才有权处置。”说完,领着赵龙来到大殿后边的一处水潭边:“这边是龙虎观的虎跃潭,当年龙虎观的先祖就是在这潭边悟了道,创立了龙虎门。如今你也在这潭边打坐修习,看看有没有这个造化。”
赵龙向着老者行礼,送走了老者,赵龙看着这片不大的水潭,只见里边水清见底,游鱼四处,水面倒映着树木的倒影,清风徐来更是带来丝丝凉意,让夏季本来躁动的心瞬间沉静了不少。
赵龙行至水边,找了一处石台盘腿坐下,深吸一口充满松柏香味的空气,开始思辨自己身上血腥之气兴盛的问题。
军令如山,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从一个大头兵成长为雷霆特战队的队长,赵龙的手里自然是沾满了无数鲜血,而这些鲜血全部都是那些毒贩和雇佣兵的。赵龙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什么不能杀,不明白到底到了哪一天天地才会处置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赵龙看着平静的水潭,自己的心却并不平静,索性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思维的风暴。
天地正气近年来缩减,天地之怒也不比从前。
猛然间,赵龙明白了为什么天地没有像老者所说的那样来处置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因为天地的正气缩减,如此一来自己和战友们岂不是类似于补全了天地的一小部分不足?想到这里,赵龙淡淡一笑,全身也放松下来,索性不再纠结这件事,缓缓运气,让真气游走全身。
恍惚中,赵龙仿佛听到从自己丹田之中发出的一声脆响。赵龙吓了一跳。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赵龙莫名的兴奋起来。殊不知,赵龙想通了自己过去的作为所带来的意义,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就破了第一重,那声脆响就来自于那里。
赵龙还想继续深究那声脆响到底从何而来,可脑海中却忽然显现出自己曾经执行任务的一幕幕,准确的说,是赵龙自己杀人的一幕幕。
鲜红的血浆洒在赵龙的脑海,游走全身的正气也不由得一停。赵龙双眼发红,越不去想,就越是回忆。他准确的记着子弹命中毒贩头目的时候,自己的兴奋;他还记得手中的利刃刺破绑匪的动脉,自己救下无辜女孩的时候,前所未有的荣誉感。
“啊!”赵龙痛苦地叫着,他不想沉浸在这血色的回忆中,他能够体会到被他杀死的人的苦难,但他能感到的更多的是自己杀人一瞬的快感。这是血腥之气被冲破后的反噬!
“天地有正气!”忽然间,龙天竹在和自己对决时喊的一句话响在赵龙耳边,赵龙眼神一滞,瞬间回复清明。
他明白了,以前的自己杀人是为了荣誉与快感,可他杀人的真正目的,是顺应天道,只有天地正气才能够处置万物生死!自己不过是顺应天道正气的人而已,体内的正义感就是天道的感应,而无名功法正是自己最强大的保障!
轰的一声,真气游走全身,丹田处沉闷的感觉一扫而空!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