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王知晓,或许他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台阶,背影萧瑟的让人不忍睹目。
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让言无心竟有一些怔然。
回到了母亲的房间里,看着榻上安睡着的母亲,言无心吐了口气,眼眶又热了。他等待了一晚上,经历了数次的惊惧,终于将她留下来了。
“顾念,谢谢你。”他红着眼睛,对他道谢。
顾念的姿容很是憔悴,一夜未睡,不敢有片刻放松。王妃身体上的衰败都是来源于内心的折磨,他只能让言无心不住的在她耳边呼喊,请求她留下来。王妃果然是一名温柔的女子,因为她没有拒绝儿子的请求,顽强的挺了过来。
“你我之间何需这么客气。我实在是累的紧,这里你让其他人守着就是了。王妃已经无事了,适当的进补很快就可以恢复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免得王妃的身体刚刚康复,你自己又倒下了。”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念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言无心在床榻旁蹲了下来,手掌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指,眼含热泪:“母亲你不能把无心丢下。你若是走了,谁来见证无心的幸福!无心还等着母亲为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字呢,你不可以这么的自私!”
这一日的清晨,注定是不平凡的。因为一个脆弱的生命,在不屑的努力下,于死亡的博弈中获取了胜利。
楚南晴是在阳光的召唤下起身的,没有往日里熟悉的饭菜香气,让她怔然的坐在床榻上,目光有些呆滞。
已经习惯了那个人每日清晨出现在这里,忽然见不到竟有这么多的不自在。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循着自己的习惯洗漱后换上衣袍用过了早膳。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她今日的胃口不佳。因为那一碗粳米粥,她只吃了半碗,而且还吃的心不在焉。
对于莫乾来说,这倒是好事了。因为少主的心中再
也不止有望北少爷一人,已经有一个人的身影悄悄在那里扎了根。顾念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一定可以让少主幸福的。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那个走进楚南晴生命中的男人会是什么模样。但没有想到,竟会是那样优秀的男子。而且他待少主真心实意,而非一心欺骗。
这样真好啊!或许再过几年,他也可以休息一下,看着少主的孩子们满院子的玩耍了。
莫乾有些期待,目光中流露出了丝丝的渴望。年纪大了,就总盼望着日子过的热闹一些。
楚南晴是在书房中得知昨夜王妃病重,险些宾天的。她不知道王妃的身体竟然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一场区区的风寒竟然险些夺走了她的性命。
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后,楚南晴放下手中的账册,推动了博古架上的一只沉香木麒麟。
只见墙壁之上,瞬间敞开了一道黝黑的洞口。她取了一旁的烛台点燃,走入暗室。
暗室中并无珍宝,只有一株在幽暗中散发着幽香的莲花。
莲花在一池碧水中,白釉的水缸上有鲤鱼图纹,很是美好。
黑暗里,莲花看似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隐约有一道暗色的红,沿着水波荡漾。
楚南晴抿了抿唇,小小的截取了一片莲叶。
言无心听到楚南晴来访时,还有几分讶异。然而,当她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了他的手中时,他可是愣住了。
“这是……”他不解问道。
“血线墨莲。”她说。
“血线墨莲?!”言无心一惊,如何也无法将这片单薄的荷叶同传说中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花朵联系在一起。
“血线墨莲的功效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神奇,但药效也的确神奇。性命垂危之人,若是服用的话,便可重焕生机。”因而,这血线墨莲才成为了传说中的花朵。当年若不是因为血线墨莲,怕望北已经不在人世了。思及往事,楚南晴心中一叹,对言
无心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我们无法挽回的遗憾。但在错误还没有铸成时,就努力更正,既定的命运就会发生改变。王妃这样的女子不该早早凋零,她的人生还很美好,所要经历的还有很多。”
言无心知晓这血线墨莲如何珍贵,因为这花朵从不落叶,培育起来也极其艰难。甚至有人说,这种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人的杜撰罢了。但楚南晴竟然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赠与自己,让言无心不止激动这么简单了。
两人并未太多瓜葛,缘于花而结识,也只因为顾念多了一层亲密的关系罢了。言无心知晓楚南晴是一个温柔的人,因而她的馈赠才让他这么的感激。
“谢谢,我会好好使用的。”
楚南晴用了五年的时间,才让血线墨莲重复生机。但到现在,它都不曾开花,只有几片孤零零的叶子。当年秦湘漓给予了血线墨莲重创,这么珍贵的东西,岂是那般暴殄天物的!
“礼物已经送到了,我就不久留了。另外这里还有几支他人赠与我的老山参,我就借花献佛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盒子里的山参看来很是难得,言无心轻轻摇头,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笨蛋。”楚南晴轻声骂了一句,笑道:“再珍贵的东西若是没有用处,也不如一堆废纸。王妃需要这些,它们便有用,王妃若是不需要,于我来说还不如几只萝卜来得重要。”
言无心叹气,因为他忽然发觉,楚南晴同顾念也是有几分相像之处的。顾念会用一切尖酸刻薄的话让你无地自容,而楚南晴仅是轻轻笑着,却已经让你感觉到羞愧。就像现在一样,她分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却已经让他无法拒绝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收下了。顾念就在府中休息,你要去瞧瞧他吗?”
楚南晴想了想,微笑着拒绝了:“便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去打扰了。毕竟他昨夜应当是很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