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立在床榻边,见君临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立即道:“王爷,您醒来了?”
君临墨头还是有些疼,一边揉着眉心,一边问道:“杜江,现在是何时了?”
杜江恭敬道:“回王爷,现在是寅时了。”
“寅时?”君临墨见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身,便敲着额头问道:“本王记得昨夜在院子里喝酒,后来发生了什么却不记得了,是你将本王送回房间的吗?”
“是。”杜江点点头,沉声道:“虽然王爷不让属下在您身边候着,但是属下怕您喝醉了再受凉,所以便又返回来了。”说罢,便将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递到了君临墨手边。
昨夜他退下后,便直接回来房间打算就寝的,可辗转反侧间依旧有些担心君临墨,所以便又披上了衣服前往主院去了。
刚进院子,他就看到君临墨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醉倒在了石桌上,于是他便将她搀扶回了房间里。
君临墨喝了几口醒酒汤后,缓缓道:“王妃……她如何了?”
从那日洛雪嫣割腕开始,他已经有两日没见她了。他不敢去面对她,况且就算他鼓起勇气去了西厢房,想必她也会拒之不见。所以,与其让彼此都心中不快,不如不见。
杜江低声道:“王爷放心,有白姑娘一直形影不离的陪着王妃,王妃她不会有事的。”
君临墨眸光沉了沉,半晌才道:“告诉凌月白,本王走后,让他继续给王妃试药。”
洛雪嫣的毒最多算解了一半,再耽误下的话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所以还是越快越好。
“王爷……”杜江叹了口气,小声道:“孩子刚没,若是现在立马试药的话,恐怕王妃心里对您的误会将更深。”
君临墨端着碗的手紧了紧,半晌才道:“事已至此,本王也别无他求了,只希望能尽快解了她的寒毒,让她今后不再受毒发的折磨。”
杜江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王爷,就算您这次是秘密带兵出征,可是一旦战争开始,秦卫打仗的消息便会传了开来。纸包不住火的,万一王妃要是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君临墨呼吸一窒,视线透过窗户落在了西厢房的方向,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只要仗一打起来,先不必说秦国朝中大臣是否震惊,就连太子之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齐国也必定会察觉到秦国的称霸野心,因而产生警惕之心。
父皇企图相继吞掉卫齐两国,这谈何容易呢?
杜江担心的正是自己担心的,这么大的事情就算瞒得了洛雪嫣一时也瞒不了她一世。除非她傻了,神志不清了,亦或者是沉睡不醒一辈子……
可是,他又怎么会舍得她傻?
他能封住王府里众人的口,却管不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见君临墨良久也不说话,杜江又道:“王爷,皇上派人传来了消息说,让您卯时之前去城南,那里有人等您。”
虽然皇上在宫里说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可是具体细节却一点都没有透露,所以君临墨便皱眉道:“是谁?”
杜江摇摇头,道:“属下也不知道,皇上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君临墨冷哼一声,下了床榻便往外走,杜江跟随其后。
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此次攻卫,你不必随本王去了。”
杜江一怔,急忙问道:“王爷,这么多年来,每次您上战场都是属下陪同,怎么这次就……”
“杜江,你做事小心谨慎,所以留在王府里守着西厢房。”君临墨转过身来看着杜江,沉声道:“这次,就让秦峰和于正跟着本王就行了。”
知道君临墨心里记挂着洛雪嫣,所以杜江面色肃然道:“是,属下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好王妃。”
“本王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她多久。”君临墨深吸一口气,闪烁着的眸光复杂:“但是,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拖到本王回来。至少在本王回来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本王带兵攻打卫国的消息。”
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杜江点点头,“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君临墨“嗯”了一声,随即大步往外走去。
灵兰阁
“主子,奴婢有些不明白,昨夜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您怎么不趁着王爷醉了,留宿在主院里呢?” шшш⊕ ttk an⊕ C〇
“王爷他早就厌弃了王妃,现在又被王妃给伤了,您这时若再主动些,不久后这王妃之位定然是您的!”菱花镜前,惠儿一边给乐妍梳理着头发,一边大着胆子道:“等您成了宁王妃,王爷的虎符就算藏的再隐蔽,您要是想找到它,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是太子安插在乐妍身边的人,一颗心自然是向着太子的,而乐妍一直找理由迟迟不动手,所以便也有些急了。
“惠儿,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乐妍听罢,脸色立马阴沉的厉害,一双眸子冷冷的瞪着她:“是不是依仗着你是太子的人,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些日子以来,她以为又重新回到了被君临墨无限宠爱的日子,可是昨夜君临墨醉酒后那一番真言,却着实的将她从天堂打落到了地狱一般……
之前太子便让惠儿特意来提醒过自己,不要深陷其中,以免这是君临墨设下的圈套。
而今,果真是被太子戳中了,君临墨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是在演戏,她怎么能不恼怒羞愤?
“奴婢该死。”被乐妍的目光盯得一个激灵,惠儿连忙跪了下来,忐忑不安道:“奴婢一时唐突,还望妍侧妃恕罪。”
抬手勾起惠儿的下巴,乐妍眯了眯眼睛,“惠儿,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惠儿咽了一口唾沫,身子瑟瑟发抖:“奴……奴婢愚钝,还……还请妍侧妃赐教。”
“猪,是笨死的。”乐妍细长的指甲紧紧掐着惠儿,又问道:“知道人怎么死的吗?”
惠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恐慌的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的乐妍。
“嘴笨多舌,且自作聪明!”乐妍勾了勾唇角,红唇妖冶,“这样的人,她就该死!”
“妍侧妃饶命啊!”惠儿这个时候脑袋要是再转不过来,那可真是死到临头了。
手紧紧抓着乐妍的胳膊,惠儿哭着哀求道:“奴婢知错了,妍侧妃,求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吧!”
“呜呜呜呜……妍侧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看着惠儿痛哭流涕的模样,乐妍冷哼一声,不屑的将她推在了地上,幽幽道:“惠儿,你现在既跟着我,那么最好就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我乐妍恩怨分明,最是容不得三心二意之人在身边!”
扫了抹着眼泪的惠儿一眼,乐妍冷声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惠儿点头如捣蒜:“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嗯,明白就好!”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乐妍有问道:“太子这几日可有什么指示?”
惠儿摇摇头,“没有。”
乐妍听罢,对着惠儿摆摆手,“起来吧,继续给我梳头。”
惠儿站起来后,握着梳子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