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沉默中带着压抑,压抑中带着冷峻,总之诡异的厉害。
薄如素与君祁阳面对面,一人捧着茶杯不语,一人抿着唇沉着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祁阳终于开口道:“前日,孔子傲从前线传来了消息,君临墨没死。”
薄如素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点点头,淡淡道:“嗯,整个消息整个秦国都知道了。”
“那么……你上次交给我的兵符是假的,你可知道?”君祁阳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薄如素的脸,缓缓道:“我竟不知道,父皇他何时派了郭太师前去督军,刚好也为君临墨解了围。”
因为前线消息刻意的封锁,再加上杜江等人的严格看守,所以孔子傲一直也未能将军营里的情况及时传信送给君祁阳。
等到两军交战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将信息传了出去。
对于郭太师的为人,君祁阳还是很了解的。
郭太师在朝中多年来一直都是明显的中间派,谁的队也不站,而且脾气也有那么些执拗古怪,所以不可能是君临墨的人。
虽然不了解父皇暗地里派郭太师去前线的目的,可是单说那兵符,郭太师便不可能为君临墨说谎。
当然,也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君临墨手里的兵符的确是假的,而郭太师见大敌当前,为了稳定军心只能暂时帮君临墨瞒了过去。
君祁阳多么希望是这样,然而却并非如此。
因为对薄如素的信任,所以在当日她将调换来的兵符交给他的时候,他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可是,当得知君临墨的兵符是真的时,他第一时间去找了“孔聪”去确认了自己手中的兵符。
结果“孔聪”发现,那兵符与自己伪造的那枚比起来,纹路手艺上更为的逼真,但是那刀锋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想了好久,这才终于想起来,真正的孔聪有一个师兄孔涛,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业内第一人。
只是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孔涛自此下落不明。
有的人说他葬身于火海,有的人说他逃了出去,总之坊间传什么的都有。
更为重要的是,从刀锋来判断,这兵符是一个月之内雕刻而成的,而且雕刻这兵符的人用的应该是一把罕见的鸣鸿宝刀,而这宝刀的主人,便是孔涛……
费尽心机得来的却依旧是个假兵符,君祁阳怎会不恼,怎会不气?
然而,他无论如何却不能将这满肚子的火气撒在薄如素的身上。
薄如素低垂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半晌才道:“我也是才知道。”
深吸一口气,薄如素语气自嘲道:“我以为算计的是他,谁知道到头来却反而被他给算计了……君临墨啊,我果真还是小看了他。”
不是小看了他,而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对于她的身份,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
她以为,在他的嫣儿面前,他会因为忏悔之心而想尽一切办法“赎罪”。
可是,正如当年一样,她依旧没有看透过他。
想起那日她葵水来了,受了凉晕倒的期间,鼻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其实,就在君临墨的手贴在她的小腹,给她输送内力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这辈子却是如同刻入了她的脑子里一样,想忘都忘不掉,像抹也抹不去。
所以,应该就是在那一刻,君临墨可能发现了她腰上挂着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是假兵符了。
毕竟,那日兵符她刚拿到手,而且在她换兵符之前,并没有与君临墨亲密接触过。
他,竟早她一步调换了兵符。
以假换假,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她却自以为聪明的去使用美.色,孰不知她的“美人计”在他眼里是有多可笑……
自己与君祁阳是同盟关系,而君祁阳刚才这般问,谁又晓得里面有没有试探、怀疑的成分……
人心啊,最是难测……
不过,君临墨也算是在她手里吃了亏。
毕竟,他因着她的毒九死一生,也险些丢了性命。
但是,给他解毒,救他的那人会是谁呢?她真的很好奇。
君祁阳见薄如素神色黯淡,闷声道:“邱万春死了一双儿女,再加上正室夫人也疯了,所以现在邱万春已经将整个邱府都交给邱泽打理了。邱泽已为我们所用,这样一来再举荐几个江南大户世家的子弟入朝为官便方便多了。”
薄如素“嗯”了声,放下茶杯,轻声道:“那就先恭喜成王爷,在朝中即将又多了一批帮手。”
大概是因为二人之间横着兵符一事,所以今日谈话的基调就不怎么融洽,透着别扭生硬。
君祁阳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继续与薄如素说些什么,一时找不到话题,二人无言,于是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与此同时,在薄如素前脚出府,后脚便也从侧门溜出府的乐妍正在城外与莫离会面。
“师叔,乐妍没有见过阎王令,所以根本就无从下手啊!”乐妍见那条小银蛇缠绕在莫离的手腕上,对着她“呲呲”的吐着舌头,上次被小银蛇入体的恐怖记忆又涌了出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离着莫离有些远。
“宫中我已经都找遍了,并未找到阎王令和老皇帝的玉玺。”莫离拍了拍小银蛇的脑袋,示意它不要这般调皮,冷声道:“玉玺老皇帝肯定不知道被老皇帝偷藏在哪里宫里的哪个角落里,而阎王令却不一定。”
“得阎王令者,有资格驱使大秦帝国皇帝一代代传下去的绝密死士。阎王令也是除了诏书之外,天子身份的象征。所以,我猜测,阎王令也有可能不在宫中,而是在宁王府。”
顿了顿,莫离又道:“至于阎王令长什么样子,我也从未见过,但是你毕竟人在宁王府。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必须仔细在宁王府里找一找。”
乐妍迟疑片刻,低声道:“师叔,书房门口把守森严,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使了毒粉溜进去呀!”
莫离冷哼一声,不悦道:“不要再给我找那么多理由了,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一甩衣袖,莫离便闪身离开了。
“哎,师叔!”见莫离已经走远,乐妍揪着帕子甚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