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烛光映得清浅脸上的腮红更加的明艳,花花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小声的试探道:“姑娘,今晚……今晚还需要奴婢伺候您就寝吗?”
花花其实是想问清浅,大晚上的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是不是宣王又从外面领了大臣回来让清浅陪睡。
只不过这话太直白,太过伤人,她不敢问,只能用这么委婉的方式来表达了。
清浅望着镜中明眸皓齿,芙蓉粉面的自己,转头扶了扶发间的簪子,妩媚一笑,“是啊,今晚我要陪的,可是一个大人物呢!”
不知道为何,花花竟觉得清浅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刺的她心里也跟着一酸。
鼓足勇气,花花眼睛泛着泪道:“姑娘……您离开宣王吧!”
清浅垂下眸子,抿着红唇,自嘲一笑:“花花,我一介青楼女子,好不容易能入得宣王爷的眼,外人兴许不知道还有多羡慕我呢!”
“现在衣食不愁,还有人可以使唤,不用再像过去一样看人脸色讨生活,这样不好吗?”
“不好,不好!”花花连连摇头,哽咽道:“姑娘,宣王他……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利用你,他不把你当人看!”
“姑娘对宣王一片真心,可他竟然让你……”
“你受了多少委屈,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就当是花花求你,咱们走吧,离开宣王府!”摸着眼泪,花花心酸的说不下去了。
清浅握住花花的手,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眸光幽幽道:“花花啊,除了这宣王府,我一没本事,二没靠山的,你我要如何生存?”
花花急声道:“花花有手艺,可以去绣房做工养你!”
清浅听罢,苦涩一笑:“花花啊,若是能够进绣房,你当时又为何会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呢?”
花花咬着唇,低下了头。
确实,现在京城里的大小绣房,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因为,绣房里绣出来的东西必须得保质保量。
不仅要款式新颖,还要针线功夫扎实。
而花花,虽说在魅香坊的时候,她绣的东西也算能拿得出手,可总归是达不到绣房的要求。
揪着衣角,花花难过道:“可是,花花实在是不愿再看到宣王这么糟蹋你了……”
清浅理了理花花的头发,若无其事道:“傻丫头,以前不就是在魅香坊干的这种营生吗?在哪里卖不是卖?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姑娘!”花花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清浅,“以前您在魅香坊是迫不得已,可现在……总之,花花不允许你这么贬低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永远是花花心中最好的姑娘!”
以前在魅香坊的时候,清浅对花花那是真的好。
即便是清浅风光不再,可只要有她一口吃的,就不缺花花的。
二人的关系是主仆,可感情上也如同难姐难妹一样,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清浅待花花的好,花花一直都记着。
所以,就算是清浅在所有人眼里再不堪,再肮脏,她依旧是一个纯洁、美好的姑娘……
可能是被花花认真的表情和真挚的话语给感动了,清浅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深深的凝望着花花半晌,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身将首饰盒里的所有金钗玉镯等值钱的物事都倒了出来。
扯过一块布子将这些东西都包起来后,清浅将包裹塞到花花的手里,缓缓道:“花花,带着这些钱,天一黑就从后门离开。”
花花没料到清浅真的会将自己的话听心里去,可觉得有些不对劲,惊讶道:“姑娘,您难道不跟花花一块走吗?”
“花花,你先走,走的越远越好。”清浅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等今晚过后,我便会去找你。”
见清浅也没说要自己在哪里等她,花花有些怀疑,问道:“姑娘,您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离开?所以才赶花花走?”
清浅摇头,眸光快速划过一抹暗色,“花花,我答应你,等今晚的事情一完,我一定会去与你回合。”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今晚要陪的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花花吸了吸鼻子,犹豫道:“姑娘,你不会骗我吧?”
“我何时骗过你?”清浅嗔了花花一眼,又把包裹往花花怀里推了推,移开眼睛,淡淡道:“这样吧,你先去福来客栈住下,等明日我就去找你。”
“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见清浅不似说笑,花花这才接过包裹,重重的点点头:“那花花就去福来客栈等姑娘。”
清浅笑了笑,然后挥手示意花花下去。
花花知道清浅待会又要“接客”了,便心情复杂的退下了。
“花花。”刚走到门口,花花又突然被清浅给喊住了。
不解的回头,花花问道:“怎么了?姑娘?”
清浅望着花花的眼神有那么一些不舍,直到眼眶发酸,才勉强笑道:“没事,你去吧。”
花花应了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清浅一人对着摇曳的烛光发呆。
宫内,老皇帝在看完了君祁阳送上来的折子后,老脸一片阴寒。
君祁阳立在一旁,察觉到了老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怒气,但因为折子上的内容非同小可,故而他也不敢多言。
毕竟,言多必失,一切还是等老皇帝来定夺。
“啪!”的一声,老皇帝终于发怒。
将手中折子狠狠的往地上一甩,他怒色道:“宣王这个混账东西!朕……朕怎生出这样一个恶毒的儿子来!”
“父皇息怒。”君祁阳眸光微动,赶紧垂首拱手道:“在得知阆州瘟疫是二哥一手策划的时候,儿臣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可是,在多番查证后,儿臣发现,的确是二哥借着阆州城的水源使得整个阆州的百姓都染上了瘟疫。”
“儿臣觉得此事干系甚大,所以便立刻进宫来向您禀报。”
君祁阳说罢,停顿了一下,神色为难道:“父皇,其实还有一事,儿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皇帝皱眉道:“讲!”
君祁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二哥他……他竟还……”
他的话未说完,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哀戚的哭喊声:“皇上啊,求求您给老臣做主啊!”
“砰”的一声,只见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贾公公跟在后面急呼道:“孙大人,皇上正在和成王爷议事呢,您不能进去!”
然而,贾公公已经拦不住这位孙大人了,他已经踉踉跄跄的扑倒在老皇帝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