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倾看着彩蝶飞远,回想起刚才她那微小的动作,心里豁然开朗。顿时确信,之前的种种,绝对跟玉贵妃拖不了干戏。
她紧紧地盯着那被涂的嫣红的嘴唇,想要看她到如何作答。
哪知玉贵妃不慌不忙地扔掉手中的白罩子,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衣袖,镶着金边的紫色衣裙显得她更加雍容华贵。她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君若倾,口中缓缓道:“太子妃,说话可得有凭证。你这般贸贸然地毫无证据地来指责本宫,难道不怕本宫在皇上面前告你个诬蔑之罪吗?”
君若倾见她把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冤枉她一般,心里冷笑两声。果然很会装!
“再说了,凡事都讲究真凭实据,你若拿的出证据来证明本宫就是这幕后主使,那本宫无话可说。可惜你现在连证据都没有就敢到本宫面前信口雌黄、以下犯上,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玉贵妃一直保持着嘴角上翘的姿态,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君若倾直犯恶心。
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君若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只恨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不然,就凭她做的这些事,脑袋都不知道该搬了几次家了。只是而今的情况并不乐观,若她真的去皇上面前告自己一状,说自己污蔑她,以下犯上,再被关到天牢里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在还是少和她硬碰硬为妙。
君若倾见她如此嚣张,料定了自己手里没有证据才这般有恃无恐,只好暂时打消念头,准备日后收集了证据,再与她一决高下。
于是她后退一步跪下行一个礼,低着头并不情愿道:“是臣妾造次了,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料定玉贵妃此刻不想再多生事端,绝不会这么快就责罚自己。况且以下犯上,这种罪名并不致死,而她是个狠角色,要的,绝不仅仅是责罚那么简单。
而玉贵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专注于身边的花丛,挥挥手让下人上前来,继续摘采着那些她看中的,含苞待放的鲜花。
君若倾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跪的腿都要麻了,却还得忍着受她的气,谁让自己没证据呢。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玉贵妃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花篮也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儿,玉贵妃才挥一挥衣袖对着下人道:“回宫。”
“可是太子妃还……”跟在玉贵妃身后的一个小宫女见君若倾还跪着,口快地提醒了一声。
玉贵妃一抬手赏了她一巴掌,目光仿佛像一把利剑直接插入小宫女的胸口:“哪轮得到你一个宫女说话!”
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声音已经颤抖哽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玉贵妃袖子一挥,转身离去。留下君若倾和小宫女还跪在原地。
好一会儿,连玉和楚儿见没了玉贵妃的影子,便跑上来搀扶起太子妃。
君若倾起身后拍拍裙子,顺便弯腰去扶起那个仗义执言的小宫女,可低头一看,那个小丫头白嫩的脸上,五道血淋淋的指甲印,那半张脸肿的已经像变了个人。
“你,你没事吧。”君若倾急忙搀扶起她,抽出腰间的手帕想要替她拭血痕,“这下手也太重了!”
岂料小宫女吓得退后一步,连连推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她已经走了,放心吧。”君若倾不顾她反对,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细细地替她擦拭,顺便让连玉拿来了治疗伤疤的药膏给她,口中还在不住抱怨,“心肠竟然这般狠。”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接,摆着手推却,君若倾上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一直退到了小池塘边。
君若倾知道这样下去只会令她为难,只好心里感激一下她刚才的仗义执言,把药膏放在旁边的石凳上,自己率众人转身离去。
“太子妃,刚才……”连玉怕她跪的膝盖疼,忙弯下腰去看。
君若倾轻轻一笑扶起她,道:“没事,哪有那么娇贵,天牢我都睡过,还怕跪一跪么?”
楚儿在一旁也替她打抱不平:“这玉贵妃,一看就不是善类,太子妃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之前已经处处找茬了。”
君若倾轻轻地瞥了一眼楚儿,又看了看连玉,安慰道:“没事,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总会有人收拾她的。”
“可您也别强出头啊。”连玉轻轻劝道。
楚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连玉的额头,嘟着嘴道:“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难道咱们还一直躲着她不成?”
君若倾见他两你一言我一语,也不多说话,心里却在想:这玉贵妃这般有恃无恐,只怕证据很难查找。先前兰妃流产和刺杀自己,十有八九都是她的授意,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想要利用自己来钳制花如雪,好让他受牵连让出太子之位,那样,她才有机会帮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
想到这,君若倾心里一阵发寒,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还有后续动作,这次不成功,一定还会有下次,下次会是什么呢?
知道的越多,君若倾心里的疑团也越来越多。而现在,能阻止她进一步计划的办法只有找出她的罪行,好在父皇面前让她揭穿她的阴谋,好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真正的面目。
而就在这时,东宫太子的一个贴身小太监远远地看见她就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妃,太子,太子他……”
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上满是慌张之色,看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君若倾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想让他镇定下来,“别慌,慢慢说……”
小太监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微微后退想对君若倾行个礼,却被君若倾一把扶住:“这时候了还行什么礼,快说吧。”
“太子,太子他刚刚,在和刚下朝的大皇子和其他大臣们商讨朝堂之事时,突然间拔剑相向。幸亏大皇子躲得快,不然,那把剑就直接插进他胸口了,保不齐命都送了。”
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君若倾满脑子都开始嗡嗡作响,莫不是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太子杀大皇子,这太荒唐了,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
倒是楚儿先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偷就喝了吧。”
小太监急的脸都憋红了,摆着手道:“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太子妃赶快回东宫看看吧。”
君若倾满脸仍是惊异之色,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抬起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别慌,然后率众人急急地赶回东宫。等她到时,众位大臣已经散了,大皇子也已离开。倒是书房,好像是被匪徒洗劫过一般,乱七八糟。桌上的笔墨打翻了,笔筒里的笔四散在地上,围着太子几案旁的几把椅子也是横七竖八不规整,看来真的出了事儿。
君若倾来不及多想,派人喊来在场的宫女太监细细询问。
“大皇子呢,伤到了没?”君若倾此时最关心的还是有没有伤到人命。如果没有伤到那还好说,若真的伤及人命就麻烦了。
因为她知道,皇帝对于手足残杀这种事向来很是敏感,如今让他知道太子要伤了大皇子,必定不会姑息。
宫女巧儿当时就在一旁奉茶,因此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皇子躲得快,那一件并没刺中他。”
“然后呢。”
巧儿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怯怯地回复道:“本来都好好的,大家都在商讨着今日的朝堂要事,说要找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谁知,谁知……”
“什么啊,你倒是说啊。”一旁的楚儿见她磨磨唧唧不利索,先于君若倾开了口。
君若倾看了楚儿一眼示意她退下,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巧儿把头埋得低低的,用略有些发抖的声音道:“哪知太子突然间发狂,拔出墙上的佩剑就冲着大皇子冲过去。”
“没有缘由?”君若倾很是不解,若说中间有些争执,太子的这种反应好歹还说的过去,可突然间发狂,而且毫无缘由,这怎么可能!
她了解花如雪,知道他并非冲动不理智的人,但如今这事做的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宫女巧儿又摇了摇头:“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太子爷拔剑对着大皇子的那刻,还好几个侍卫听到了叫喊也冲了进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太子。如今太子爷已经昏了过去,太医看了也瞧不出是什么毛病。”
君若倾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子为何事出无由就对大皇子拔剑相向,她所认识的花如雪,绝对不是这种头脑发热直接动用武力的人,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是复杂啊。
一旁的楚儿见君若倾皱着眉头苦思的样子,轻轻在一旁提醒道:“太子妃还是先去看看太子爷吧,巧儿刚才说太子爷还昏迷不醒呢。”
君若倾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现如今也顾不上其他,相比较起来,玉贵妃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因为此时,太子恐怕岌岌可危了。
她连忙跟着巧儿回到卧房,太子正躺在床上还未苏醒,旁边了几个太医,有一人还在把脉,有几人围在一起商讨着什么,但各个面露难色,微微摇头。
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君若倾心中有些恼,直接走到床前推开还在把脉的那个太医,自己伸出手亲自扣上了太子的手腕。
太医们素问太子妃医术毒术卓绝,便一个个凝神屏气,跪在地上不敢妄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