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春茗这才猛然想起小姐说从昨天开始,每天都要打水沐浴的事。顿时垮了一张小脸,今天一天都让她好紧张。到现在,她手心里都是汗。自从跟着小姐回来这一天天的,尽提心吊胆了,害的她一不留神就把这事给忘了。
顾以念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到“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事啊!就是刚才路过水房的时候忘记打水了,现在又要跑一趟,还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怎么中伤小姐!昨天我去的时候她们就给了好大的脸色…”春茗说着,脑子里就又闪过昨天那些人鄙夷的嘴脸,面上满是不忿。
却忘了自家小姐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遇事急躁的性子。果然,顾以念闻言看着她的眸光变淡了几分。
“你且放心去,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敢给你脸色看。她们但凡再敢对我说一个不字,你大可来告诉我。我自会好好教她们规矩,但如果你再这样畏手畏脚,我也不会再护着你。”
春茗被顾以念周身的冷冽之气给瞎退了一步,当下便应声低下头跑了。
片刻后,一枚银针悄然出现在顾以念左手指尖。“咻”的一声打在了院子门口那颗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中。
“阁下的墙角听够了么?还不打算出来一见?”
“顾大小姐似乎和传闻中的形象有所不符呢!”
“阁下都说是传言了,自然是不可信的。”她慢悠悠的开口。
一阵强风吹过,树叶落下,顾以念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个人,眼睛倏然睁大。心中暗道“卧槽...美男!”
男子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夹身,映着月光,好像虚无缥缈又好像太过真实,面如刀削,立体的五官上好像每一个部位都是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宛若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含着大海般沉着,又好像有漫天星光般璀璨,高挺俊立的鼻下绯红的唇角此时正提着一个饶有兴味弧度。
顾以念人活两世却还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男子,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痴了。
直到男子一声轻笑传来,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冷下脸沉声问到“说,你是谁?潜入我将军府到底有何目的?”此时的顾以念已经没有最初见到他的惊艳,只剩下满眼的清冷和满脸的防备。
这男人身上明显有着一股肃杀之气,即便被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自己发现了。前世的自己不仅是医学界的天才,而且还是用毒杀人的高手。可以说是黑白通吃的混世魔女,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问话间另一枚银针已经从袖口滑落至掌心,随时有可能蓄势待发。
宁执渊自是看见了的,他惊讶于顾以念脸上的表情。
刚才还是一副见到美景,眼睛直发亮的样子,现在却已是满脸的防备。
从接风宴上的从容不迫,再到刚才将军府大厅里的凛冽肃杀,还有现在对自己的满脸防备。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训练出她这样敏捷的反应与应对力?宁执渊很好奇。
这女人…当真有趣。
若是能娶回去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也是不错的。反正她也已经向老二提出退婚了,不如…
正这样想着,宁执渊突然感到脖颈处一阵冰凉。再垂眸,他面前的小女人已经拿着一把类似于匕首的东西,挡在他脖子上了。
他身形高大,顾以念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勉强够到他的脖颈。因为这具身体腿伤的缘故,她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
宁执渊此时正低着头,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微颤的睫毛上已经有些许水雾就要滑落在她的眼睛里。脸上的蝴蝶印记有仿佛要化成真的,飞走一般,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动人。在宁执渊看来,丝毫没有一丝丑陋而言。
他知道她有腿疾,宴会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哪怕只是走路时有轻微的跛脚,那时候她是有人扶着的。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的一个人站立,恐怕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一个弯腰打横将她抱起,向屋子里走去。
顾以念见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当下便想挣脱,奈何这男人抱着她的手却是愈发的收紧了。
别无他法,她只好把手术刀变换了位置,抵在了男人的心口处。仿佛他只要敢靠自己太近,这刀就会用力地扎下去。
宁执渊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兵刃,又看了一眼怀中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用脚把门打开走进去,将她放在了那张像床的木板上。
男子双眸扫过屋内一切,自己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类似于这样的环境宁执渊见过不少。对于外面那些传闻他也多多少少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有着显赫家世的女子竟然真的被迫害至此。
想到这儿,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般生疼,眉头微微拧,下意识开口问道,“这些年你一直住在这儿?”
顾以念闻言一愣,收了抵在他胸前的手术刀不在意的说到。
“嗯,七岁之后除了过去的一年,都在这儿。”
说话间她眸子里并无怨恨与痛苦,反而全是淡然。就好像她在说今天的天气是晴还是雨。
宁执渊看着她,一双如星海般璀璨深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欣赏,还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宁执渊往顾以念手里塞了块质地不错的玉佩,低声道“这个拿好,我还会再来。记住,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碰你,否则后果自负!”说着便一个飞身从窗子离开了。
春茗提着水桶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块玉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将水倒进浴桶里,来到她跟前跪下轻声道“春茗知错,请小姐责罚。”
顾以念正盯着那块玉佩发呆,听到这话,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走过去试着水温,一边看着春茗放缓了声音道“起来吧,我也不是要真的怪你,只是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我们就需要步步为营的活着。你总是这样急躁迟早会被人抓住把柄的。在成功的字典里,要么按兵不动,要么一击必中。明白么?”
春茗虽然听不懂小姐说的字典是什么,但前面和后面的她听懂了。
“是小姐,刚才素月托人送来了消息,她已经到帝都了,现在就住在念春客栈。”
顾以念闻言勾起一抹笑道“正好,明天出府。”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往浴桶里撒下药粉。拒绝了春茗的帮忙,像昨天一样在院子里走到出汗又自己进了浴桶。
院子外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立着原本应该走了的宁执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黑夜遮掩了他的容貌,只可从个头高矮上分辨出他比宁执渊小。
二人将顾以念刚才的动向尽收眼底,宁执渊道“小四,去帮我查一下老二不在的一年里,顾家都发生了什么,还有顾以念这些年的一切动向。”
“三哥,你对这个丑丫头倒是挺上心的嘛!”男子调笑的声音在夜里传开。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自家三哥给了一记眼刀,吓得他立马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