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漠竟然停住蹄子,我顾不得其他,手叱缰绳,硬是让红漠转了马身,向着之前奔来的方向,喝道:
“驾!”
目光所及处,我只看到一队身着和夜色一样漆黑戎装的士兵围成不算小的一个圈。
周朝的禁军乃至将士,都是身着玄铁制的戎装,在暗夜里是会泛着冶光的,绝不会是漆黑一片。
所以,他们并不是玄忆的将士!
圈内,有隐约的白色闪现,他今晚穿的不正是月白的便袍么?
我的身上,还有他给我系上的披风,所以,我怎么能弃他而去呢?
我愈发叱着红漠向那圈圈驰去,红漠仿佛知人意地,再不象刚刚那样闪蹄,而是载着我迅疾地奔回原地。
那围成圈的兵士听到动静,纷纷回首时,红漠已冲进那圈子,站在圈外的两名士兵,措不及防地向旁边避开,于是,我驾马从让开的圈口处驰进圈子,可,还未待我反映过来,忽然,红漠一声嘶叫,前蹄扬起,我的手虽抓着缰绳,被它这一摔,竟生生得从马背跌至地上。
虽是草坪地,这一摔,也着实让我吃痛地低吟了一声,红漠嘶叫着向一边奔去,前面的地上,有一根不算细的绳子,这就是所谓的绊马绳吧。
真是奸诈!我有些愤愤,用手撑着身子,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站起身时,绛紫的袍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起的眸华对上一人冰冷的目光,正是晚宴的乐王。
他站在我的面前,高高临上地睨着我,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不过是个替身!”
我并不愿理他,‘蓁儿’与他什么关系,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顾疼痛,迅速爬起身,转眸间,看到玄忆一袭月白,袍袖翩翩地站在那月华下,宛如谪神。
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他仍能临危不乱,果然,是帝王的威仪。
可,我不能!
我的心,很慌乱,但这份慌乱,并非来源我自身的安危,而是来自于他。
乐王,今晚的行为,无异是死罪,既然乐王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必不再顾忌任何事,包括玄忆是帝王的身份。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要看到玄忆出事。
我踉跄地奔到玄忆的身边,手才要触到他的衣襟,乐王的声音,在身后悠缓地响起:
“嬴玄忆啊嬴玄忆,你果然还是为了一名替身,落得今日的下场。”
“乐王,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处心积虑、步步相逼呢?”
“不薄?哈哈哈,想我李家,为你们嬴家鏖战沙场,一门忠烈,换回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这周朝的异姓王爷,看似尊贵,实则处处受制于你!连我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得,一并送入你的后宫,到头呢,只换得你的始乱终弃,废黜冷宫!即知当初,你今日找一个替身,难道就能弥补过去的感情?!”
我略有些怔滞,‘蓁儿’和乐王的关系,实是我之前所没有揣测到的。
玄忆已紧紧牵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狼狈,低声:
“你不该回来!”
“再往里去,是第三进,墨瞳宁愿陪着你,也不要一个人去面对猛兽。”我刻意将话说得轻松,但,我知道,此时的形势,着实是不让人轻松的。
他对我温柔一笑,声音骤然恢复如常:
“乐王,林蓁自入宫当日,就是朕的后妃,你却对她仍念念不忘,这是为臣之道吗?!”
“为臣之道?你可有为君之道,让本王来尊呢?”
“你可知,今晚你的所为,实是谋逆之罪!”玄忆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丝的绝决,牵着我的手,却不禁将我掩向他的身后。
“谋逆?这周朝的江山,本就是我李家为你所打下!若没有我李家,你嬴家,何来今日!”乐王仰天大笑间,惊起林间早已歇息的鸟雀,它们叫嚣盘旋于夜幕的上空,应该会引来守在外围的禁军注意吧?
我惟有期盼着,守候在外的禁军能及时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