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相信你的聪明,也相信,你缚住君心,不会太难。”
他的手蓦地把我褪至一半的衣裳拉上,这一拉,仿佛蕴着些许其他的情愫。
不过是我的幻觉。
他本就是无心冷情之人。
他的手骤然抚过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避了一避,这细微的动作,让他手底的力度愈渐加大,不容我避开分毫:
“本王在天长节后,就会迎娶太尉的次女林愔为王妃。”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个,难道还以为我会动容,会失态吗?
我不再躲开他的手,可我的眼底,也不再有一丝的感情。
“任何人,即便是皇族,都有不可违抗之命,于你,更是如此。”
他说完接下来的半句话,我淡淡应道:
“奴婢记着了。”
“本王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以往都要好,这是在南越后宫,本王应允你的。”
“奴婢拜谢王爷当初的不杀之恩!”
他所谓的活,是有着交换的条件。
所以,不会纯粹。
可,我仍是在他当初给的温暖中,有过无悔,但,再多的无悔,随着那日体内血液流逝,都一并消逝了吧?
我微俯螓首,唇边泠泠地笑意,终让他抚着我的手,颤了一下。
“你手腕的伤,不是本王所愿的。”
“却是那伤,又一次救了奴婢。所以,奴婢铭谢于王爷,恭贺王爷和王妃琴瑟相合。”
低下的螓首,一并掩去眸底不过刹那的失落。
女人,真是太奇怪,或许,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经历那些事之后,再面对景王,仍不能豁然呢?
“时辰不早,你歇着吧,记住本王今晚和你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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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下榻,月白的帘子拂动间,室内仅有清冷的月华满地。
我放下帐帏,沉默无声。
我的生辰,即将过去,原来还是我一人独自守岁。
除了母亲之外,无人,会陪着我守岁。
一如,没有人会知道,今晚是我的生辰。
过了今晚,我便是十六岁。
十六岁,韶华之年,心思谁予?
“这——给你。”景王,忽止住步子,转身,掀起帐子,隔着那层朦胧,把一件物什置于我的掌心。
我定睛看时,却是一鎏金掐丝的蝶舞华阳钗,以景泰蓝的工艺做出的蝴蝶造型,正中是镂空的暗格纹,确是颇为精致。
这种钗的款式,在南越,并不算少见,我翻转钗子,底部果然刻有‘沁意坊’的字样,正是南越最名胜赫赫的首饰坊。
“王爷?”
他的身影已往殿外行去,一句话悠悠扬扬飘来:
“皇上天长节时,权做你的添妆。”
玄忆的天长节是九月十九日,距离今日,不过十天的光景,但,那是宫内后妃所需计较的事。
回到宫中已有一日,他未来。我还能怎么去想呢?
拉下漫天的月白帐帏,在这一色的白中,我不知道是心境的苍白,还是这后宫的天与地,褪去所有的华彩之后,苍白,是唯一的内在。
手心攥着景王赠与的钗,这可以算是我的生辰贺礼吗?
纵然,玄忆,在今日也曾让内侍赏下贵重之物,可,那不过是另外的意味。
复沉沉睡去,恍惚中,似有人拥住我的身子,那么温暖,我陡然醒转,仍,只是那方锦被轻压。
窗外的月色,更见清冷。
若人心,亦如这禁宫真实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