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忆语音含笑,牵住我的手,却并未再紧一分:
“王父,今日选秀,实则是朕希望王父能于诸位秀女中另择一王妃,至于墨瞳,朕实在没有办法把她赐于王父。”
玄忆的声音同样很低,皇后和淑妃在他未入座前,是不会迈上最后一层金阶的,所以,他所说的话,仅有近身的人才听得到,包括我。
摄政王再启唇时,眼底的阴霾深浓了几许:
“皇上要宠任何一名女子,本王都不会反对,可她却是本王要定的王妃。”
我的脸埋得更低,我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铁定要我做王妃,我和他不过一面之缘,忆及,南越时,他曾让景王去寻找丽妃,但,当时景王的搪塞也犹在耳,最后是怎样复命,我并不知道。
莫非,他已识别我的真实身份是丽妃?
念及此,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终于,玄忆握住我的手,稍稍加了些许的力。
“王父,朕已割舍了蓁儿,倘若,连她都留不住,朕即便拥有这片一统的江山,难道注定只能做孤家寡人?”
摄政王未再言语,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凝结起来,凝结处,分明,还是有什么是流动的,那就是,他和他,这两个周朝最尊贵男人之间的目光凝着。
不可否认的是,当玄忆说出那句话时,我的心,还是微微地,停滞了一下,不管这句话中,有几分的真,哪怕,都是审时度势的虚假,但,却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拥有的,一种关于感情的流露。
手,安然地放在他的掌心,这一刻,我仅仅是那个蒙得君王恩宠的宫女墨瞳。
金阶下,一众秀女仍匍着身子静候君王坐定后的免礼,金阶上,皇后和淑妃亦在等待君王的入坐。
但,此时,她们的君王却与摄政王僵持着。
而我,可笑地成为了这僵持的始作甬者。
“皇上,本王并非要与你争这一个女子!”摄政王甫开口,语音低沉。
“朕一直敬重王父,那晚王父提出要纳墨瞳为妃,若换了别人,朕一定应允,可,王父,惟独她,朕无法应允!她已是朕的女人,也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你自幼待朕如父,这次,就算是朕求王父割爱!”
一个‘求’字,从君王口中说出,又是何等的千鼎之重。
这一番话,任是最无情的人,听了,都会动容。
我微微仰起脸,凝视着身边的他。
他的侧面,同样,俊美无双。
倘若说,景王对我仅有利用,那么,他对我,是否,真的会有一丝情份呢?
这个念头才出现在脑海时,就立刻被我生生遏制住,我真是蠢了,如果我忘记青阳慎远最终关头对皇后的绝情,那么我该还记得沐淑妃的眼泪,以及他对‘蓁儿’的那份用情!
我怎么,竟还存了这种侥幸的念头呢?
我于景王是棋子,我于他,又何尝不是?
不过,是枚,他试图转移感情的棋子,如此罢了。
“冤孽!”摄政王吐出这两字,身子稍稍往边上让去,玄忆牵起我的手,终于在雕龙金椅上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