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如今婚事已经定下,自然没有更改的可能。反正白家那边也同意了,就算是司马娉婷嫁了过去,和她这个出嫁女也没多大的关系。
秦湘珞从宫里回来,同时还有皇宫里面的一道圣旨,婚事定在来年的春闱之后,因为是太子妃,这场大婚自然会是极为隆重的。而就在秦湘珞回来之后,没多久便对外公布了嫡长孙秦长生的死讯。
秦长生从小体弱多病,太医断言活不过五岁,这京城里面多数人家都是清楚的。因此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虽然说有些意外,却也没人怀疑什么。丧事虽然没有大办,却也让云家的人过来吊了丧,将长生的尸体火化之后,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云氏一直都显得很平静,估计也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听说秦慕翎已经彻底冷落了身边的两个妾侍,现在一心一意的陪伴云氏了。至于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却是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了。
司马雪雁现在是把全部的重心放在了女儿身上,当然,还会抽空关照一下白舒绮的肚子,毕竟在家里,白舒绮才是她亲儿子的媳妇儿,怀着的更是她的亲孙子。
太子的大婚定在春闱之后,而司马娉婷和白昃宣的婚事却就在三个月之后,许是为了遮羞,时间上比较仓促。不过因为白家和郡王府早就准备充分了,这门婚事还是照常办了起来。白昃宣虽然旁支所出,好歹也是白流苏的六哥,这场婚事自然也得回去参加。
这个时候,她已经是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了,而这个时候,她和白舒绮之间的差别也明显地表露了出来。那就是她的肚子,似乎大的有些不太正常,吓得淳于瑾琛赶紧去找了薛一山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白流苏很有可能怀的是双胎。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一山却并没有多高兴,毕竟白流苏这个身体的年纪不大,第一次生孩子本来就十分艰难,这下子又是怀的双胎,很容易遇到难产的情况。运气好自然是母子平安,运气不好,那就难说了。
虽然薛一山是背着白流苏对淳于瑾琛说这些话的,可是看到他们脸上隐隐的忧色,她又是经历过现代社会来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前世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在这个大晋朝满打满算,如今也过了三年了,算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岁,心里面自然也有些恐惧。
担心自己这副身子太弱,担心宝宝不能平安出世,担心自己会不会发生意外,毕竟在古代,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般,有多少人命丧于此?于是,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白流苏最近显得憔悴了许多,一副产前忧郁症的模样。
她的异常淳于瑾琛当然看在眼中,也跟着焦急不安起来,每天下了朝,便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只是他到底不善言辞,白流苏的情况,也没好上多少。
现在瑾琛晚上也不单独出去办公了,反而是时时刻刻陪着她,等她入睡了之后,才能抽空去做别的事情。她最近睡得也不安稳,晚上总是做噩梦,淳于瑾琛干脆把书房都搬到卧室来了。这不,半夜又折腾醒了,白流苏揉了揉眼睛,看着一旁还在灯光下忙碌的瑾琛,心里又有些压抑不住的愧疚。
她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可是每次自我反省了之后,她还是会觉得害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总觉得仿佛是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一般,怎么都压抑不住。
“我在这儿呢,别怕!再睡一会儿!”
低沉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淳于瑾琛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肩膀。白流苏有些尴尬和羞愧,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开口却只来了一句:“我想吃西街口那家的葱油饼。”19sjt。
淳于瑾琛愣了愣,白流苏也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葱油饼,她还真的馋了,尤其是西街口那家的饼,又薄又香,想起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要吃葱油饼,夫君,瑾琛,你去给我买!”好吧,某个大肚婆傲娇了。现在可是半夜,到哪儿去买什么葱油饼?可是想起白流苏最近郁郁寡欢的,连饭都吃不了多少,淳于瑾琛就有些心疼,当下连犹豫的表情都没有,温和地开口道。
“好,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说着,他亲了亲白流苏的脸颊,转身就出去了。等他离开了不久,白流苏无聊地躺在床上,又有些后悔,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她有些郁闷地喃喃自语:“宝宝,娘最近是不是太坏了,爹爹已经那么辛苦了,我还让他那么担心。”
“可是娘真的好怕,万一娘死了,你们该怎么办呢?还有你们的爹爹,他会有多难过?娘很自私,不想把你们和爹爹让给别人,一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娘都恨不得死了算了。就算知道不应该那么想,可是心里就是忍不住,难道真的是产前忧郁症?”
“这么晚了,瑾琛出去能买到什么葱油饼啊!我真是猪脑子!外面还吹着冷风呢,瑾琛他刚刚好像都没穿多少衣服,着凉了该怎么办?”
白流苏不停地碎碎念起来,心里后悔极了,干脆把外面守夜的白雪喊了进来:“白雪,你赶紧去把夫君给叫回来!”
白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主子最近心情总是时好时坏,她们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也多亏姑爷有足够的耐心,只是这样下去的话也不是一回事,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就让人心疼。
“好,奴婢马上就去,主子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流苏到底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被瑾琛给摇醒的。白流苏睁开了眼睛,弱弱地开口道:“你回来啦?”
“来,你要的葱油饼来了,快吃吧!”
淳于瑾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用油纸包了,还带着热气的葱油饼出来,递给了她。白流苏摸到了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的衣袖居然是湿的。
“怎么回事?外面下雨了吗?”
“主子,姑爷为了给你弄这葱油饼,可是把那店家从床上拉了起来,逼着那人和面重新做的。回来的时候下了雨,姑爷怕这葱油饼会冷掉,一直藏在怀里带过来的。你赶紧吃了吧!”
白雪跟在后面将瑾琛的行为一一交代清楚了,惹得淳于瑾琛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白雪耸了耸肩,转身退下了。白流苏却是神色着急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满是内疚:“你这个傻瓜,我不是都叫白雪过去找你回来,别去弄什么葱油饼了嘛!快把衣服换掉,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便赶紧伸出手脱下他的衣服,淳于瑾琛推开她,温柔地开口道:“没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我现在又不想吃了,你别废话,快点过来,让白雪去准备热水。”
白流苏扁了扁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摸到他的胸口就要把袍子解开。然而就在这时,淳于瑾琛却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一副不想让她触碰的模样。
“怎么了?”白流苏皱起眉头看着她,心里有些受伤,只是猛的又想起了起来,方才白雪说的,瑾琛可是让人新做的葱油饼,刚刚出锅就赶紧带回来了,因为下起了雨,就专门藏在了怀里。现在还保持着热气腾腾的温度,可见瑾琛的胸口,肯定是受伤了!
“你这个傻瓜,快让我看看!别以为你这么就能瞒着我什么了!”白流苏气急败坏地开口,上前一把撕开了他的衣服,果然看到胸口处一大片烫伤的红色,格外的触目惊心。
管已珞个同。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白流苏翻箱倒柜地找起了伤药,淳于瑾琛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了回来:“你别动,我这点小伤没什么的,药我去拿就行了。”
看着他的举动,白流苏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去折磨人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坏的女人吗?
“别哭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现在就去找薛大哥!”淳于瑾琛慌了,也顾不得给自己的胸口上药,就要转身离开。白流苏赶紧拉住了他,抽抽噎噎地开口道:“别、、我没事、、、、就是觉得难受,瑾琛、、、对不起,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别哭,做什么都行!”好脾气地开口,淳于瑾琛那上药递到了她手上。白流苏也不耽搁,细心地在他胸口的红肿处上了药,一边抹一边哭,好像跟自己受伤了一般。淳于瑾琛心中一软,温柔地抱住了她。
“好啦好啦,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哭成这样。当心宝宝们笑话你这个娘亲哦!”
“他们敢!他们要是笑话我,我就打他们的屁股!”白流苏撅起嘴巴撒娇,闷闷地开口道:“瑾琛,对不起,我最近一定让你很担心吧?其实上次你和薛大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也很害怕,要是我真的出了事,以后和你天人永隔那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总觉得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就会死掉一般。瑾琛,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呜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
淳于瑾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气恼,捧起白流苏的小脑袋,他直视着她:“我再说一次,上次薛大哥的确说你这双胎会很危险,可是你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每天都有锻炼,胎位很正。所以只要继续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好吗?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就算是真的有阎王死神,我也会把你从他的手上给拉回来!”
“可是万一、、、、、”
“没有可是,没有万一!你这个傻丫头,别自己吓自己了好吗?你的心态再这样下去,那才会出现什么万一。你忘了吗,以前你说过的,难道你想看着别的女人睡你的夫君,抢你的地位,打你的儿子?”
“当然不行!”
白流苏瞪大了眼睛,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看着瑾琛深邃的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是啊,她到底在烦恼什么呢,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自己却变得那么悲观消极。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在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就那么让她死了呢?更何况,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她现在身边可是有大晋朝最厉害的大夫和稳婆守着呢,怕什么?
想通了这些,白流苏便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拿起瑾琛买回来的爱心葱油饼,大口大口地吃了个精光。虽然已经有些冷掉了,可是此时此刻在白流苏的心中,它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淳心于瑾琛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决定以后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不能避着她了,免得她又在那里胡思乱想。不过,孕妇的情绪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看样子,他还得跟着薛大哥教的方法走才行。
于是从这天以后,白流苏忽然发现淳于瑾琛的嘴巴变得甜了起来。早上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婆你真美,气色真好,好想你之类的。虽然一开始有被吓到,习惯了之后她却是每天都笑米米的,瑾琛的甜言蜜语,这待遇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啊!
就在夫妻两人享受这份甜蜜的时候,也迎来了白昃宣和司马娉婷的婚事。比起上一次白舒慧的大婚,这次去白家,白流苏身边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其实瑾琛本来都不想让她去的,奈何身为白家的女儿,不去的话反而有种故意打脸的意味。
幸好这次不同于白家嫁女儿,五房的儿女婚事有五房的主母操持着,白流苏如今肚子这么大了,过去也最多是个客人,只要负责见见新娘子,吃点宴席就差不多了。而且司马娉婷嫁进来的,也没那个本事在白家这里动什么手脚。
“大嫂,我真是不明白,五叔他们怎么就同意了让六弟娶司马娉婷呢?谁都知道她现在是不洁之身,想起以后还要叫她弟妹,我这心里就膈应得慌!”
白舒绮有些愤愤地开口道,她和白流苏两个人比较金贵,所以现在还没开席,便在白舒绮的闺房里面呆着。如今白舒绮也是有点眼色了,知道不能得罪她,每次见面都颇有些谄媚。
“反正这是五房的决定,就算是丢人也是丢的五房的面子,我们都是外嫁的女儿,以后也没什么大的交集,你就别管了。万一让六哥听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流苏颇有些随意地开口,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丫鬟唧唧咋咋的声音,新媳妇儿进门了。不得不说,身为郡王府唯一的子嗣,司马娉婷的嫁妆还真是让人眼馋不已,更别提司马娉婷背后代表的势力了,等白昃宣大婚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官场上的步步高升也是意料之中了。
等到新娘子进了洞房,她们这些白家的女眷只需要去走个过场,在待筵的时候陪宴劝食就行了。四个女人,正好是白家出嫁的四朵金花,白舒媛,白舒慧,白舒慧,还有白流苏。说起来,她们和司马娉婷都挺熟悉的。
凤冠霞帔,一身大红色喜服是专属于有品级的郡主的朝服,司马娉婷坐在首席上,光是这一份皇家气度,便让人不敢议论她的是非了。白家的众人都有些尴尬,到最后还是一贯温柔的白舒慧主动开了口。
“六弟妹,这是富贵莲开,多子多福,你多吃一些,以后和六弟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怎么,慧儿的语气听起来这么勉强,,莫不是不高兴我成为你们白家的媳妇儿?”
司马娉婷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不客气,一双锐利的眸子更是死死地盯着白流苏的肚子,眼中偶尔闪过一丝恨意。她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倒是让白舒慧有些尴尬和慌乱。
“怎么会呢?六弟妹你想多了——”
“多子多福这道膳食,还是让八妹妹来劝我好了,看八妹妹这肚子,应该不是个容易滑胎没福气的吧?今天喜宴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八妹妹还是小心点,莫要发生了什么意外,破坏了我的婚礼倒是算不上什么,肚子里面的孩子掉了,那就可糟糕了!”
如今这待筵席上只有她们四人,司马娉婷脸上完全是一副新嫁娘的表情,嘴里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几乎字字针对白流苏,其中诅咒的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