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旁的树林越发的茂密,阳光被树枝分割成细小的光柱,遍布树林之间,使林子显得诡异而阴暗。忽然,“哗哗——”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渐行渐近,水声也越来越响,如同擂鼓,震耳欲聋,看来有瀑布。

循声而去,一个亮点在众人眼前出现,是林子的出口。

兰涩欣喜地朝亮点跑去,她跑得太快,太急,以致于没听见郭孝柔在她身后的大喊:“小心——”

可这小心二字刚出口,就听见兰涩尖叫:“啊——”

心,开始悬起,张玄和郭孝柔疾步奔去。

“啊——”尖叫声继续着,可当张玄和郭孝柔赶到时,差点想痛扁兰涩。原来兰涩并不是因为出事而尖叫,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而尖叫。

只见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白链,一条数十丈的白链,那隆隆的水从崖边倾斜而下,击起的水花在湖面四散飞溅,形成一片水雾,星星点点的水花随着风,撒在岸边三人的脸上,带来一片冰凉。

“疑是银河落九天——”郭孝柔忍不住感叹。

在这瀑布下,任谁,都会被此壮丽的美景所慑服,可有一人,她此刻无心赏景,相反,她变得心烦意乱,正是张玄!这瀑布给她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压迫感。尤其是瀑布下的水潭,水潭被水雾遮盖了严严实实,厚厚的水雾甚至都看不到水潭的样子,也望不到水潭的对岸。

为什么?这压迫感究竟从何而来?

眼前一晃,似乎有人闪过!张玄望着水雾聚精会神,黑影!水雾中有个黑影,那黑影若近若离,模糊不清,难道对岸有人?那黑影诱惑着她,向她伸出了双手,仿佛在说:“来呀——到我这儿来——”

张玄迈开脚步,向它靠近……

“啊——”突然,一声尖叫穿过瀑布的嘈杂,直直钻入张玄的耳朵,面前的黑影陡然消失,张玄的心,咯噔一下,朝尖叫声望去。

是兰涩,是站在瀑布边的兰涩,她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尖叫着:“啊——啊——”短促而充满恐惧的尖叫扰乱了张玄的心,她冲上前,唯独不见郭孝柔!张玄一把扶住兰涩颤抖的肩膀,焦急问道:“郭孝柔呢!”

泪水在兰涩的眼中形成,气息变得急促,手颤抖着指着水雾,由于惊恐而无法开口,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该死!”张玄暗骂一声,对兰涩大吼道,“你离瀑布越远越好!”随即望向阿修,“看着她!”说完,转身步入水雾中。

兰涩望着渐渐消失在水雾中的张玄,终于彻底瘫软下来,就在方才,只一瞬间,郭孝柔便像被人捉住般一把拉入水雾,消失无踪,她懵了,她彻底地懵了,她紧紧抱住自己,蹲在树下瑟瑟发抖,祈祷着郭孝柔和张玄安全归来。

“啪!”一脚水,冰凉刺骨。张玄一皱眉,没想到已经进入水潭。她透过水雾望着前方的深潭,一拧眉,心一横,猛吸一口气,潜入潭中。

潭水在夏天就异常寒冷,更何况是冬季!借助灵力的力量,才使身体勉强适应水温。瀑布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边,随即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方才在岸上的压迫感,越发强烈。

“嘿嘿……”一声奸笑滑过张玄的耳畔,张玄脸一沉,这里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心一紧,越发担心起来。

由于瀑布的冲击,使深潭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漩涡的力量并不强,张玄闭上双眼,感应着郭孝柔身上微弱的张家力量。在哪儿?在哪儿?有了!张玄开始向身体右侧游去,微弱的灵光渐渐在张玄眼前浮现,是郭孝柔!

郭孝柔挣扎着,一连窜的水泡在她嘴中吐出,她拼命捂着鼻子,看来似乎到了极限。

张玄脚下一用力,顺利抱住郭孝柔,郭孝柔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可当看清来人是张玄时,僵硬地指着脚下,慌乱地做着手势,看来她被潭水冻地不轻。

张玄立刻将灵力注入郭孝柔掌间,丝丝暖意透过手心遍及郭孝柔的全身,终于,她的身体活动自如,可脚下的拉力,却未消失。

张玄转而往下潜去,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张玄顺着郭孝柔的腿往下摸索……没有,什么都没有!张玄再次摸向另一条腿,有了,摸到了,就在郭孝柔的裤腿上,是一只手,是一只小孩的手!

“嘿嘿!”婴孩儿般的甜美笑声,在张玄触及那只手时,在黑暗中传来。她立刻感觉到腿的主人浑身一颤,看来她也听到了。

小手传递的,是比潭水更为冰凉的温度,那是死亡和寂寞的温度,张玄的心,开始颤抖,是谁?谁这么狠心将它扔于深潭?

张玄轻轻地将双手附在小手之上。

“嘿嘿……”小手松开了,紧紧捉住张玄的手,如同找到妈妈般,紧紧捉住,不肯松开。

没了拉力,郭孝柔脚下一踩,迅速向上游去,可水流川急,郭孝柔无力被流水带走……

张玄顺着小手往前探索,好小,真的好小,那个躯体婉若一个婴儿,不!就是一个婴儿!光滑的皮肤,柔能的弹性,一手托住婴儿的头,枕于怀中。

婴儿在张玄的轻拍下,发出窜窜银铃般的笑声。忽然,笑声停止了,小手在张玄手中瞬即消失,周围变得再次宁静,冰冷的寒气透过皮肤侵入周身,潭水的温度在骤然下降!

暗叫不好,张玄迅速往上游去。可是,已经晚了,一双大手紧紧环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收,气体从张玄嘴中涌出,一口冰冷的潭水灌进心肺。

“别走啊……”幽幽的女人声音飘在水间,一个黑影渐渐出现在张玄的背后,丝丝长发形成一条长辫,缓缓缠在张玄脖颈之间,“呵呵!”冷笑间,长辫的猛然抽紧,一窜气泡从喉中滚出……

一座索桥连在两山之间,山下是一条川急的河流。司徒昊靠在缆绳边,呆滞地望着河流,昨日还醉生梦死,今早居然就到了台湾,中间的过程,司徒昊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是被马天行“绑架”来的。

呵呵,苦笑一声,他并不是因为姗姗的死,而酗酒,他们这一行,早把生死看透。他喝酒是因为郁闷,对姗姗的郁闷!她居然死后也不跟他告别,反而跑去跟马天行告别,真是重色轻兄,二十四年来,白疼了!

哎,长叹一口气,马天行非但把他绑架到台湾,甚至还诓骗他说什么散心。结果,走着走着,居然跑进了荒山野岭,这家伙,果然不可靠!

“喂!别想不开!”身边传来马天行冷冷的声音,肩上被他一拍,马天行擦肩而过。这就是跟着马天行旅游的下场,这个白痴容易迷路。

忽然,一个黑点在远处的河流里时隐时现,司徒昊双眼猛然瞪大,不带一丝犹豫,跃下索桥。

“啪!”一声巨响,马天行身子一颤,慌忙转身,桥上已无司徒昊的身影,心一悬,这家伙不会真的跳河吧。赶紧跑至缆绳边,往下一忘,心再次回归原位,只见司徒昊正带着一个女人,缓缓向岸边游去,原来是救人。

三跃两跃,马天行也跃至岸边,伸手一拉,将司徒昊拽上岸,司徒昊打着哆嗦,蹲在那个女人身边。女人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脉搏稳健,看来是昏过去了。

“你把她弄醒,我去找些柴火。”这么个大冬天,这女人就算不淹死,也冻死。马天行说完开始收罗树枝。

弄醒?司徒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看她的穿着,应该是都市白领。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挺漂亮,弯弯的眉毛没有半点修饰,小窍的鼻子下有一张可爱的婴唇。只不过,婴唇因为寒冷而失去原有的血色。

司徒昊伸出手,轻拍女人的脸,女人毫无反映。

“你最好把她衣服脱掉。”马天行抱着一捆树枝走到司徒昊身边,开始搭起火架。

“脱?”司徒昊一脸错愕。

“不脱会感冒,现在迷路了一下子出不去,到时变成肺炎就麻烦了。”马天行的话并未说错。

“那你脱!”司徒昊脱下外衣,挂在一边的树上,好在是皮衣,干起来快。

“谁救的,谁负责。”

“你!”看着正在忙着生火的马天行,只得作罢,双手向女人拉链伸去,说实话,女人他司徒昊碰过不少,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让他有很深的罪恶感。

火焰在司徒昊身边窜起,马天行走到女人身边,给女人输入一股灵力,从救她上来的时候,他就发觉女人身上淡淡的灵光,看来应该是个同行。

终于,女人眼珠微转,缓缓睁开双眼,当看清眼前的两人时,女人猛然坐起,口中大喊着:“救人,快救人!”

马天行和司徒昊,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