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富饶的魔界光明领域依然安逸, 巨大的老树树桩忽然裂开一个洞，泛着盈盈绿光，突然一股强烈的白色圣光从洞口涌出, 身材妙曼的女天使从树洞里飞出来, 那光芒让周围的精灵都受到了惊吓, 纷纷奔走。
“是不洁的天使之光, 快去告诉长老和陛下！”
“切, 烦人。”斯诺嘴角僵硬地抽搐一下。
菲洛从到来的那一秒起，就无法掩饰他心中的惊愕与好奇，最后, 他呆呆地长叹：“这就是魔界啊……环境不错嘛。”
“这是米洛斯陛下的领域，当然不错, 我们主人所管辖的区域在那边, ”斯诺指着远处黑暗的天空, “去了那边，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不一定还能回去, 如果害怕了现在还可以马上回人界去，我不拦你哦小鬼。”她扬手一拍菲洛的后脑勺。
“知道了，我不会走的。”
斯诺自嘲地轻笑：“说来惭愧，我还没好好地和你过几天日子呢。”
“哦，是的啊, 反正, 亲人对我而已都是浮云。”菲洛坏笑着瞥了她一眼, “万一你死了, 我也不会记得你的, 想好好跟我过日子的话，就好好活下来吧。”
“什么好好跟你过日子？！我可是你未来的丈母娘！”
“闭嘴吧你, 你是我亲姐姐啊！”
这时，飞奔而过的几个精灵忍不住喃喃自语：“坏天使的关系真乱来。”
斯诺转过身，一把抓起一只小精灵：“噢是的啊，你们陛下呢？带我去见他。”
小精灵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可怜楚楚地望着斯诺，眼角余光瞥向那光明与黑暗的交界……
那处于两地中间的城堡已全然被浓重而诡异的雾霭遮住，从远处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轮廓。
偌大的殿堂中央只有巨大的水晶球，凯耷拉着双翼坐在地上，玩弄着羽翼上的羽毛，蒂亚娜白了他一眼：“你已经无聊到在拔翅膀的毛了吗？”
“我们的法力无法冲破这里的屏障，我在想办法而已。”凯摊手，目光转向沉睡的天使，他所使用的法术似乎都被室内某种力量对消了，“所以说，德琳天使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
没有回应。
似乎，是睡着了……
“啊……我真是讨厌天使……”蒂亚娜慵懒地靠在冰冷的石墙边，尾音拖得长长的，“现在四面封锁，怎么出去呢。”
“你们两个应该庆幸我没有把你们放出去。”米洛斯从空中现形，带着他那万年不变的迷人笑容，轻盈着地，黑色乌丝末梢轻轻扬起，又重新披回他背上，“黑暗领域那边似乎出事了。”
凯瞥了他一眼，指着水晶球冷笑：“米洛斯陛下，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有什么需要解释？”米洛斯慢步走向水晶球，伸手触碰水晶球的瞬间，萦绕在水晶球底部的雾气逐渐散去，露出狰狞的黑色荆棘，“正如你们所见，德琳还在。”
凯猛然站起来：“那梦梦算什么？！梦梦和她有什么关系？！天使不是无性别的吗？为什么她是女性体？！为什么她和梦梦长得一模一样？！”
米洛斯对凯不屑一顾，保持他镇定的微笑。
“那我换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你们……”米洛斯自然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发梢，“自然是和这个秘密永远被关在这里。”
“你就不怕法伊斯来找我们暴露了你的秘密么？”凯示意水晶球里睡得安详的德琳。
“这个地方，处于魔界与天界通道的裂缝，魔界与天界断绝来往之后，这个空间已经被遗弃，所以我才起了座城堡掩人耳目。”米洛斯忽而俏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然后这里就用来匿藏一些奇怪的东西吗？”蒂亚娜讽刺地笑了。
“不是匿藏，是保护。”米洛斯难得正经地纠正，忽然怔了一下，“噢？外面有人找我。好好待着，你们用法术的话，会被水晶球吸收的。”说罢，他再次消失。
凯猛地扬出利剑刺向水晶球，顿时光明四射，蒂亚娜惊叫：“凯！不要乱来！”
剑柄抖擞着将凯弹开，剑身逐渐化为虚无消失了。
德琳续续睁开眼，背后圣洁的翅膀也松散打开，见眼前的情形，不禁颦眉。
蒂亚娜厉声道：“天使！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德琳轻声解释，“这个水晶球就是个巨大的能量团，外界的力量一旦对其进行压迫，就会自动吸收外界力量，转化为我的能量。”
“这……”凯一时不知所措。
“……抱歉，我什么也做不了。”德琳低落地垂下眼帘，连忧伤的神情也与梦梦如此相似，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悯。
凯和蒂亚娜都沉默了，德琳靠近水晶球边缘：“我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很少见到外人……”
“你是天使，凭自己的力量不能离开吗？”蒂亚娜不解。
“不能……”德琳沮丧地摇头，“如果离开，会形神俱灭。”
“米洛斯为什么软禁你？”凯大胆提出他的设想。
“不，这不是软禁……”她赶紧否认，“是米洛斯救了我，我是被神命令要销毁的天使，注定面临消散，可是米洛斯救了我，还有法伊斯，把我们仅剩的一部分意识带回来了，和神约定天界不再干涉魔界的事务。而我剩余的意识非常脆弱，一旦出了水晶球，就会灰飞烟灭。”
大殿一阵安静。
许久，凯发问：“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曾经有人告诉我，法伊斯养了一些恶魔，外形酷似天使，只是羽翼为黑色，有其中一个是按照他自己的容貌来捏造的，为了让他成为自己复苏的躯体，而这个恶魔最后背叛了他，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德琳想了想，“哦不对……这也不算是背叛吧……”
“你说对了，这不是背叛，只是希望能够活下去，你不也是想要活下去么？即便被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也想活下去。”蒂亚娜反问。
“我活着只是为了再见到法伊斯，为了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德琳露出难以掩饰的幸福表情。
“让他看到你的女性体吗？”凯隐约感到不好了，如此想来，德琳是站在法伊斯那边的，顿感米洛斯把德琳护在水晶球里是非常棒的做法。
蒂亚娜却微微笑了。
“你笑什么？”凯疑惑地望着她。
“真是个不一样的天使，我们见过不少天使，也杀死不少天使，在我眼里，天使是神的傀儡，没有自己思想的怪物……”蒂亚娜长叹，目光对上德琳那双清澈漆黑的双瞳，“我们曾经设想过很多回，能让主人如此迷恋的天使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见到了，作为女人，我也十分佩服你，为了心爱的男人舍弃了原本拥有的一切，离弃了同伴，甚至从无性别的形体变成了女性体。”
“哦呀，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两个闺蜜的谈心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凯啧啧摇头，“说来，我很好奇天使是怎样变为有性别的。”
德琳怔了一下，好像没有猜到凯会问这个问题。
“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说吧，我只是好奇，因为女主人……也就是妮可，曾经让一个天使变成了有性别的躯体，并且成功剩下两个孩子。”凯摊手。
德琳的神情变得忧郁，几乎要哭出来：“我知道……是艾利克斯……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好，我造出了妮可这样的人类……妮可想让天使生孩子这潜意识可能来源于我自身，因为我一直都希望能像人类一样，和法伊斯生儿育女。”
“你说得倒轻巧，但妮可已经犯了很多很多错误。”凯无奈地摇头，“她也造出了另一个人类。”
德琳愣了一秒：“你指的是刚刚提到的梦梦？”
“是的，她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蒂亚娜点头，“妮可是怎么知道如何制造出一个人形的……梦梦？梦梦不是人类，却基本上和人类无异。德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没见过梦梦，米洛斯说过，妮可成为恶魔时把自身的灵魂撕裂，最美好的神的祝福那一部分成了一个梦境，作为人类的纯良那部分也遗弃了被米洛斯捡了回来，剩下的只有邪恶的一部分在她自身。”
凯皱了眉头：“捡了回来？”
德琳想了想，自然垂下双臂，她的身影突然变得朦胧，分成了两个身影，那光芒中隐约看到了另一张不同长相的容貌，那虚渺的身影是一个黑发少女，闭目沉睡，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打扰她醒来，她看上去那么纯洁，但又那么疲惫……
“在这里……”她带着无限的怆然。
蒂亚娜倒吸一口冷气，凯愕然不语。
那副容貌，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多亏了她，我才拥有女性形态……”下一刻，两个身影再次融合成了女性天使形态的德琳。
“那是……那是……”蒂亚娜颤抖着语气，久久说不出那名字。
曾经把恶魔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把除自己以外的生命当蝼蚁的魔女。
他们曾经的女主人。
“是的，是妮可，她已经死了，剩下个躯壳，她分裂出的那一部分人类的灵魂也已被我同化。”
“疯了！米洛斯疯了吗？！怎么可以把那么危险的东西留下？！”凯激动起来。
“妮可抛弃的另一部分美好梦境，估计就是梦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