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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于知道乌尔愣为什么出现在清军运粮船队上的赵强也没有再客套,寒暄几句后便直接进入正题。
“当日我派族长南下,盼族长能替我说动些雅发哈鄂伦春来人来投,却不想族长这一去就是数月,杳无音讯,害我以为族长生了不测,着实难过了一段日子,不想却在这见到族长,实在是让我诧异万分,还请族长能为我释惑。”
赵强的语气十分平淡,但一番话说出来,却是不容人抗拒,乌尔愣没来由的就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观赵强言止也与数月之前初见时完全两样,举手投足都隐有一股让人折服的威严,真如汉人所说那“上位者”之威一般。本就想实话实说,现在对方问了,乌尔愣便如实说道:
“不瞒千总大人,属下受大人之托南下募人之后,便生了许多事端,内中曲折说来话长,今日若不是遇上大人劫粮,怕属下还在船上为清军效力。唉!”说到这里,乌尔愣叹了口气,他还不知赵强已经重建关宁军,部下有两万虎狼,其也成了关宁军总制府大帅,只道还如数月前一样,这赵强还是千总一员,部下兵丁两三千而已,所以便如从前般叫赵强为千总大人。
称呼这等小事赵强如何能放在心上,见乌尔愣说得如此坎坷,脸上的神情又很沧桑,似经了许多事,不由起了兴趣,想知道他南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对其的怀疑也是淡了几分。
“听族长如此说,想必南下之后必经历了许多事,恐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若族长愿意,可否详细说与我听?”
乌尔愣点点头:“千总不问,属下也是要告诉千总的。”
当下乌尔愣便将自己从首义城出发南下之后的事情全盘托了出来。
原来乌尔愣得了赵强交托,南下去寻其他鄂伦春部落,好说动其来投,或以金银诱那族中青壮北上。不想其找了大半月,却是寻不到以前所去过的雅发哈人寨子。在山林间又转了几天未有发现后,他便心生退意想回首义城复命。不料在回来的路上却是撞到一群出来猎鹿的雅发哈人,这才知道他所去过的雅发哈寨子已在去年迁到别处去了。
这群鄂伦春猎人是另一支雅发哈鄂伦春人,生活在伯都讷附近的山林中,与乌尔愣的族人一样,也是以打猎为生,此次从几百里外的伯都讷来到此地,只是为了凑齐安达所需要的鹿茸数而跟踪鹿群一路来到此地,一路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见这些鄂伦春猎人容貌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碎得不像样子,说到那安达所要收纳的鹿茸时也是怨声载道,乌尔愣便心中一动,暗道这些人看来十分痛恨那征缴贡品的安达,而且他们还没有凑齐所要缴纳的鹿茸数,就这么回去肯定无法交差,倒不如游说他们去投汉人,天高皇帝远的,大清朝的兵哪管得了北面的事。如此一来也不算空手而回,总是得了些收获,在赵强那里也好交差。
打定主意,乌尔愣便将此行来意托出,把赵强他们说得是天兵下凡,专打罗刹人的好汉,这会已经占了多少罗刹人的地,杀了多少罗刹的人,得了多少财富,只要他们去投,定能委以重用。不说从今往后可以不再受那清朝的安达盘剥,往后的日子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吃香喝辣的哪里是如今过的日子可比。而且现在去马上就能得到赏银,这等好事哪里去找呢。
乌尔愣的一番话当即把这群鄂伦春猎人给说动了,再加上他一把年纪,鄂伦春人最听老人的话,所以众人马上就同意了随他北上去投杀罗刹人的好汉。可是这些猎人却又提到他们得先回去,把部落里的人都带出来,不然他们去投了,留下老弱妇孺在族里,万一那安达再来作恶可如何是好,索性就带了她们一起北上。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人头钱,这些鄂伦春人要全部来投,乌尔愣自然是求之不得,琢磨着伯都讷离此地虽有几百里,一来一回要两个月时间,但是这个部落有近千号人,算下来可是大大的一笔财富,这辈子都花不完。为了这么大笔财富,吃些苦又能算什么,于是便和这些鄂伦春猎人一起往伯都讷而去。整整走了一个月才算到了他们的寨子,把事情一说,寨子里的人全都同意北上,并且立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就出发。
哪知第二天寨子里的人准备出发时,寨子外却突然来了一队摩凌阿鄂伦春人。这些被编到清军八旗里充为驻防兵的摩凌哈鄂伦春人进了寨子后,二话不说便挥舞着刀枪把寨子里往外赶,乌尔愣躲避不及也和那些雅发哈人一起被赶到了外面。把人全部赶到寨子外面后,这些摩凌阿人才告诉他们,奉伯都讷副都统命令,现征用寨子里的所有雅发哈鄂伦春人全部充为军用。
充为军用无非是当炮灰和苦力,除此之外就没其他好事,雅发哈人自然不愿,但硬不过摩凌阿人的刀枪,只能哭丧着脸随他们去。乌尔愣也是叫苦连天,他不是这寨子的人,按理把情况说清也能放出来,但是自己从几百里地外来到此地做什么就无法说清,何况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有一个乌尔愣老者要带他们去北面过好日子。如果乌尔愣这会舍他们而去,恐怕那些雅发哈人第一个就不答应,到时候恐怕他连去充军的机会都没有了。无可奈何之下的乌尔愣便随着这千号雅发哈鄂伦人跟着摩凌阿走了。走了七八天后,摩凌阿人把他们交给了伯都讷副都统衙门下的另一支驻防八旗兵,这些兵又押着他们朝东北走了三天,最后把他们带到了松花江边。在那里,乌尔愣看到了好多艘正在打造的水师战船,还有好多人正忙着将一袋袋的粮食往一些停靠在岸边的船上运。然后乌尔愣他们得知了自己的差事,就是把粮食搬上船,然后充作船工水手。
逃是逃不掉了,这松花江边不仅有新建的吉林水师,还有好几个佐领的八旗劲旅,看守得也很严密,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既然逃不走,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乌尔愣便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些雅发哈人干起活来。因他年纪大,搬不动七八十斤重的大麻袋,所以负责这些雅发哈苦力的一个八旗佐领便让他到船上做船工,负责目测前面水路,调度船队行进之类的轻闲差事。
乌尔愣说完这些后,赵强没有让他再说后面的事,因为后面的事他不说自己也能猜到,无非是随船队北上运粮,却在这三道屯突然遭劫,然后就碰见自己。
赵强让他不要说后面的,乌尔愣却是补了一句,告诉赵强他这是第二次跟船队北上,上一趟是一个多月前,大约把二千石粮食给送到了黑龙江上的爱瑷城,看情况,清军好像要有大的动作。这些情况赵强也是知道的,点了点头后问乌尔愣:
“族长可知那水师战船是做什么的?”
郭木尔说过,伯都讷是吉林将军新柱治下的一个副都统衙门所在地,此趟粮食又是从吉林运来,所以他对吉林将军新柱在松花江下游打造水师船队有些不解。这松花江虽是大江,但清廷向来不重视水师建设,除了施琅打造的那支平定台湾的福建水师能拿出手来,其他如天津水师、洞庭湖水师、淞沪水师这些内河水师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也就是截断航道,封锁水面,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如果说关内建几支水师还有些小用处,这关外打造水师却是让人想不通了,吉林将军新柱治下地盘除了和朝鲜接壤,便再无一个国家与之接壤(与俄国接壤地主要为宁古塔治下领土,海参威以北俄国除了有两个小据点外,其余地方都是原始森林,不能算是国与国接壤地。作者注)一没有海面上如明朝一样的“倭寇”侵拢,二没有如台湾那样的地方需要水师去占领,赵强就弄不懂新柱建水师的目的何在。想来想去也只有黑龙江上游的雅克萨可以让水师发挥一点作用,但这个作用也有限得很,何况吉林水师建在松花江下游,雅克萨在黑龙江上游,隔了千里地,从松花江下游建个水师,然后劳师动众的开去对付黑龙江上游的雅克萨,实在是脑子坏了才能想到的主意。再说如果新柱是打着用水师参与明年的雅克萨战事的主意,那么他前后发了两批运粮船队北上,却没有配备一艘水师战船护送,只在船上配了些驻防兵丁和披甲人,岸上派一队精锐八旗护送,这根本说不通。放着现成的水师不用,不是浪费吗?派出来护运怎么也能熟悉一下航道,锻炼一下士卒,到时真要去对付雅克萨的俄军也能少些麻烦不是。
实在想不通吉林建水师的目的何在,赵强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吉林水师建得再强大,也无法阻挡关宁军南下的脚步,何必为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水师浪费脑细胞。当下安慰了乌尔愣几句,把眼前的情况说了一遍,让他暂且休息两天,等运粮队到了之后便与他们一齐回首义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