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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马上撤兵,不能再跟贼兵耗下去了,这仗不能再打了!”
“对,撤兵,马上就撤,这鬼地方本王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京城是咱大清的基业所在,绝不能有失,当务之急还是回师入关才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收拾掉关内那支贼兵,咱们再重整人马杀出关来!”
大帐中,一干王爷率先发难,肃亲王富绶和简亲王雅布好像商量过一样,不约而同的要求康熙立即退兵回京城。与之前身为议政王大臣,但对国事、军情都不太过问情形不同,此番这两个铁帽子王却铁了心的要退兵,二人旗下的八旗将领也唯二人惟命是从,在那争相叫嚷要退兵,闹闹哄哄的,连规矩都不守了。
康亲王杰书眼看着王兄与王叔向皇上发难,一点劝阻的意思也没有,但也不开口帮腔,默默的站在那,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看他那样,恐怕打的是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心思吧。这仗他杰书也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属于他的两白旗兵马折了好几千,这些可都是他康亲王府的私产,就这么没了,不能不让他心疼到家。看眼前这形势,再打下去恐怕多半也没好果子,还不如赶紧撤兵回关,不然真要被关内那贼兵把北京给破了,那王府内的家眷还不都遭贼兵毒手了。念及妻儿安危,杰书自然是愿意退兵的,但又不敢和富绶雅布一样,他们这般可是逼宫啊,要真把皇上惹急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杰书没这胆子,又想退兵,所以也只能选择两不相帮,等着结果了。见自家主子不开口,陆祥和桂林等康亲王府系的将领们也都不吭声,看起热闹来。
信郡王鄂扎却火了,侄儿勒尔奇的丧命让他心中一直憋着股火,恨不得把对面的贼兵吞下肚子才好。富绶和雅布不思再战,却鼓噪退兵,带着旗下的将领们逼迫皇上,这安得哪门子心思,还要不要脸了?还是不是大清朝的王爷了?还是不是爱新觉罗子孙了?还是不是皇上的臣子了!
“打了这么多天,死了这么多将士,怎么?这说退就退了?!”鄂扎强忍住怒火,怒目相对那帮跟着富绶和雅布叫嚷退兵的都统将军们,“这一退,叫天下人如何看皇上,又如何看咱们八旗将士,要这么般就回京,咱满洲还要不要这张脸皮了!要是叫那些汉人知道皇上御驾亲征却打了败仗,那些汉人还不立马跳起来造咱们的反吗!现在不过是关外这几万贼兵,任他们如何闹,这天总塌不下来,可要是关内的那些汉人也跟着闹,你们说,咱们拿什么去镇压!”
尚书佛伦也不同意就这么退兵,先前两位铁帽子王在那鼓噪退兵,他不敢多嘴,但信郡王站出来了,他就不能再沉默了。向着以只手撑着脑袋闭目不语的康熙看了一眼,略一斟酌,站出来说道:“信郡王说得不错,咱们不能就这么退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学士李之芳虽是汉官,在帐中地位也低,但却是大大的忠臣,眼见着两个铁帽子王逼迫皇上,不由出列铮铮铁骨般横眉冷对鼓噪退兵的八旗将领们:“是打是退,都由万岁爷拿主意,咱们当奴才的听着就是,你们这般逼迫皇上,存的什么心思!你们这般行为可是大逆不道的,绝不是为人臣子之理...”
没等李之芳说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皇上的舅舅佟国纲,只见他满脸怒色,愤愤不平对着富绶和雅布叫道:“这仗虽然败了,但贼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咱们整兵再攻他一回,贼兵们定撑不下去,这一次可没有援兵来救这股贼兵了!所以,这仗还得打,不仅要打,还得打出咱八旗的威风来,打出咱皇上的威风来,若不然往后谁都可以造咱大清的反了!”
“佟国纲,你还脸说,要不是你说什么红夷大炮能克敌制胜,咱们能在这白白的等那么多天吗!”
佟国纲不跳出来还好,他一跳富绶就想到不就是这家伙吹嘘说什么红夷大炮一到,贼兵就荡然无存嘛!现在呢,红夷大炮到了,贼兵却还在那活蹦乱跳,平白折损了这么多八旗将士,还耽误了这么多天,说来就叫人恨得牙痒痒。他佟国纲不跳出来还好,毕竟是皇上的亲舅舅,不好太过于针对他,但他不知趣,竟然恬不知耻的自己送上门来,不打他一大耳刮子还真对不住自个,对不住自己那些奴才!
济南将军都必齐是肃亲王府出去的奴才,主子干上了,他这当奴才的怎能落后,跟着就嚷道:“就是,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咱这会已经到山海关了,哪里会败得这么惨!”
都必齐一带头,肃亲王系的那帮都统将军们也都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的骂起佟国纲来了,这当功夫,眼里都没有当今皇上了。
肃亲王的人摊了牌,雅布也不能干站着,退兵是他和富绶一起商量的,现在人富绶亮明了,他当然不能临阵退缩。而且佛伦和李之芳他们出来反对,忠于皇上的那帮汉官们也一个个群情激愤,要是让他们全跳出来,局面倒真不好收拾,倒不如就拿佟国纲开刀,逼皇上表态。念及于此,不由瞥了一眼恍若未闻的康熙,把心一横,一个箭步冲到佟国纲面前,怒骂道:“要不是你佟国纲擅离防区,领着人马攻上来,那贼兵的援军能就这么突然杀到咱们的背后吗!你离了防区也就算了,可你还自作主张把皇上的御辇给丢了,结果将士们都以为皇上遭了贼兵毒手,人心顿失,这才败了下来,哼,要本王说,要论起这战败之责来,你佟国纲第一个要掉脑袋!”
雅布这话可是重了,而且是不留丝毫情面,不但把责任全推给他,而且一点也不将他佟国纲当国舅看,气得佟国纲脸都绿了,两腿也抖了起来,却不是害怕,而是急的。
“你!你!你!”佟国纲一连三个“你”字,虽没有后文,但帐中众人都看得出,他这是真的急了。
“你什么你?”
雅布冷笑一声:“怎么,本王说错了吗?要是你认为本王说错了,那就让皇上来评评理,到底你佟国纲是有能耐还是混蛋呢!”
话音未落,就听见“咣”的一声碗碎声,随即就见一直沉默的康熙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指着雅布怒斥道:“够了!都给朕住嘴,你们是嫌朕还不够丢脸吗!”
多年积威所致,雅布敢骂佟国纲,但真要硬抗康熙,却还是没那底气,不由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磕头:“皇上息怒!”
雅布这一跪,富绶、鄂扎等王公大臣、将军都统们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也都跟着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歇怒!皇上歇怒!...”
康熙鼻子一抽,富绶和雅布如此对付舅舅,目的是什么他能不知道吗!还不是逼自己发话退兵!
若在以前,借他富绶和雅布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逆自己的龙磷一分,现在胆气却突然大了起来,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凭的他们部下那两万兵马!还不是因为打了败仗,他们现在都不想打,也不敢打了,一个个就想保住自己的实力,回京去救他们的妻儿老小,去护他们的家产,却都不替朕想,不替朝廷想,不替大清江山社稷想!
自私自利!
朕怎么就瞎了眼,把这两个混蛋带出关来了呢!大敌未灭,自家就先乱起来,传出去还不叫贼兵笑掉大牙!
世上没有后悔药,康熙再不满富绶和雅布,但也不能不正视现实,他二人都是铁帽子王,帐下都有各自的奴才,仅这大帐中就有至少三个都统、两个将军、十多个参领是他们府上出来的人,文官们也有几个也是他们保举的,属于二人名下的奴才兵马也有近两万,占了军中一半之数,真要闹僵起来,怕自己也不好善后。
寻思良久,康熙也只能决定退兵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下去了,大军所余不足五万,又是连败两阵之师,军心士气已不堪用,再留在清原也是徒自叹气而已,还是退兵回师入关再说吧。
正准备传旨撤兵回关,却见帐帘门被挑了起来,阳光映射下,盛京将军安珠瑚一脸欢喜的跑了过来,也顾不得君前礼仪了,也没有想这么多人跪着是为什么,急忙忙的就嚷道:“大喜啊,大喜啊!奴才恭贺皇上大喜!”
“大喜?哪来的大喜?”
安珠瑚这一嚷把康熙和一众臣子们都叫糊涂了:都败成这样子了,哪来的大喜?一个个全抬起脑袋,疑惑的望着安珠瑚。
安珠瑚真是欢喜过极了,搓着手在那迫不及待的就说了起来:“皇上,奴才手下有一奇人,献策说能破贼兵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