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的脑袋在青色大裘里面伸出来,脸色苍白,迷糊糊的看着林婉儿,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一闭,晕过去了。
林婉儿看着对方的脸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招呼屋内的老三和老四将赵乾搀扶进屋,然后将赵乾浑身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赵乾和林翰林的身材相差不多,林婉儿找出一套林翰林的衣服给对方穿上,然后将赵乾安放在宝玉和玉宝房间内的一张空床上,那本来是老五林任重回家住的地方。
收拾妥当以后,赵乾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有些警惕,但是看到林婉儿的脸庞,突然一笑,说道:“饿。”
林婉儿是蔫坏蔫坏的,但是心底最深处还是善良的,不然不会在林家最困难的时候收养了宝玉,不然那天晚上在画舫船上林思哲肯定是被淹死的。林婉儿听到赵乾喊饿,便去了厨房,煮了一碗稀烂的小米粥,还放了三颗红枣。
而留在房间内的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事情始末。林乾毅和林翰林有些警惕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赵乾,从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可以看出对方身份尊贵,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宝安静的坐在旁边,不言不语。宝玉和玉宝面面相觑,低头私语一番。
林婉儿端着煮好的小米粥进了房间,吩咐林乾毅将赵乾扶起来,然后用小勺轻轻舀了一小勺,轻轻吹口气,放在赵乾的嘴边。
赵乾仰仰头一口吞下,嘴角动动,想要说话,但是还没张开口,第二勺小米粥已经到了,赵乾再张口,刚入口,第三勺子又到了。
赵乾趁着间隙之间,赶忙说道:“慢点,慢点,烫。”
林婉儿翻翻白眼,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意见还挺多。”
一碗粥喝完,赵乾觉得嘴巴都被烫的没了知觉,但是三颗红枣一颗也没吃,不是林婉儿不给赵乾吃,而是将红枣放到对方嘴边,对方摇摇头表示不吃。
林婉儿将三颗红枣分给大宝三人,然后将空碗放在旁边,开口道:“说说你的来历吧,别说是在上厩来澶州的,也别说在我家门前蹲了一整天是为了讨教诗词的。”
赵乾哭笑不得,自己确实是从厩来,确实是来讨教诗词的。
林婉儿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走赵乾的回答,转身向林乾毅和林翰林说道:“老三,老四,给我把他扔出去。”
林乾毅和林翰林唯大姐是瞻,心里也想将这位来历不明的青年人丢出去。
赵乾可不干了,死死抓住盖在身上的棉被,被冬雨淋了整整一天,这滋味可不好受,慌忙解释道:“林婉儿,我真是上厩来请教诗词的。”一句话说出,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一阵阴寒,一扭头,又晕过去了。
林婉儿向前摸了摸赵乾的额头,心中一颤,坏了,这赵乾病了。
赵乾病了不打紧,请郎中就好,但是让林婉儿心疼的是要花银子,刚刚攒下的过年钱马上又没了,心中难免不是滋味,但是人命关天,该请郎中的还是要请。
郎中来了,把脉,诊断,最后开了一副医:荆芥、紫元、百部、桔梗、陈皮、半夏、甘草、黄芩、杏仁、冬花、五味子、贵枝、白术,然后对林婉儿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淋了一天雨,得了点伤寒,喝几副药便好了。只是这公子脑袋受过重击,近来心神难免会有恍惚,晚上睡眠可能会很浅,说些梦话胡话什么的,婉儿小姐要多注意一下。休怪老夫牢骚,看公子头上的伤势,虽然未有出血,但是这下手打人的人心未免太硬了些,出手未免狠了些。”
林婉儿一阵赧然,递了些银子,谢过郎中,让林翰林背着老郎中的箱子,撑着雨伞,送对方回去了。
林婉儿将多年不用的药罐子拿出来,擦洗干净,然后在赵乾的床边搭起一个简易的小炉子,生火,煮药,整个房间变得暖洋洋的,同时也弥漫着一股亦味道。宝玉和玉宝闻不惯这种苦味,两人在前厅玩耍。林乾毅问林婉儿需不需要帮忙,林婉儿摇头说不用,老三自己便回屋读书去了。
林婉儿坐在床前,一边看着药罐子,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赵乾,发现对方嘴角还有点笑意,笑意还在脸上旋起两个小酒窝,好看的很。但是想起银钱的事情,林婉儿心中有谐闷,忍不住上去狠狠捏了对方脸蛋一下,赵乾在睡梦眉头皱了皱,一声,林婉儿以为下手重了些,慌忙松开手,赵乾吧唧吧唧嘴,笑意竟然加深了,这次林婉儿无奈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熬好药,林婉儿轻轻拍醒了赵乾,赵乾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林婉儿将药碗放到嘴边,说:“喝药”
赵乾轻轻啄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门头,开口说道:“苦,加糖。”
林婉儿被赵乾那股子孝子样儿气笑了,有要喝就不错了,还要加糖,将碗塞到对方手里,说道:“自己端着喝。”
赵乾看到林婉儿笑了,还以为对方心情不错,认为加糖的事情还有商量余地,端着药碗说道:“婉儿,这药太苦,加点糖吧”
林婉儿纳了个闷了,这赵乾也太自来熟了,还没认识多长时间,直接叫上“婉儿”了,婉儿也是你叫的?如果御书房内的余桂到了,肯定不会纳闷,因为赵乾还真是个自来熟。
林婉儿不动声色,端过碗来,笑着说道:“要加糖是吧?”赵乾点点头,但是入眼的是林婉儿带着坏笑的脸。赵乾心里一颤,暗道一声不好。
林婉儿早已经欺身向前,一手捏着赵乾的鼻子,一手将药碗猛向赵乾嘴里灌。一碗药汤灌完,林婉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而赵乾苦的苦不堪言,看着林婉儿的背影,喃喃自语的说道:“太残暴了,太残暴了。”然后一扭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