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庄讲了一下午的课,晚上林婉儿和赵乾留宿在杨庄,杨西风准备了最好的客房,房间坐北朝南,被褥和洗刷用具都是最新配置的,林婉儿和赵乾相邻而住。
晚上,杨西风让村民升起了篝火,宰杀了羊羔,架在篝火上面进行烘烤,直至烤的金黄酥脆,顺势向烤全羊上面泼了一碗烈酒,火光舔着烈酒轰然蹿起。惹得林婉儿和孩子们一声惊呼。
烤全羊味道很好,林婉儿吃的不亦乐乎,心想着如果大宝他们在就更好了。
赵乾将杨西风拉到身旁,窃窃私语了一番,杨西风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赵乾凑近林婉儿,挨着对方坐下,用两根手指在林婉儿的碗里捏起一块羊腿肉,然后在酱汁里面涮了涮,细嚼慢咽的品味,那样子好像一个美食家。
这让狼吞虎咽的林婉儿倍感恼火,不着痕迹的擦擦嘴角油脂,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吃货,如同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一般在糟蹋食物,而身边赵乾的格调高远许多。
赵乾再伸手,林婉儿的碗已经离开十万八千里了。
吃完烤全羊,村民们端上茶水,去去羊膻和油烟味。
村民们请林大家的讲讲诗词,林婉儿一阵头大,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讲的玄之又玄,将穿越前“诗词发乎于心”、“词本心声”等等很有哲理的话讲述了一遍,最后将自己都绕进去了。但是村民们却意犹未尽,觉得林大家真是博学多才。
夜色渐深,杨西风遣散村民,然后引着林婉儿和赵乾两人去了住处,说了几句赞叹的话,人也退了出去。
林婉儿身心疲乏,强打着精神说道:“赵乾,明早就出发。按照原先的计划还有五个村庄需要去,但是杨庄的蚕茧已经将牛车装满了,我们明天就回澶州,再买几辆牛车,说不定还要雇几个人。”
赵乾笑着说道:“不用。”
“不用?”林婉儿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有办法?”
赵乾说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们先将蚕茧放在杨庄,然后赶着牛车去其他几个村庄,还是按照往年习惯,让村民将蚕茧送往澶州城,不同的地方是我们会出路费。”
“方法不错,但是其他村民如果也像杨庄村民一开始那样,对我们存着敌意怎么办?”林婉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赵乾哈哈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开口解释道:“这是我让杨西风老爷子写的一封推荐信,杨老爷子和下一个村庄周庄的周树人关系交好,一封推荐信能免去不少麻烦。”说完,还冲着林婉儿晃了晃手里的推荐信。
林婉儿心中欢喜,觉得赵乾事情做得很漂亮,但是却翻了翻白眼,看不惯赵乾瞎显摆的样子,开口道:“回屋睡觉。”
赵乾忙拉住林婉儿,仰头指着天空上的月亮,提议道:“今天月明星稀的,一起看看月亮吧?”
林婉儿也是仰头看了看那一轮如同玉盘般的大月亮,揉了揉眉心,说道:“困了,看天上的月亮都是两个,再说仰着头看月亮,脖子太累了,还是回屋睡觉吧!”
赵乾一看林婉儿毫无赏月的兴趣,心中百转心思,笑呵呵指着月亮说道:“你看月色银白,像不像银子?”
林婉儿再次抬头看了看,眼睛明显一亮,别说,还真像。
赵乾不动声色的将林婉儿引到台阶处坐下,两人相挨着坐下。
赵乾不言,林婉儿不语。
沉默片刻,赵乾刚想开口说话,扭头看到林婉儿倚着旁边的柱子睡着了。赵乾哑然失笑,贼笑的扶着林婉儿肩膀,不着痕迹的将林婉儿的脑袋挨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抬头看了看月亮,自语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看了少刻月亮,赵乾突然间觉得自己……自己很傻,一个人对着月亮感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像个月圆之夜的狼人,对着月亮狼嚎,太傻了。
赵乾将身边的林婉儿叫醒,两人便回屋睡觉去了。
临关门的时候,赵乾将脑袋挤在门缝中间,笑嘻嘻的问道:“如果觉得被窝冷,可以给我说。我是暖被窝利器,还不要钱哦!”
“滚!”林婉儿慵懒的声音从门后面传出来。
第二日,林婉儿和赵乾早早的起床,杨西风带着村民将两人送至村头,赵乾赶着牛车,林婉儿冲着村民频频挥手。
往后的日子变得简单,两人先是去了周庄,周树人看了推荐信,马上召集村民将家里的蚕茧收拾妥当,清点清楚,和林婉儿签订了契约,然后有写了一封推荐信。
林婉儿拿着毛笔在杨庄和周庄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两人拿着周树人的推荐信去了袁庄,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忙乎,那张地图上面画出了六个叉叉。在沿途两人还路过了几个小一点的村庄,就地收了一些散碎的蚕茧,牛车在不知不觉之间又被装满了蚕茧。
两人商量一番,算了一下时间,自从离开澶州之后已经半个月有余,是时候会澶州了。
赵乾在地图上计算了一下距离,心里揣度了时间,两人便驱车回澶州了。
林婉儿回家心切,挥舞着鞭子,将牛车当作马车驱赶。
赵乾安慰道:“不要着急,你看把老黄都累成猪了,可怜的老黄啊。”老黄是赵乾给牛起的外号,平时没事情的时候,总会一手拿一把干草喂着老黄,一手摸着老黄的皮毛絮絮叨叨的说些话语。
林婉儿仰头看看灰沉沉的天空,乌云从天空一边慢慢弥漫开来,像是要下雨的感觉,说道:“一个半月没在家,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兄弟过的怎么样,说不定家里已经成了猪圈。”
赵乾嘴角翘了翘,心中似乎很有信心,说道:“没事,家里肯定很好。再说还有老四嘛。”
“老四?”林婉儿摇摇头,叹一口气:“其实家里我最担心的就是老四,老四看似性情洒脱,但是骨子里是个大倔牛,最容易钻牛角尖。”林婉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乾摇摇头,也不多语。
此时,整个天空已经被乌云覆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赵乾将准备好的帆布盖到两个人头顶上,林婉儿呼啦一声将帆布扯下来,盖到了蚕茧上面,财迷性情又上来了,宁愿自己淋雨,也不能将蚕茧淋湿了。
赵乾心中一股子怒火突然间汹涌而出,冲着林婉儿大吼道:“林婉儿,你能不能不财迷?!天气都这样了,心里怎么光想着蚕茧?钱钱钱,你脑袋里除了钱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赵乾吼完,雨水像是在相应赵乾,突然变大,倾盆而下,牛车哗啦一声被泥浆绊住,车轮陷入泥泞之内,老黄沉沉叫了两声,使劲拉了拉,牛车纹丝不动。
林婉儿咬着嘴唇,沉默着下车,伸出纤细的臂膀,从车后用力推了推牛车,牛车前后晃悠了几下,没有走出沼泽。
坐在车上的赵乾长长叹了一口气,跳下牛车,将车后林婉儿拦腰抱起来,林婉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赵乾将林婉儿放到牛车上,然后推搡了一下蚕茧给林婉儿预留出空间,将对方盖到帆布下面,自己走到牛车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双手握住牛车,瞬间发力,牛车摇摇晃晃的驶出了泥泞。
老黄拉着牛车,赵乾推着牛车,林婉儿窝在帆布下,将手指伸出帆布外面,雨水打在白皙的手腕处,弹射开来,像是绽放的花朵。
一辆牛车,林婉儿和赵乾,行走在天地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