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皇宫早在十常侍叛乱之时,便已损毁不堪;董卓当权之后,只顾搜刮财富,对于皇宫的修缮虚与委蛇,而在洛阳大火中,皇宫虽然并不曾遭受太多的劫难,但是宫中的皇家宝物却难逃厄运,被洗劫一空。偌大的皇宫只剩下一大群孤零零空荡荡的建筑,差不多所有的禁卫和太监都跟着可怜的小皇帝投奔长安,而多半稍有姿色的宫女则无一例外地成为了董卓肆意蹂躏的禁脔。
郑纶和华雄趁隙逮了两名禁卫,换上了宫里侍卫的服饰,在这个无比混乱的非常时期,却是赶在关东诸侯之前,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皇宫,直扑内宫,但凡遇见古井,绝不放过搜索。因为玉玺相传是被一名宫女藏在身上投井而亡,郑纶让华雄在皇宫里能发现的每一口井中,都扔了几块大石头,石头落在井中,如果遇到浮尸的话,必有沉闷的声音——可惜,一连换了十来口井,没有任何收获。
郑纶耳听得宫外渐渐有了马匹嘶鸣的声音,不由得暗暗着急。正在此时,殿南隐隐泛起了五色毫光,郑纶大喜:“快!快去!宝贝在那里!”
华雄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宝贝,见郑纶这么着急,当下也不敢怠慢,三两步赶到殿南,果然又有一口古井。郑纶几乎可以肯定,玉玺就在井中,连忙让华雄守着井上的轱辘,慢慢地把自己吊下井去。
古井不深,似乎已经被废弃了,越是往下,先前的五色光华越是闪亮,把井壁照得非常清晰。井底的水早就干涸,只见一名宫女的尸首躺在地下,竟是没有丝毫尸腐的气味,而且那名宫女的身体完好,面色异常安详。郑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不禁双手合十,心中连连喊着“阿弥陀佛”,慢慢地靠近,宫女的怀里藏着一个包裹得非常考究的小红匣子。郑纶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玉玺,翻到底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郑纶忙把玉玺重新装好,放到怀里,刚想拉动井绳,猛地看到那宫女的姿势很古怪:如果按照寻常的投井而死,那么至少应该摔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才对;可是她的居然是面对井天平躺着,而且腰部稍稍突起,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一般;最关键的是,郑纶取走了玉玺之后,五色光并没有消失,仍然在宫女的身上发出。
郑纶心中一动,仗着胆子上前,把宫女的身体翻了过来,在她的腰间,赫然还有一个小包裹。还没等郑纶仔细查看,井口的华雄叩起了轱辘,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必是有人接近,郑纶慌忙顺手把包裹也系在了腰间,把井绳栓住自己,用力一拉。
上面的华雄摇起轱辘,待得郑纶刚到井口,忙道,“如何?”
郑纶摸了摸胸口,“得手了。”
华雄把郑纶从井里拽出来,“我们快走,外面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从井院门口涌出一队士兵,为首一人中等身材,脸上斜劈着一条长长的刀疤,在火把摇曳掩映中显得格外狰狞。华雄一眼认出了对方,而对方正凝视着华雄,破眉的刀疤不住地抽动,冷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
华雄哈哈大笑,“我也没想到,当日没把你的脑袋砍成两半!”
来人正是孙坚手下大将祖茂,汜水关大战侥幸在华雄刀下躲过一劫,不料在这里又相遇,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祖茂大喊一声,手下的几十名士兵把华雄和郑纶团团围住,“今日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郑纶暗暗叫苦,孙坚肯定就在附近,要是被他撞上,今天算是彻底交代了。
华雄大吼一声,早就挥刀冲上去玩命了,转瞬之间连毙了五名士兵,震慑全场。祖茂只是在外围指挥着手下,并让随从去禀报孙坚,自己却瞅个冷子,斩马刀砍向了郑纶。郑纶暗骂一声,当下举刀相格,不料祖茂手里的居然是把宝刀,两刀相交,郑纶的刀早就断为两截!
祖茂没想到郑纶竟然有这么大的膂力,虽然砍断了对手的刀,但是自己的右臂被震得发麻,陡然怒吼一声,动了真怒。郑纶哪是祖茂的对手,顿时仍了手里的断刀,拼死躲闪;那边华雄愤怒,撇了众多士兵,夺了把刀扔给郑纶,自己来斗祖茂。岂知祖茂异常油滑,一味避开华雄的攻击,竟铁了心要取郑纶的性命。
悄然间,院门首来了一位中年将军,远远望见核心处华雄异常凶猛,暗中取下了背后的弓箭,偷偷瞄准了华雄。
弓弦一响,郑纶眼尖,慌忙大声喊道,“华大哥小心!”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郑纶竟然冲上去挡在了华雄背后,一支白翎贯胸而入,深深地扎进了郑纶的胸膛,离心脏仅仅偏了一寸!郑纶一声闷哼,胸口藏着的小红匣子居然鬼使神差般地掉落在地!
华雄狂怒,手中长刀连斩数人,势同疯虎,无人敢挡!
那将军顿时色变,还没等取过第二支箭瞄准,华雄早把郑纶背在身上,跳步杀了过来。那人勉强挥弓打来,却被华雄的刀劈为两截,顿时狼狈地侧身一让,躲过华雄的致命一击,华雄蹿出了院门,回头喝道,“贼人可敢留下姓名?”
那人傲然道,“土垠程德谋!”
“今日我若不死,必报此仇!”华雄恨恨地背着郑纶,迅速冲了出去。
祖茂、程普正要追赶,手下人惊呼了起来,“这是什么?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锦盒呢!”
程普一愣,忙过来观看,只见小红匣子上面刻着九条龙,点漆镶金,显然是皇家的宝贝。程普把小红匣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禁心中一动,“快,我们快去见主公!”
祖茂望了一眼早已远去的华雄,微微迟疑道,“若留此人,必为后患。”
程普摇头,“他跑不远,你可知道我手中的是什么?”
祖茂看了一眼,却是不识。
“里面很可能就是传国玉玺!”
“啊!”
皇宫非常大,大到可以轻易地隐藏上百人而不被发现,况且此时的皇宫早没了禁卫军,而真正藏匿在皇宫中的,除了郑纶和华雄之外,自然还有其他人。
华雄摸进了御花园,找了一处假山山洞,把郑纶安置好,又去御膳房寻得一些贮存日久的腌制食物,勉强凑合着充饥,所幸在孙坚得到玉玺之后,并没有下令对皇宫再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甚至还以种种借口阻止了其他诸侯的骚扰,因此华雄和郑纶相对比较安全。郑纶的伤非常严重,华雄勉强拔出了郑纶身上的箭矢,顿时血流如注,郑纶接连几次都陷入了昏迷,急得华雄手足无措。奇怪的是,郑纶的血莫名其妙地止住了,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华雄暗暗诧异。
在皇宫中的第五天,华雄偷光了御膳房的食物,不得不冒险去孙坚驻军军营附近寻觅一些米水,却留下郑纶一个人在假山中。就在华雄离开后不久,郑纶全身骤然变得通红,所有的血脉飞速流动,几欲爆裂一般,郑纶被周身的剧痛惊醒,发疯般地撕裂了身上的衣服,狂躁地在挤窄的假山山洞里四处击打着石壁,轰然巨鸣,手掌所触的石壁无不粉碎。郑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在他的胸口浮现出一块洁白透明的玉简,形状大小跟以前的那枚竹简似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