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刘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就在院子里忙乎着准备中午的寿宴,邱晨也去帮忙,拎了一篮子菜坐在树荫下择菜。俊文俊书则带着两名帮工的妇人去装昨日收上来的罗布麻……
一家人忙碌而欢喜的,只等着贺寿的亲戚们上门。
刚进了巳时不久,在大门口玩耍的俊礼一边喊着一边跑进来:“奶奶,来了,来了……”
赵氏在围裙上擦擦手,过去给俊礼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笑嗔着:“你这孩子,谁来了?”
俊礼眨巴着眼睛,有些懵懂道:“呃……我也不知道,来了好几辆马车!”
“好几辆车?”刘氏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听到这话也不由疑惑起来。
杨家走的近的亲戚可没有啥大家主儿,也就赵氏娘家日子宽裕点儿,也只养了一头黄牛,要赶车也就一两牛车,哪里来的好几辆马车?
邱晨笑着洗洗手,扶了刘氏往外走,一边道:“娘,别急,咱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刘氏回头朝闺女笑笑点点头:“也是!”
说话间,邱晨扶着刘氏,周氏和赵氏跟在后边一起迎到了大门口,在后院修炒药棚子的杨树勇杨树猛也闻声赶了过来,只是,一家人出门一看,都有些迷糊,门外一溜儿十多辆马车,为首的是一辆棚车,已经在杨家门外停下,后边一溜儿都是没有车棚的架子车,最后的还离得远,正往这边缓缓行来。
更让杨家人疑惑地是,马车上装了些黑色的抬盒,每一个黑漆抬盒上还都系着大红绸子的花球……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送聘礼或者送嫁妆的啊?
一家人正疑惑着,从打头的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身穿大红遍地金缎子衣衫的妇人来,站在车下先是抻了抻衣角,又扶了扶鬓角醒目的赤金簪子,这才仿佛一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家众人,妆容浓重的脸上这才猛地绽开一脸的笑,疾步朝着邱晨等人走过来。
“敢问,这可是杨连成杨老爷府上?”妇人挺直着脊背,嘴上说的客气,表情语气却没多少客气,反而颇有些居高临下地问道。
刘氏和周氏赵氏都有些懵,邱晨却是隐隐想到了什么,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妙之感来。
杨树勇和杨树猛兄弟俩赶过来,正好听到妇人的这句问话,杨树勇上前一步,疑惑道:“正是。只是不知道你是……”
那妇人一得到杨树勇的肯定,立刻笑起来,也不回答杨树勇的询问,转身笑嘻嘻地朝着一溜儿马车旁跟着的人招呼道:“就是这里了,赶紧的卸车,把东西抬进杨老爷家!”
杨树猛这会儿也看出了不对付,拉了拉杨树勇,兄弟俩往前一步,拦住那妇人道:“这位大嫂,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要卸车,我们杨家是不能收这不明不白之物的。”
那妇人挑了挑眉梢,觑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杨树勇兄弟一番,笑嘻嘻地皮笑肉不笑道:“两位这话可就过了……呵呵,我可是奉了同知大人之命,前来为同知公子下聘的,啧啧啧……同知公子呀,真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姻缘啊……”
说完,也不等杨树勇杨树猛再接话,就又转回头去,径直让跟车的随从们往下搬东西。
此话一出,杨树勇杨树猛还有刘氏等人都是脸色巨变,却都有些懵,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在他们心里同样觉得五品官的同知大人,那是他们不可逾越的存在啊!
邱晨觑着那随车的足有四五十名的青壮汉子,心中暗暗计较,就他们杨家几个人这么顶着,根本挡不住。
她扯了扯杨树猛的衣角:“二哥,你这会儿能骑马进趟府城么?”
杨树猛紧张的脸颊肌肉都突突直跳,听了邱晨的话却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道:“能!”
“我且拿话稳住他们,你快去府城,去云中仙找他们掌柜的,让他带你去找云二公子!”
杨树猛点头应下,从人群中挤出去,朝着村子南跑去--刚才俊言俊章牵着几匹马去了村南饮马了,他去那边骑马,就可直接去往府城了。
“这位大嫂,你且让他们等一下!”邱晨微笑着开口。
“哦,又有啥话……”那妇人有些不耐烦地呛了一声,转眼看到邱晨的衣着打扮,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甚至重新挂上了一脸的笑道,“敢问这位可是杨家的海棠姑娘?”
刘氏满脸忧色地紧紧抓着邱晨的手。邱晨轻轻地拍着刘氏的胳膊,安抚着,一边微笑道:“大嫂这般问就失礼了……我五年前就嫁为了林家妇,嫂子应该称呼一声林娘子。”
“嘿嘿,这话说的……”妇人讪笑着,“你这就要嫁入同知府了,以后可就要称一声杨家奶奶了,那林家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杨树勇和刘氏等人脸色更加难看,邱晨却是神色不变,仍旧挂着一脸的微笑道:“杨家奶奶?这么说,你所说的同知公子是想聘我为正室嫡妻咯?”
邱晨拍拍刘氏的手,让杨树勇过来扶着刘氏,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既然是聘为正室嫡妻,这问名、采纳……一步没走,就上门送聘礼,这也太过与礼不合了吧?”
那妇人的笑僵在脸上,努力地扯了扯嘴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道:“您这话……呵呵,刚刚我已经说过了,这能够嫁入同知府,那可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姻缘……至于这礼数么,也是……也是同知公子仰慕太甚,情急之下……也完全能够体谅嘛!”
似乎是为自己瞎掰的急智很是满意,妇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再一次堆满了一脸笑道:“再说了,能够尽快嫁入同知府,你也可以早一日享受那荣华富贵,富贵荣华呐……”
邱晨嘴角噙着笑,一边听着妇人胡扯,一边儿往马车那边走。见那些青壮仍旧顾自往下卸着东西,邱晨笑着对那紧跟着她的妇人道:“你说的这些也就罢了,可这聘礼既然是送来给我的,总得让我看看吧?这一只只盒子关的这么严实,是不是里边儿都是空的啊?”
那妇人一滞,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抬手朝着那些青壮们挥挥手,止住众人卸车的动作,高声道:“都打开,把礼盒都打开,让咱们杨奶奶看看,看清楚了,可别到时候说知府家送聘礼送空盒!”
邱晨并不理会她语气中浓重的嘲讽,只意态闲适地站在车旁,好像只等着看礼盒中的聘礼一样。
那些青壮们也觉得新鲜,他们这些从同知府里出来的,也自忖见多识广了,可女子亲自要求打开聘礼看看的,还真是第一回听说。
他们看看杨家破旧的院墙房舍,再看看邱晨和杨家人朴素的还不如他们府中下人们的衣着,不由地就都露出一脸的嘲讽来,有几个甚至低低地说着什么,毫不掩饰地低笑起来。
杨树勇和刘氏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只有邱晨仍旧脸色不变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看不到听不到这些人对她的嘲讽似的。
下聘礼的礼盒都刷着油亮的黑漆,因为扎着大红绸子团花,这会儿要打开礼盒,就要一个个抬起来,把压在礼盒下边的大红绸子接头解开,才能把盒盖拿下来。
那些青壮们一时手忙脚乱、心烦气躁,却也没办法省事儿,只好由两个人抬起礼盒,一个人俯身去盒底解那红绸……
第一个礼盒揭开了,那妇人一脸鄙夷地笑,对邱晨道:“杨奶奶,请看吧!”
邱晨并不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这才抬脚朝那个盒子走过去,一看之下,邱晨不由地也露出了一抹讶异之色来--第一抬礼盒里居然放着五块整整齐齐的红砖大小的小号土坯!
那妇人很满意地看到邱晨脸上的惊讶,笑的一脸得意道:“杨奶奶……这是不满意么?哦,是了,杨奶奶估计没见过这种聘礼……这土坯可不是简单的土坯,这一块土坯可就是一顷上等良田呐!”
邱晨索性顺着她的话装傻,挑着眉道:“一顷?一顷很多啊?我家刚买了三百亩地呐!”
那妇人还真没想到,这户人家还能一下子买下三百亩地,她怔了怔,然后笑道:“杨奶奶啊,这一顷就是一百亩,这一抬可是五块土坯,这可就是五百亩良田!就是没有其他,仅这五百亩良田的收益,也足够杨奶奶吃喝不败的了呢!”
邱晨挑挑眉梢,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一亩地一年能手两石麦子,一斤麦子四文钱,一石麦子一百二十斤,两石麦子就是九百六十文……一百亩地就是九万六千文……就是九十六两银子……五百亩地,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两……四百八十两银子啊……”
“对啊,那可是四百八十两银子啊……”妇人好不容易等着邱晨掰着手指头算完,连忙截住邱晨的话头大声强调道,“四百八十两银子啊,四百八十两银子一年……”
邱晨却脸色突然一转,很失望道:“……才四百八十两啊……四百八十两够干啥的?我家里光下人就十三个,这些人的月钱加吃穿一年都将近二百两了。我还养着八匹骡马,这八匹骡马一年的嚼谷也得一百多两银子……这两处加起来就三百多两,还有一百两……我还开着私塾,私塾先生一年的束脩吃穿一年也得八十两……”
话说到这里,邱晨突然住了口,只直直地看着妇人,扎撒着一双手……
“我这一文钱没花到自己个儿身上呢,四百八十两就没有……我还要人情往来,还有吃吃穿穿……这些钱从哪里来?你说说,我这些钱从哪里来嘛……”
妇人被邱晨绕的眼晕,如今又被邱晨问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涨的脸通红,几乎一口血喷出来……四百八十两银子居然就被这么一会儿就给算没了……四百八十两啊,她一年下来,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说成个十桩八桩的婚事,也不一定拿到多少银子……就是这一回,那同知公子也不过许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来强送聘礼啊……她就欢喜的合不拢嘴了……人家居然拿着四百八十两银子还这么一脸嫌弃……嗳,不是,是一年四百八十两,以后年年有哇……
“……你这不是骗人吗,你说够一年花用不愁,我这哪里不愁了?我一文钱也没用上啊……你说说,你怎么骗人呐,还跑到我家门口来骗人……你这是干啥呐……”邱晨仍旧不依不挠地追着妇人询问着,那妇人自称舌灿莲花,这会儿竟是一句话都递不上了。
她努力地想要从邱晨的质问中摆脱出来,于是,就被邱晨一步步逼得连连后退着……
好不容易,那妇人才找回来自己的嘴巴,拉着邱晨的手道:“杨奶奶,杨奶奶……咱们看看后边的,后边还有呢……后边还有好多呢……”
邱晨却理都不理她,只叉着腰怒道:“看什么看?你们第一抬就弄了那么几块土坯糊弄人,后边儿还有好了?走,走,走……见过上门提亲的,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上门来糊弄人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同知大人家的公子要靠着糊弄才能娶上媳妇呢……”
那妇人和青壮们都被邱晨这话惊得张口咋舌,那妇人还想说什么,邱晨却根本不让她说话,只怒道:“赶紧走,再不走我喊上几十个叔伯兄弟来,拿大棍子轰你们出去……”
那妇人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插话道:“杨奶奶……杨奶奶,你听我说,我们同知公子真的是诚心求娶……”
“诚心求娶?诚心求娶就拿这么几片土坷垃来糊弄人?哼,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同知公子,就说他要真的想娶我,就拿出诚意来……哦,对了,我忘了说了,我是女户,只能招赘不能嫁人,你问问你们那个什么同知公子,问问他能不能招赘上门啊……”
杨家门前的一条街不深,也不宽,堵了这么多马车,自然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只是,那些村里人惧于这一溜儿大车的威势,又听说是事关什么同知公子,都不敢太往前凑,都隔得远远地看着,小声而热烈地议论着……
可就在这些村里人不敢上前的时候,又有一行人,衣着锦绣,容貌俊逸,焦急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却在走近杨家大门不远处停了脚步。还有一个杨家铺子人都认识的,也从人群后边匆匆挤进来,一步不停地朝着邱晨奔过去:“妹妹……”
云二公子用扇子敲着身旁之人的肩膀,笑的几乎打跌:“哈哈,看来咱们这么急着赶过来,倒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廖文清却有些神思不属,脸色也特别不好看,他没有听到云二公子说了什么,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刚刚林娘子的那句胡--能不能招赘上门?
他就觉得心里很有些触动,那同知家的三肥猪能不能招赘上门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若是这个条件传出去,他和她是真的在没有可能了!
廖家老夫人连他迎娶她进门都不肯,又怎么可能同意他招赘了给人做上门女婿……不,别说他娘,就是他爹也一定不会答应!
肯招赘了给人当上门女婿的,要不是家里儿子多吃不上饭的,就是家里人死绝了,了无牵挂的……不然,谁也不会做这种背弃祖宗的事情!
那妇人还想跟邱晨辩解些什么,云二公子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晃着折扇,慢慢地踱着步子走上去,脸色带着笑意道:“这不是安阳府最有名的官媒田婆子么?怎么,好好地官媒不当,跑到人家这里来招摇撞骗来了?”
田婆子突然被人叫明身份,急忙回头一看,登时白了脸,磕磕巴巴地道:“云,云二公子……您,您怎么贵脚踏贱地,到了这儿?”
云济琛冷冷地瞥了田婆子一眼,又看了看一长溜的马车,却不在理会田婆子,转而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来人,把这些收了,带回去交给老爷。就说这是高秀璞高大人强娶民妇的财物……啧啧,五顷地,八间铺子……这还有什么……这么多金银财物,怎么着折算折算也得有个一两万两银子了……正好,上边来的钦差大人刚刚到了府城,已经把高秀璞高大人革职查办,正要着手搜罗高大人贪墨的罪证,这些东西送过去,倒是刚刚好……据我所知,高秀璞高大人是正五品,一年的禄米应该是一百八十石,每石米按市价二两五钱算,那高大人一年的俸禄银子不过是四百五十两……呵呵,这一出手就是一两万两银子,真不知道高大人不吃不喝攒了多少年啊……哼!封箱,带走!”
当云济琛说出高秀璞被革职查办后,那些之前耀武扬威满脸傲然的青壮们就脸如土色了,那个田婆子更是直接双腿一软堆萎在了地上……这会儿,云济琛一声带走,呼啦啦上来不过十来个随从,却毫无阻碍地把田婆子和那些押车来送聘礼的青壮们一起带走了,就如他们突然到来一样,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一溜马车走了,杨家门口就显得格外宽敞起来,而此时身边仅剩下两个随身小厮的云济琛、廖文清,就变得更加醒目了。
“多谢云二公子和少东家及时援手!”邱晨微笑着对云二廖三屈膝道谢。
“我倒是觉得,没有我们,林娘子也一定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把人给轰走啊……”云济琛哈哈笑着说完,一收手中的折扇,神色一正,道:“听闻今日乃令尊的寿辰,小可和文清贤弟特意过来为令尊拜寿的,只是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一幕!”
邱晨笑着又谢了,然后问道:“那高秀璞真的被革职查办了?”
云济琛微笑着点点头,却不再接话,邱晨也就适可而止地打住了话头,引着云济琛和廖文清来到门前。
云济琛和廖文清去过刘家岙,见过刘氏,与杨树勇杨树猛也有一两面之缘,都不算太生疏。云济琛、廖文清本就被杨家高看一眼,如今又是承人家的情,解了这么一场大困,杨家人自然就把二人,特别是云二公子当成了解危济困的恩人,自然敬重有加,杨树勇杨树猛接着引进家门不说,一进了院子,由俊文俊书扶着的杨老爷子上来就要给云济琛廖文清二人行礼。廖文清自然不能受,云济琛也不好受了老人之礼,一人一只手伸过去,连忙扶住了下拜的杨老爷子。
云济琛笑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我们二人是晚辈,此次是来给老伯贺寿的,老伯您再如此,可就真是折我们二人的寿数了!”
听他如此说,杨连成只能作罢,却也让俊文扶着他,陪着云济琛和廖文清进了家门。
一场闹剧,来得突然,去的也利落。
闹剧除了让杨家人虚惊一场外,似乎再没留下任何印迹。
廖文清和云济琛上门之后,很快,杨家的亲戚邻里,也开始陆续上门给杨老爷子贺寿。
只是,因为有了廖文清和云济琛的上门拜寿,杨家原来准备的两桌席面就不够了。邱晨只好应付几句,就让杨树勇杨树猛陪着廖文清、云济琛二人,她则匆匆去了厨下,看看食材,争取再琢磨着添出一桌子菜来。
好不容易硬生生又蒸出个八碟八碗的席面来,廖文清和云济琛被安置在堂屋中的一桌上,由杨老爷子和两名年岁大的相陪。杨树勇和杨树猛则去了院子中,陪着另外的客人。
一场寿宴热闹喧腾着,从午时开始,直闹腾到未时末才散了。外边的人喝的一步三晃,杨老爷子和另外两名长辈则早就被扶上炕睡过去了。
撤了席面,邱晨就和云济琛、廖文清二人坐在堂屋里,喝着茶,说起了高秀璞的事儿来。
这一次高秀璞事发被革职查办,是多方弹劾折子一起送了上去的结果。上折弹劾的就包括云知府和镇北大将军秦铮。
说起秦铮,云二公子禁不住连连叹息,“还真真是天妒英才……据说秦大将军伤情很不好,皇上派遣御医院毕全力救治,一干御医却都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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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写完……都成恶性循环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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