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这几日好像是喜欢上了烧玻璃,几乎代替了之前的邱晨,每日都要去后院的窑房呆上几个时辰。而且,让邱晨比较汗颜的是,人家明显比她的心灵手巧一些,在烧成了水丞之后,又陆续烧制了十多件用具,从最初的拙朴,渐渐地精致起来,颜色控制也渐渐熟练起来,甚至开始掌控起颜色的走向和运用,同样是流光溢彩,却比她最初烧制出来的东西要漂亮得多,颜色衔接过渡自然华丽,没了她那种杂乱感!
哼,什么是抽象色彩?他一个古人根本不知道!邱晨如此安慰自己!
酸葡萄心理不过一闪而逝,邱晨再不愿意离开家和家人,也得准备着进趟安阳府了。
先不说云逸舟升迁要道贺,郭大老爷郭敬诠那边总得尽快去看望一次。林旭也要返回安阳府,府学的季考临近,还有,呼延寻也在升迁之列,马上就要离开安阳,林旭总要去送行。
依例一家人聚在刘氏的房间里吃了晚饭,俊文俊书等人带着几个小的去二进院看书写字。林旭却迟疑着看着邱晨,邱晨知机地起身送他出来。
来到堂屋里,邱晨伸手拿了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走,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说!”
林旭诺诺地跟上邱晨的脚步,出了屋门,沿着廊檐一路走到二进院的穿廊处,林旭仿佛才终于蓄积了足够的勇气,停下脚步,看看邱晨,迟疑着又低下头去,“大嫂……我……”
邱晨脸上微带的一抹戏谑敛了去,眸光沉了沉,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大哥的事儿?”
林旭脸色一红,飞快地抬眼看向邱晨,见邱晨脸色虽然没有欢喜,却也并不生气,只是平静的几乎没有表情。林旭暗暗地松了口气,迟疑道:“大嫂……大哥就要走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嗯,那个,我想着能不能带阿福阿满……去见见大哥……”
邱晨看着磕磕巴巴地终于把话说出来的少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是呼延寻把他从小养大,那么些年的相依为命,林旭跟呼延寻的兄弟之情甚至比普通的兄弟情分更深几分,虽说中间有几年分离,但林旭对呼延寻介乎父兄之间的感情不是一句话一件事能够消磨干净的,再说,呼延寻对林旭,也真没什么对不起的地方,林旭这么想,要带着阿福阿满去见呼延寻,给呼延寻送行,都并不算额外要求。
别说这个父权社会,就是现代,夫妻离婚之后,离开的一方也有权力见到自己的孩子……
邱晨大脑里飞快地转着,努力地找着理由说服自己,理智对待和处理这件事情。说起来,她才是外人,不过是顶了海棠的一张皮,根本算不上阿福阿满的什么人,完全没有权利阻止孩子们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权利不让呼延寻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
林旭满心紧张忐忑地看着自家大嫂,穿廊昏黄的灯光下,邱晨微微垂着头,目光渺茫,表情无波,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想……仿佛经年的漫长等待之后,邱晨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淡淡道:“让孩子们见见他们父亲也是人之常情……这样,我们带孩子们一起进安阳城,你去问问你大哥,看他是否方便见孩子们,约个时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一听大嫂同意他带孩子们去见大哥,林旭脸上的紧张忐忑一下子消退了去,瞬间绽放出无数欢喜来,后边邱晨提出的要求就不放在心上了,连声道:“大嫂,你说,你说,兄弟一定做到!”
邱晨凝视着林旭脸上的欢喜,心里感叹着,慢慢开口道:“我希望你和你大哥都不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嗯,孩子们还小,还不懂事,我不希望这些事影响到孩子们的心境。等他们大一些,知道人情世事了,我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林旭脸上的笑容僵住,目光似乎迷茫地看着一脸沉静淡然的大嫂,刚刚开始发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于面色沉重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秦义微微垂着眼跟在秦铮身后,默默侍立着。旁边的秦礼却没有他这么平静,虽然表面上也同秦义一样安静侍立,但心里却急得几乎冒出火来。夫人怎么在院子里说这些事情……阿福阿满的父亲还在,这样的消息他之前就隐约地觉察到了,只不过一直没能确定,他也有意无意地没有尽心去打探,可让他万没想到的,这件事情居然被夫人亲自揭开,而且是这么一种状况下。他不敢抬头,抬头也看不到前面爷的表情……不知道爷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打消之前的打算……毕竟,夫家还活着,这样的情况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落个强夺人家妻子的罪名,不但是大罪,还明摆着要结仇的事情……而且,听夫人的话,阿福阿满父亲还身有官职……
其实,秦礼对这个人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推测,只不过,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想,仿佛如此,就可以把这个不好的消息拚弃掉一样。
本来邱晨就在家里呆的不愿意出行,加上林旭的要求之后,邱晨就更加不愿意出门,准备起行李来也墨迹着不怎么积极。只不过,第二天一大早,飞马而来的一名小厮让邱晨改变了注意。
来的小厮邱晨并不认识,但却送来了吴云桥的一封信。信中寥寥数言,却直白清楚,就是让邱晨尽快进安阳,因为,这些日子清和县和丕县清理疫情人口,许多人家因为疫情全家一口不存,许多土地就成了无主之物,衙门已经整理出来了两个县的无主土地田亩,经过协商之后,决定在安阳府进行集中发卖。
写出这封信来,吴云桥固然有跟邱晨交好之意,另一方面,吴云桥也不无私心。林家的庄子管理,购置农具、种子,租息也比一般地主宽松许多,特别是今年大雨影响秋种耽搁了,林家还替佃户们想法子,让佃户们种植了蔬菜,林家还包销……可以说,林家的庄户和佃农真是比自家拥有田地的人家日子还好过……吴云桥虽然性子倔强,但却真真正正地爱民如子,把集中售卖土地的消息放给林家,也是希望尽量多地给百姓们谋一点点福利的意思!
这一年多来,邱晨也曾动过购买田庄的心思,但很无奈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土地特别看重,若不是走投无路,几乎很少有人售卖土地田庄,托人打听了一年,邱晨也没有遇上合适的连片的土地田庄。如今,吴云桥特意派人过来送信,邱晨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原本磨磨蹭蹭的行程立刻紧凑起来。送走了送信人,邱晨将信笺直接扔进火里烧了,然后就招呼玉凤、青杏收拾行李,马上启程进安阳。
跟潘佳卿给阿福阿满请了假,一个时辰后,秦勇沈琥护卫着,邱晨母子们和林旭分乘两辆车子就从刘家岙出发了。
秦礼和秦义站在大门口,看着一溜马车渐行渐远,绕过路口消失在视线中,秦礼回头透过大门口看看安安静静的正屋,满眼担忧地凑到秦义跟前,低低地道:“爷……也不,嗯,也不跟夫人说一声……”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秦义斜了秦礼一眼淡淡道。
秦礼抿抿嘴,继续压低了声音道,“你跟着夫人的时候虽然少,但也知道夫人的品性为人,这事儿一定有缘由的……爷就这么闷着,不说不问的,你说说,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是打的什么注意?难道就这么离开?这一走,保不准几年都没空再过来……”
秦义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也撑不住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爷的心思,哪里是咱们能猜到的。说不定……唉!夫人这身份本来就难……这样说不定也是好事……只是,以后咱们小心伺候着吧,爷……”
顿了顿,秦义才道:“只怕以后又难得见爷笑了……”
秦礼无奈地点点头,很是颓然地跟着秦义转了回来。
他十岁跟了爷,那时候爷也不过十几岁,却天天冷冰冰的,不光整日整日没个笑脸,就连其他的表情都欠奉,天天木着一张脸,目光凌厉,浑身煞气,让人敬服的同时,却也敬而远之……后来,随着爷年纪大些,身上那些外放的凌厉、煞气渐渐内敛起来,看起来威严更甚,却平和雍容了许多,只是仍旧清冷的很,就连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亲卫们也鲜少见到爷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更别说笑脸了。
自从认识了夫人,特别是到了刘家岙,爷竟仿佛宝剑锋利尽敛,气度竟随和起来,甚至,每天也能见上几回笑了,特别是跟夫人在一起的时候,爷都是常常含笑的……这种细微的变化外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感受,但他们这些近身的亲卫却是感受颇深,爷随和了,常常带笑了,他们也觉得轻松平和了许多……唉,以后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秦礼满心忧虑满心感叹着跟秦义转了回来,一走进正屋的西里间,他的眼睛就禁不住一亮,一股浓浓的欣喜从眼底迸发出来,进而迅速地溢了满脸。
侯爷虽然仍旧端坐在炕上,却正扭着头透过窗户往外看着,而侯爷手上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爷用一只极精美的琉璃花海还回来的撇撇扭扭的硫璃花瓶子……这只花瓶子别看模样不济,可真正是夫人亲手制作的第一个琉璃成品,意义不同着呢!
一路颠簸着进了安阳城,天色已经近乎黑透。
大兴迎在城门外,迎着邱晨一行回了家。林娴娘带着人迎在门口,接了邱晨一行进去。
邱晨往里走一边笑道:“大冷天的,五妹妹怎么还到门口来!”
林娴娘抱着阿满,一边替阿满紧了紧小斗篷一边笑道:“大嫂这一回去就是月余,妹妹实在是想的不行了。特别是知道福儿满儿都要过来,我在屋里哪里还坐得住,要不是实在不方便,都恨不能接到城外去了。”
邱晨目光一转,笑了笑没再说话,只领着阿福快步往里走去。
陈氏和顺子家的已经烧好了热水,炕也烧的热乎乎的,邱晨带着阿福阿满泡了个热水澡,都换了舒服的居家棉衣棉裤,坐到热烘烘的炕上。
林娴娘带着已经洗漱过的月桂春香,先送上了热茶,又紧跟着流水般送上晚饭来。
邱晨也不跟她再客气,顺子家的并陈氏等婆子丫头一股脑进来,跪倒在地给邱晨贺喜。邱晨这些日子也经过了贺喜之声,笑着吩咐春香拿了银锞子赏下去,每人一两的银锞子让婆子丫头们脸上的喜色更盛。
晚饭摆好,林旭也从前院赶了过来,跟林娴娘一左一右分坐在炕桌两侧,邱晨带着阿福阿满坐在炕里边儿,一家人围在一起,一起用了顿热乎乎地晚餐,略略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回屋安歇了。
温暖舒适的火炕,松软干燥洁净的被褥,让颠簸了一天的人们睡得特别酣畅。
一夜好眠,第二日吃过早饭,林旭就去了郭家看望老师郭大老爷。林娴娘也带着人去了点心铺子。
邱晨叫来了陈氏和顺子家的带了拜帖去云家和郭家拜望,定下上门拜访的时间,然后把大兴叫进来,询问了清和县和丕县的土地买卖情况。
昨儿得了信儿,邱晨就给大兴传了信,让他打问这方面的消息。有云济琛的小厮知书在,这些对于别人还很难得的消息,大兴却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一次土地拍卖,是钦差副使主持,新任同知吴云桥操办的,不但丕县和清和县有不少土地售卖,辉县、易水县因为疫情严重,售卖的土地更多。这也是钦差跟安阳府官员协商后定下来的,用这些土地拍卖的银钱充作赈济银两不足的部分,是以,也算得上是利民之举。
邱晨仔细地听了,给大兴布置了任务,让他去打听详细了,此次售卖的大片地块有哪些,位置、田地贫瘠、周边环境,还有参与竞买的大致有那些人家……把这些信息打听详细了,再确定具体购买目标和计划。
这一次几个县一起拍卖无主土地,数量庞大,邱晨手里的几万两银子根本不够看,也只能集中火力,拿到最合适的部分就够了。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天色也近巳时末了。邱晨带了阿福阿满穿过后园去了二魁家。
二魁家的十月小丫头已经摇摇摆摆地开始学步了,穿着棉裤袄的小丫头胖乎乎圆滚滚的,扶着门框站着,看到人也不认生,一笑就露出上下四颗白色的小牙儿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阿满一看到十月就稀罕的不行,张着手就要去抱,吓得邱晨上前一步将十月抱了起来:“满儿太小,还抱不动小妹妹……走,我把妹妹放到炕上,你和妹妹上炕玩儿去!”
二魁家的笑着道:“满儿喜欢抱就抱呗,穿的厚实,摔不到!”
说笑着,两个人带了孩子们进了屋,阿福已经跟石头叽叽咕咕地凑到一起,不知说起什么来了。把阿满和十月都放在炕上,邱晨拿了块花生糖片给满儿,让她跟十月一起吃。阿福也拿了花生糖片递给石头,小哥俩也不上炕,都爬到炕下的椅子上,隔着案几吃着东西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儿。
邱晨跟二魁家的说了家里的情形,又聊了半天村里的大事小情,不时要照顾一下孩子们,两个人没觉得说上几句话,天色已近午时。邱晨抱了阿满,牵了阿福一路转回家了。
陈氏和顺子家的已经回来了,说了去云府和郭府的经过,陈氏又拿了一张帖子给邱晨道:“云府大少奶奶种的兰花开了,后日正好请各家的太太小姐过府赏花,也请了夫人。”
顺子家的道:“郭府宁夫人极和蔼,就是看上去憔悴些,说是郭大老爷身体已无大碍,宁夫人说夫人是自家人,不用讲究这些虚礼,随时都能过去。”
邱晨点了点头,让顺子家的下去备两份表礼出来。
陈氏留了一步,面色迟疑着,邱晨看到她的表情,于是开口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陈氏看了看邱晨,道:“淑人,之前您未有封诰,这怎么称呼只要不是有心为难也无人追究,如今淑人有了封诰,这称呼上就要注意些了,若是再称呼‘夫人’就怕招惹了有心人的弹劾……按例,只有‘一品、二品’诰命方能称之为‘夫人’,三品为‘淑人’,或者称呼‘太太’。”
邱晨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微微揉了揉眉间,无奈道:“那就太太吧!”
对于这个称谓她是真不待见,可规则如此,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称谓惹什么麻烦。
陈氏明显也松了口气,垂手答应着:“是的,太太!奴婢这就下去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去!”
邱晨挥挥手,“别‘奴婢’不‘奴婢’的,在咱们自己家里就‘你我’称呼吧!”
‘奴婢’长‘奴婢’短的,她早就听得腻歪,正好陈氏提议纠正称谓,那就把这个也一起改了。有些事情她没法子抗拒,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尽力让自己舒坦些吧!
陈氏答应着往外退去,邱晨又止住她道:“你跟春香说一声,让她去知会。你且跟我说说,后日那样的场合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什么必须的礼仪之类,你也跟我说说。”
她之前因为‘寡妇’的身份,也因为身份低微,官宦富贾的太太小姐们的聚会她都没参加过,对于一些礼仪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虽说,某些东西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的培养,急赶着学不来,但大面儿上的礼仪应对她总要了解一下,只要不闹出大笑话来就成,她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永远成不了那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聚会主角。
听邱晨如此说,陈氏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连连应着,到外间吩咐了春香,转回来坐在炕下的脚凳上,细细地跟邱晨说起这个时代宅门女子的种种礼仪规矩来。
这个时代的礼仪规矩,特别是针对女子的礼仪规矩多若牛毛,陈氏还是斟酌着捡着最要紧的说,说了小半个时辰,还没说完。邱晨听得头晕脑胀的,也没记住几个,外头春香进来询问何时摆午饭。
邱晨就干脆指点着陈氏道:“陈嫂子也别这么干说了,就从吃饭的礼仪开始,你捡着要紧地指点我一遍,我能记多少记多少吧!”
陈氏连忙起身笑着道:“太太也别太着急,其实太太平日行止并没有大差处,只是礼节往来上略略注意些就行了。”
邱晨点点头。陈氏这话她信,不是胡乱奉承的。虽说她在现代没经过什么礼仪锻炼,但一些基本的习惯还是很不错的,不会在饭桌上大呼小叫,不会各种挑拣翻找,也不会吃饭时发出各种异响……仔细一想,还真是没必要太紧张。
午饭只有邱晨带着阿福阿满一起,陈氏就站在炕下,细声慢语地提醒着邱晨一些必要的礼仪,比如饭前净手,比如饭后的漱口茶,比如高门里宴席的上菜习惯顺序等等……邱晨一边跟着慢慢学习着,一边努力记在心里。
吃过午饭,阿福阿满小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邱晨就陪着两个孩子写字读书。
阿福的字写的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阿满因为人小,手掌手指控制拿捏的力度还不太协调,字儿写的就差一些,却也结构紧凑规整了,不再是最初那样一个字四分五裂了。
反观邱晨的字,经过一年多来时断时续的练习,虽说笔画匀称了,结构也能基本掌控了,却也顶多算个工整……至于风骨神马的,实在是谈不上。在这一点上,邱晨看着孩子们的进步每每都会汗颜不已。她在安心静心上比两个孩子差的远了。
傍晚时分,林旭转了回来。看着阿福阿满进耳屋洗手去,略略压低了声音跟邱晨道:“我今儿见了大哥,大哥很欢喜能见到两个孩子……大哥说,明儿天色晴好,带着我跟两个孩子去南郊打猎去!”
对于两个孩子去见呼延寻的事儿,邱晨本心里真是不愿意,但理智却让她不得不答应下来。这会儿听说去打猎,她同样本能地想摇头拒绝,却终于是点头应了下来,只交待林旭照应好两个孩子,再带上秦勇和沈琥看护两个孩子。
“娘,看看我洗的干净不?”满儿晃动着两只小胖手咯咯笑着跑出来。邱晨跟林旭的话题也只好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