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爱本能的察觉到诡异,立刻作正襟危坐的状态,拿起笔,假装自己很认真地做题。
副校长的声音通过无线话筒传出来,回荡在整个大阶梯教室,几百号人都听到时爱的名字。
“时爱同学,出去一下。”
时爱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嚎,倒霉,倒霉,倒霉,坐在最后一排都被老师看到了?谁说他年纪大的?时爱第一个不服!
她低垂着脑袋,一步步走下台阶。
副校长还站在讲台上,时爱也不敢作声,老老实实走出去靠着墙根站着。
“昨晚上去哪儿了?”
冷不丁,头顶上响起方南低沉温凉的声音。
时爱抬头,方南西装革履,一副精英的成年男人做派,出众的长相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原来的稚嫩,他立在那儿,单手插袋,时爱差点都没有认出他来。
“你怎么在这儿?”时爱哑着声音开口,昨晚上玩得有点太疯了,还有点感冒。
方南瞳孔微缩,时爱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他一直站在教室门口她都没有看见?
“昨晚上去哪儿了?”方南隐忍着怒火,教室门口偶尔有人路过,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审问时爱。
方南拖了时爱纤细的手腕往外走,时爱被他的力道带得迈步子,直到楼梯口,她一把抓住栏杆,让方南不得不停下来。
“我……我还要上课。”时爱还以为自己是被老师扔出来罚站。
方南脸上露出寡淡的笑意,朝着时爱走近几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副校长最讨厌学生上课打瞌睡。你想回去让他检查你刚才做的笔记?”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个两个传说中的老师,厉害到让所有被他教过的学生害怕,谈之色变。副校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传奇。
昨晚上在ktv的时候,贺书和带来的那些a大老麻雀们还提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阎王爷老师,叮嘱时爱,千万不要在他的课堂上被抓到小辫子。
大学四年会变得痛苦异常。
时爱一脸懵,又害怕,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我没记笔记……”
回音她的是方南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一声极其轻蔑的哼声。
躲在最后一排,始终低着个脑袋,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难道会是在努力学习?见鬼!
在她发愣的的时候,方南直接掰开她抓着栏杆的手,知道时爱一夜未归,尤其是她跟贺书和太过亲密的关系,都让方南烦躁得失去耐性,他寒着声音,“我觉得还是要把你送回去,让副校长对你特殊关照。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会让你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比高三还要充实。”
时爱立刻抓紧了方南即将抽回去的手,大眼睛下面淡淡的青灰,太白皙的皮肤,稍微有点黑眼圈就特别明显,可见她昨晚上玩得多嗨,“方南哥哥,我昨晚上只是跟社团的人一起去唱歌了而已。我……我一时玩的太高兴,忘记今天早上有课。”
“没有下次。”方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阵,斩钉截铁的语气强势的命令语气让时爱下意识地一颤。
时爱艰难地吞咽了一记口水,“可是……”
“没有可是。”方南直接打断她的话,连拖带抱,将时爱带下楼。
到半路,有男生看到这一幕,上前来,“时爱同学,你没事吧?”
方南的脸色难看,时爱精神不好又耷拉着脑袋,有心人便觉得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滚。”方南的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点,语气森冷,浑身散发出让人胆寒的气场。
男生弱弱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是还记得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强忍着拔腿跑掉的冲动。
时爱急急忙忙开口,“我没事,这是我哥哥,他脾气不太好。”
“哦……那好……下次再见……”男生干巴巴得找了借口给自己台阶下。
“你和他很熟?”方南忽然间转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那双琉璃浅眸里面涌动着时爱看不懂的暗流,沉静却灼热,仿佛随时都能冲破桎梏汹涌而出。
时爱眨了眨眼,摇头,“不熟。”
“不熟你替他说话?”方南步步紧逼,强势的语气,让熬了一个通宵的时爱一下子哽住,竟然突然间找不到话说。
方南的眼眸彻底沉郁下去,“对我,学会说谎了?”
疼,被方南握着的地方似乎要碎了一一样,时爱忍不住叫出来。
痛楚让人脑子清晰,时爱去扒他的手,“你有病吗?别人关心我,我帮他说两句话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我提防着别人?你的眼里面是不是就没有好人啊!”
方南直接将时爱塞进车里,安全带将她固定在车座上。
方南拿手点她,警告道,“你觉得你夜不归宿很有理了是不是?”
“可是我跟一帮朋友去玩而已,更何况还有贺学长在场!又不是跟陌生人!有什么不可以?”
时爱觉得方南简直不可理喻。
方南却觉得时爱脑子有问题,“我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口一个贺学长,你跟他很熟?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害你?你到底懂不懂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是不是觉得学校里面对你好的男生特别多?”
“难道不是?我生病给我送花,跟我友善的打招呼,看到我被欺负还会上前来。”
被欺负?方南心里头咀嚼着这句话,冷笑不已,时爱看着挺大胆的,其实也就是不懂事的孩子瞎胡闹。
“时爱啊时爱,这么多年,我看你是只长胸没长脑子。”
时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只差没亮出爪子狠狠挠人,“是,你最聪明,你最厉害!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那你就精英的世界里好好待着,不要从神坛上掉下来,让人供奉着好不好?贺学长说了,聪明不是评判一个人唯一标准。我先前还觉得他可能只是安慰我。现在我觉得他说的不能再对。”
“贺书和是吗?”方南轻笑了一声,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居然忽然就笑了,时爱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还给你说了什么?”方南从裤兜里面摸出烟盒,火光如同流星闪过,照亮他眼底的清冷,“我很好奇,这个手下败将用什么给你洗脑。”
谈到手下败将这四个字的时候,方南吐出一口眼圈,慵懒的模样说不出的轻蔑和傲慢。
时爱的心脏没出现地乱了节奏。
这个男人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颓靡和……勾人吗?
时爱低垂眼眸,不敢再多看一眼,黑发下莹白的耳根蔓延上让人不安的燥热,她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去,“他说不聪明也没有关系。哼,他比你温柔多了,难怪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她的躲躲闪闪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在方南看来却是想到某个人,时爱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方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动汽车,“真当你的贺学长是天山上的雪莲花?这种鬼话,也就骗骗你这种有胸无脑的小女生。你要是不蠢,他怎么能把你勾搭到手?”
勾搭这个词实在是太难听了。
时爱露出嫌弃的表情,“方南。你真恶心。”
“说我恶心?觉得我玷污了你们纯洁的友谊?男女之间有那玩意儿?你把别人当哥哥,指不定他就在想用什么姿势上你,把你的一血骗到手。”
方南淡漠地看着前方,有些话不说清楚,时爱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时爱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贺学长一直都对我很好,他从来没有不好的行为。”
其实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
时爱一次又一次地为贺书和说好话触怒了方南。
“越轨的人是你。大学四年不准谈恋爱!你爷爷交代的,需要我每天都提醒你一次?”方南烦躁地按下喇叭,然后一脚油门,轰出去老远。
“谈恋爱怎么了?”时爱怒视着他,“我这么大个人了,都还没有正经谈过恋爱,我想谈恋爱有什么问题?我要是再不谈恋爱,我就要结婚了!谁知道我以后的老公是什么样子?别人都可以嫁给爱情,嫁给喜欢的人!我呢?我是时家大小姐,我的婚姻请问我可以做主吗?”
她微微闭上眼,白色裙装下包裹着的曲线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手指插到头发里,时爱别过脸,看着深色车窗上的自己,真像一个可怜虫,哪儿有什么大小姐的样子。
“再说了,我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娶我,碍着你什么了?要是我嫁给宫尧,他对我谈没谈过男朋友一点都不在意。”
那是因为他不爱你,智障!方南在心里嘲讽。
时爱越说越生气,“你少多管闲事了。你不说,我不说,爷爷怎么会知道我谈恋爱。你别装什么好学生的样子。小心我把你小时候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我就不信你妈妈不会气死。”
沉默了很久,车子开到海边上。
方南松开身上的安全带,忽然间逼近时爱。
时爱本能的往后躲,方南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就那么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