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云番外77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周韵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就挂断了电话,一如这个老师以往果断风行的干练风格。
甄玫早已经将声音调到最低,方便她打电话。
“怎么了?”
“一个很严厉的话剧老师先前开除我出话剧社,现在突然间又让明天去她家。似乎是要重新教我一样。”
甄玫知道周韵云在西城区跟人学话剧,那个很严厉的老师也不是一般人。高手在民间,这位老师以前大有来头,只是不知道的为什么现在住在西城鱼龙混杂的地方整日里教一群老人。
要甄玫想,像周韵云这样的年轻人才该是那个老师教习的对象,毕竟人年轻,有潜力。大概那位老师早年受过什么波折,现在只想过一天是一天。教什么人,都无所谓。
“好事啊。”甄玫恭喜她,“终于得偿所愿。那个老师可算是回过神了。错过你这样的学生,只怕是要后悔了,又主动给你打电话。”
真的吗?周韵云不太相信那位老师会后悔。
但这总归是好事一桩。
周韵云又变得高兴起来,兴奋得问甄玫晚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她吩咐厨房去准备。
甄玫也没客气,报上几道淮扬菜,周韵云笑吟吟得,“巧了,我家新来一个做淮扬菜特别不错的厨子。我哥哥重金挖来的。你有口福。”
甄玫心里像是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哦,她和周时穆口味相似,所以会兴味相投。
两个人又继续中断的电影。
一部经典的《人鬼情未了》看得周韵云流泪。
“不好意思。这片子总是戳我泪点。”
有情人不成眷属,男主独自一人上天堂,只剩下女主一个人在人世间。
甄玫体贴替周韵云递上纸巾,她倒是没有眼泪,看上去比周韵云还要老练成熟,没有多愁善感,有的只是宽和理解。
“人死之后是不是就是两条路,一个是上天堂一个是下地狱?”
“嗯?”周韵云擦干净泪,疑惑得望向甄玫,看一部奇幻的鬼片她感兴趣的点倒是跟别人不一样,“不太清楚。大概只有死了之后才知道吧。不过天堂地狱的说法都是宗教里出来的,教人向善。”
“你不信鬼神?”
“我说我会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信吗?”
“我信。”
甄玫懂周韵云的意思,大部分人都不会信有鬼神这一类的说法,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
可是为什么她死了,却成为了甄玫。
没人给她答案。
她只能扮演甄玫,虽然她现在就是甄玫。
看完电影下楼,经过走廊时看见周时穆的油画悬挂在墙面上。热带的风情,有些熟悉,吸引着甄玫的眸光,让她无法的挪开步子。
甄玫想不起来她以前的事情,她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在重生成为甄玫之前的名字。
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是电影片段一样闪过。
可是她的脑海里面却有一个人的名字,烙印在灵魂深处,指引着她回到南城。
谁能料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如果这是上帝旨意让她抛却过往,有第二人生,为什么偏偏让周时穆在她记忆里挥之不去。
周时穆变成一种符号,一种感觉。在见面之前是夏夜的晚风,在见面之后是冬日飞雪,幻灭。
周韵云从楼下走上来,“甄小姐。你姐姐来了。”
甄真站在走廊的尽头,站在周韵云身后,长姐般的和蔼笑意。
“妹妹,妈妈让我来接你回家。”
妈妈……那个贤良淑德的妈妈估计很为她这个小女儿伤心。
甄玫嗯了一声,“走吧。”
经过周韵云身边的时候,甄玫忍不住问,“那幅画……画的是哪里,你知道吗?”
“我可以帮你问问哥哥。要不,你们在这里吃晚饭?等哥哥回来了,问哥哥?”
甄玫看向甄真,“问我姐姐吧。”
“不用了。父母亲都在担心甄玫。”
甄真本来是想让甄玫答应,可是妹妹把问题抛给她,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甄父怎么会担心?姐姐这是说谎还是想刺她反骨?甄玫身体里不是那个二十岁的叛逆少女,甄真有意无意做的那些事情,真当她一点都察觉不到?
甄玫身体里的原主察觉不到,现在这个却是可以的。
“回去吧。”
迟早都要面对。
该来的总会来,该还的都要还。
周韵云也不好再挽留,亲自送两姐妹到门口,邀请两位下次有空再来玩。
甄玫先一步上车,隔着车窗同周韵云摆手再见。
甄真是姐姐,温柔道谢,轻言细语,进度有度,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两个人同框在周韵云的视野里,不怎么像姐妹。
甄玫艳丽如火,而甄真幽静如兰。
甄真算得上清秀佳人,可是跟甄玫一比,恍如天边的一抹灰白,不及斜阳的余晖热烈惊艳。
晚上,周时穆回来跟周韵云一起用餐。
“我今天看到你女朋友了。”
“嗯。”
周时穆回来见甄玫不在,估计十有八九是甄真把她接了回去。
周时穆慢条斯理得用餐,看了一眼妹妹,她突然沉默似乎有话要说。
“哥哥……我以为……”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直说。”
“我以为你的女朋友会是个很活泼的女孩。”
周韵云放下筷子,极快补充一句,“当然,甄真也很不错啦。”
就是跟哥哥性子差不多,这两个人闷到一块,周韵云有点无法想象。大概是相同性格的互相吸引?但如果对方是一个很活泼的性子,哥哥枯燥古板的生活也会增加一些新鲜的乐趣。
周时穆皱眉,“你不喜欢她?”
周韵云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就是有点意外。今天他们来的匆忙,都没能留他们吃饭。这一桌淮扬菜还都是专门为甄玫准备的。”
周时穆胃口很好,甄玫亲自点名要的那几道菜也是他喜欢的。
周韵云忽然间想到甄玫走的时候问的那个问题,“哥哥,楼上那副风景油画,画得是哪儿呀?”
周时穆放下筷子,拿起餐巾在薄薄两片唇上按了按,和缓的声线里有一丝落寞,“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