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起伏

张举确实准备走了。

这里离邺城太近,新义军的吼声让张举感觉不安全,见张贺度一时拿不下新义军,他观战的兴趣也没了,纠集了几千张氏新军随身护卫,张举转而向西。不过,临走之前,他下了一道命令给张季、石宁、石岳三人:“你们带人杀上去,尽斩追兵,然后速速返回石渎。”

张季三人刚把来自十几方面的七千多人划拉成三大堆,尚未来得及建制同属;听闻命令后,相互一愣。这样的队伍怎么冲杀?除了一哄而上,依靠数量压死对方外,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真正带过兵的张举这道‘想当然’的命令给了新义军一个活路。

石青怀疑张举手下不止从邺城带出的近万人马,可能还有接应人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锋锐营推进的很慢。他们以屯为单位猬集,前排方盾笔立,后面长枪斜架,弓箭手一手环刀,一手小圆盾,护在两翼;十几件刀枪盾扎成一个枝桠狰狞的小刺猬;一百个这样的小刺猬组成一道长长的钢铁荆棘,缓缓地向前推进。

黑夜之中,锋锐营无声无息、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推进,江安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巨大压力,仓惶之下,急忙下令:“立盾!架枪!”

若是一个沙场老手,此时定然不会防守,而会组织几个攻击锋头,将对手薄薄的阵线撕成粉碎,将对手切割开,以优势兵力围剿之。

第一次上阵的江安不行,面对对手迫人之极的压力,他想做的只是坚守。一千五百人畏缩成一团承受一千人从三面发起的攻击,这种坚守貌似很厚实,很妥当。

速度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锋锐营越来越近。。。双方距离十五步的时候,居于钢铁荆棘中部的丁析爆出一声短促的吼声:“杀!”

一千锋锐营士卒跟着齐喝:“杀!”

一千个短促的音爆在江安部耳中轰然鸣响,直震得这些新军士卒头晕眼花,心丧胆寒。

杀声之中,锋锐营再次迈进五步,丁析再喝:“杀!”

“杀!”一千将士随之应和。双方相距不到十步,近在咫尺,互相面目可见;一方横眉怒目,大声呼喝,一方身外眼斜,不知所措。江安缩在阵中,慌乱地叫道:“迎战!准备迎战。。。”

锋锐营依旧不急不缓,唯持着完整的阵形逼上去;当距离对手还有三步,双方的长枪即将触及时,丁析大喝:“杀!”

“杀!”一千将士立时大喝。

喝声中,刀盾手一肩头顶着方盾,环刀护住身形,向对方阵中狠狠挤去,长枪手长枪伸缩,只管向前攒刺。。。

江安部新军人更多,刀枪架设得更为密集,看起来更为锋利,更为狰狞。两道棱刺丛生的钢铁荆棘在锋锐营的吼声中撞在一起。

这种集团式的撞击,不关乎个人武勇,这是整体实力的对撞,不存在任何侥幸。长枪互相攒刺、大盾抵着大盾,钢刀迎向钢刀,面对面,死亡对死亡。。。。。。

有人说,当死亡来临时,只有勇敢地直面死亡,才有可能战胜它,活下来。锋锐营的将士们不懂这些道理,他们只是依从本能、按照经验行事,他们大睁着眼,直面刀枪的锋刃,用最小的幅度躲避,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在对手刀枪临体之前,抢先杀死对手。

钢铁的钢铁的相撞,一瞬间便分出胜负。

锋锐营瞠目怒吼,挤上去劈刺;在悍不畏死的对手面前,江安部新军畏缩了,刺出的枪歪斜,立起的盾摇晃,挥起的刀无力。

一个会合,一次冲撞,江安部前排新军密匝匝倒下一排;第二排、第三排。。。心惊胆战之余,不用招呼,哗地一声,不约而同地向后溃逃。他们只能向后溃逃,因为锋锐营是从三面合围上来的。

江安部逃进沟渠,锋锐营杀进沟渠;江安部逃进张贺度本部,锋锐营跟着杀进。锋锐营像驱赶羊群一般,和江安部一前一后,搅进厮杀的战场;两支军队所过之处,战局立时变得混乱起来。

与新义军缠斗的小股新军还好,没受到太大干扰;成建制围攻的新军大部却不好受,被自己人从背后一冲,阵脚大乱,再也顾不得围杀新义军了。

“干的漂亮!”石青握拳暗赞,他在一边看得血脉贲张,几次忍不住想冲上去厮杀;只因忧虑对方人多势众,可能隐有暗着,新义军孤军至此,吉凶莫测。这才强制忍耐着性子,认真观察四周动向。

被锋锐营一冲,张贺度新军大势已去,再不可能对新义军造成威胁;石青命令丁析缠住张贺度,随后打马来到韩彭身边,谨慎地说道:“逊之。我估计马上还有苦战,你和王龛立即收拢人手,重建编制,结阵迎。。。。。。”

“杀啊——”

石青话音未落,西南方杀声大起,无数敌军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来敌打扮各异,兵刃各异,蜂窝一般,乱哄哄冲进战场;这样的对手原本并不可怕;但是蚁多咬死象,好汉架不住人多;对手实在太多了,石青惊愕之间,竟估不出有多少人。

张贺度伏击新义军时,提前在附近堆放了无数干柴草料,激战一起,柴草被点燃,上百堆大火将这一带的战场照得通明光亮,衬得战场四周更加黑暗。

张季、石岳、石宁率军突然从黑暗中杀出,不仅石青吃惊,正在率军冲杀的丁析更是大吃一惊,猝不及防下,显得有些慌乱。好在锋锐营一直保持着建制,稍一愣怔,丁析回过神来,扬声下令:“停止攻击,结偃月阵,就地防守。”

战场变阵,原是极为艰难之事;对手的厮缠,往往使士卒难以就位;好在张贺度的新军反应迟钝,即使在援军到来后,仍旧惶惶然不知所措,张季等人刚入战场,与锋锐营还有一段距离,也无法使以干扰。

短短的空隙间,拖曳成锋矢攻击状的锋锐营完成变阵,畏缩成一道厚实的圆弧。

偃月阵刚刚结成,七千多杂兵杀到了,这些杂兵虽然没有建制,但是单兵战力远远不是张贺度的新军可以比的;他们亲朋结伙,兄弟成群,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恶狠狠地向锋锐营扑去,面对如林刀枪,毫无惧色。

“是他们!”看过来敌的兵甲服饰,石青立刻断定,这是张举从邺城带走的私兵和亲信禁军。

张季等人杀到后,张贺度将新军纠合起来,再度返身杀回;短短一瞬,双方形势再变;新义军三千残军面对三四倍敌军。

局势恶劣无比,石青反而松了口气,放心了许多。除了张遇这个变数,尚未解决外,张举的虚实似乎全部暴露了;眼前敌军确实不少,会对新义军造成极大伤害;但是,反过来想,只要拖住他们,张举就跑不了多远。为了这个结果,新义军付出些代价是值得的。

张季三人麾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虽然散乱,发起的攻击依然凶猛,而且十分迅速。一炷香不到,他们已将锋锐营团团围住,从四面八方涌上,直欲将锋锐营淹没。

丁析无奈之下,偃月阵合围,化为圆阵拼死抵挡,再也顾不得卫护新义军大部。张季和其他三人商量了一下,随后张季、石宁率部围攻锋锐营,石岳、张贺度率部杀向正在集结整顿的新义军大部。

“韩彭负责收拢士卒,结阵坚守。王龛率部在前卫护,阵势未成以前,不得让对方冲击了本阵。”

望着蚁群一般的敌军,石青篡紧了蝎尾枪;只需阵势结成,新义军足以拖延对方一两个时辰;邺城反应再慢,到时也该杀到了。

想到这里,石青对战局充满了信心,当下亢声下令道:“吹号!传令!亲骑卫。随我出击,挫挫敌军锐气。”

呜——

苍凉的号角响起,残存的一百二十多名轻骑卫汇聚过来,默默地拥簇在石青周围;石青挺枪大喝一声。“断腕!”纵马迎着敌军杀去。

“断腕!”轻骑卫长枪遥指,齐声吆喝,紧随石青冲上去。

马蹄飞快,长枪犀利。

敌军过于散乱,对轻骑卫的冲击产生不了半点阻力;石青率先扎进敌群,蝎尾枪刁钻地闪了几闪,冲在最前的三名敌军咽喉正中各自出现一个血洞。

“杀!”轻骑卫一拥而上,将这股突前的敌军搅散。

石青一带马僵,黑雪稍稍一偏;在对方冲击截面上斜掠奔驰,马蹄踢踏声中,敌军的攻击锋头一一折断。

断腕——自毒蝎创出这个战术动作后,断的都是敌军攻击最劲的腕。

冲阵、急掠,一个断腕动作完成后;石青提僵勒马,准备回身再杀一次;身后金锣鸣响;原来韩彭担心石青安危,草草结就阵势后,立即鸣金催他回阵。

听到锣音,石青没再继续厮杀,兜马一转,他没有回转本阵,带着八九十轻骑卫离开战场,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他感觉到,置身暗处观看灯火通明的战场,看得更清晰,判断的最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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