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给何守富出的主意,先打响了臭豆腐的品牌,然后品……这样做,确实是吸引了不少顾客,并且卖得还十分贵。而因为每天的产量有限,又要维持刚开始时所订的高价格,所以,能在九品居订到臭豆腐的,都是些有名的大酒楼以及那些舍得花钱的。不过,很显然,有些人是不太喜欢看别人发财,或者是说花“冤枉钱”。这臭豆腐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发明,可由何贵提议开始,其制作工艺也是由老何家的人好生琢磨过的,比起刚开始的简单货色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其品种也有了清蒸、油炸、麻辣等多种。其配方,除了老何家的那些人之外,倒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就连何贵也不太懂。所以,配方的泄密,摆明了是有人捣鬼。而这些人又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所以,何贵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些掌柜中的某个人或者是几个人使了手段。
“何大人,不知道您清不清楚这北京城一斤豆腐是多少钱?”
听到何贵刚刚的话里似乎有些不满这么多人一起来找他麻烦,对面一个掌柜有些不服气的站起来问道。
“不知道。你们知道吗?”何贵先是摇了摇头,又转向赵小顺等人问道。
“咱们是自己制的豆腐,本钱不高,一斤也就二三十文!”赵小顺低声答道。
“二三十文?哼,你们还知道这个价儿呀!”那个掌柜的表情明显有些愤慨,“那你们的臭豆腐为什么一卖就是五钱银子一斤?那可就是五百多文钱,足足翻了一百多倍,都快两百倍了!哼,自从入了商人这行当,我还没见过这么赚钱的,你们简直就是不讲理嘛!”
“就是,翻了一百多倍,哪有这样的……”
“他们这还是卖给咱们这样的大户才便宜了点儿,听说他们单卖的价格。那就是七钱银子一斤,都快三百倍了!”
那些掌柜的开始窍窍私语起来,不过,谈论的议题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九品居的臭豆腐卖得太黑心了!
“呵呵,一样东西要怎么卖,能卖出什么样地价格,那不仅要看手段。还要看东西怎么样!”何贵没理会这些人,只是径自说道:“诸位都是开酒楼,做生意的,不会跟一帮子没入行的人那样没见识吧?难道你们的店里就没有暴利的时候?董老的庆和楼,还有谭家酒楼,甚至还有云香居,哼。一桌菜卖个几百两也只是平常事罢了,可诸位怎么就没看到自己一次牟取几十上百倍的利益,反倒对我九品居的事情感到这么不乐意呢?”
“那个不一样!”胡长魁又站了起来,“咱们一桌菜要多少钱?又得费多少功夫?就算赚了不少,可也没你们那么黑心呀!弄个豆腐,人人都会,你们居然一下子就翻一百多倍!哼!”
“呵呵。豆腐人人都会做,可臭豆腐却是我何家首创!胡掌柜身为云香居地大掌柜,难道还要我跟你讲些什么吗?”何贵反问道。
“你何家首创又怎么样?当别人就不会做了!别臭美了!”胡传魁冷哼一声,伸手指了一下正靠在边儿上坐着的某个掌柜,“人家戚掌柜的店里也会做臭豆腐,味道跟你们店里做出来的难分轩至,品种也差不多,可价钱才一钱银子一斤……”
“胡掌柜!”
那李掌柜翘着八字胡斥道。
“哈哈。胡掌柜这话我明白了。”想不到这表面上粗鄙不堪的胡长魁居然是个“心里美”的家伙,何贵忍不住想笑。臭豆腐确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如果说别人已经琢磨出了配方,他也会相信。可是,品种、味道居然都差不多,那可就有道道了。这个胡长魁摆明了是在告诉他是那个姓戚地掌柜使的手段套走了九品居的配方,想着让他出手对付那家伙!……现在北京城谁不知道他何贵是个不好沾惹的灾星?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这群掌柜要联袂一起来九品居的原因!一个对付不了他。但这一群掌柜代表的可几乎就是整个北京城的餐饮业。那董老头身后甚至还是清廷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地顺承郡王府,总能让他心怀忌惮。不敢为所欲为了吧!
“何大人,其实咱们这回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把从你们这儿订的臭豆腐都退了!当然了,如果您能跟那位何二爷好生谈一谈,把这价钱降下来,到咱们都能接受的程度,不退也行!”八字胡的李掌柜看着那被胡长魁点到的戚掌柜已经满脸通红,正双目冒火地瞪着胡长魁,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不见得会有好事儿,所以,只得急忙把自己的底牌摆了出来。
“呵呵,诸位当初来我九品居订货,可都是签了契约的。如今还没有到契约规定地三年时限就想让我们降价,是不是有点儿不合规矩呀?”何贵笑道。
“要不是跟你们签了契约,谁他娘的愿意过来找麻烦?”胡长魁又叫道。他这话可算说出了在场诸人的心声。要不是九品居有契约在手,他们直接不订了就是,也不用这么成群结伙的来找麻烦,还得罪人。想到这儿,这些掌柜的还真有不少打心里佩服何贵!如今做生意,多是靠的君子协定,那是口头上的,遵不遵守全看大家地交情、品德以及做生意地操守。但很显然,有时候还是这契约好使,虽然这么做可能会伤及大家伙地感情,可至少,签了契约之后就不能随便反悔,更能让大家放心。
“其实,臭豆腐这东西主要是开胃用的,诸位每家酒楼所订地臭豆腐,一个月最多的也才三百多斤,算起来才不过一百五十多两,招呼两三桌客人就赚回来了,何必跟我们这新晋的晚辈们争这点儿小钱呢?”赵小顺插嘴说道。这一两年赚的钱多了,曾经的力把也已经变了样。当初二十两银子就能把他乐翻天,可现在,就是两千两也不能让他皱皱眉头。
“就是。这点儿小钱,诸位不必太在意吧?”何贵也笑道。
“帐不能这么算。一个月一百五十两是不算多,可一年下来呢?那可就是一千八百两!我们这么多酒楼加起来,还有那些没来的……呵呵,何大人。您这九品居一年光卖臭豆腐可就硬赚我们四五万两银子!这是小钱吗?”有人说道。
“呵呵,帐如果这么算……”何贵挠了挠头,又一拍手,“那好吧
说怎么办?”
“退订,要么降价!”胡传魁叫道。
“降价不行!”何贵直接答道。当初他为什么要跟这些人签订契约?还把臭豆腐的价格定得高高的?其实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臭豆腐的技术含量并不算多高,只要多下功夫。研究出来并不算难。就像何守富所说,现在在陕西已经有别家在卖这东西了,只是大家都敝帚自珍,技术不外传,才使得这东西没传到北京来,他们才能喝到这口头汤。所以,虽然知道越平民的东西越能赚钱。可他还是把臭豆腐价位定在了富人才能接受地高度。毕竟,如果这东西不能独家经营,还不如在开始的时候就狠赚一把,到时候就算有人做出来同样的东西,他们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不用担心什么了,大不了一起降价。实在不行,不卖就是。
“那就退订!”
“可以。但是,你们得拿违约金来!咱们的契约里也是有规定的!”何贵答道。
“那不行!”李掌柜捋着八字胡连连摇头,“契约之中所规定的违约金,跟我们一年半的订金相同。放到我们谭家酒楼,那就是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就是。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白拿一年半的订钱。这也太狠了!”又有人叫道。
“可当初咱们就是这么订地。诸位也没反对呀!”何贵拉住了想要说话的赵小顺。开口反驳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呵呵,做生意从来都是双方甚至多方的事情。讲究的是诚信!可诸位这话的意思,却好像是在说做生意可以全凭自己的情况随意变换,不必管另一边儿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可是让何某有点儿不敢芶同!”何贵笑道。
“哼,你们一下子把东西翻了一百多倍两百倍。那就是诚信了?”又有人叫道。
“诸位卖东西的时候。难道也要把本钱多少先报出来给客人?”何贵笑道。
“就算我们没报。也没你们这么黑心呀……”胡长魁又叫道。
“黑心?呵呵,胡掌柜。你这话这是不是太过了?我地东西赚的钱稍多一点儿就叫黑心,那你云香居开了多少年了?哼,卖价高过本钱几倍几十倍的生意做了几十年,那你的心,该是个什么颜色?你别忘了,我九品居跟大家订的契约可只有三年!”何贵嗤笑道。
“你……强词夺理!”胡长魁本就黑黑的面膛被何贵这话噎得有些泛紫,可憋了老半天却还是找不出什么可说的,只能愤愤地叫道。
“诸位都是生意人,也不光是开酒楼。有的还弄药材,有的也开绸布庄,有的还兼营茶叶,等等等等!这我话是不是强词夺理,大家想必也都心里有个数!呵呵,凡事不能用两把尺子度量吧?咱们可得公平点儿!”何贵笑道。
“罢了,何大人这话说得也在理。做生意嘛,就是看谁会赚、能赚!咱们弄这个,讲那个,闹来闹去都只是虚的!……不过,”李掌柜站起来朝何贵躬身抱了抱拳,“何大人,这九品居的生意还得常做。要是跟大家都闹僵了,也不太好,您说是不是?所以,以李某的建议,这契约,是不是可以更改一下?这样大家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您刚刚说降价不行,那不知道能不能把这违约金改为半年的订金?这些钱虽然也不算少,可我们大家倒也还能接受。”
“不少?呵呵,我可不觉得多!要是做满剩下地两年,我们九品居可还能赚八九万两呢!这么着,亏了!”何贵笑道。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半年订钱,这还叫亏?”胡长魁冷哼道。
“当然叫吃亏!一年半跟半年,我亏大发了我!”何贵瞪大眼睛说道。
“你……”
“呵呵,其实不论是一年半还是半年,都无所谓。不过,早就听说何大人做生意的手段超绝,老朽一直以来都没能见识过!不如这样,咱们打一个赌,如何?”那庆和楼的董老头突然开口缓缓地说道。而他这一张嘴,其他人的嘴巴立时都闭上了。
“打赌?晚辈可不喜欢这东西!十赌九输啊!”何贵笑道。
“呵呵,何大人不必担心。老朽这赌可不是赌场上那些手段。你大可放心!”董老头笑呵呵地道。
“董老……”
“何大人别急。先听老朽把话说完!”董老头伸手示意何贵先别着急,又接着说道:“老朽的意思是这样:咱们这场赌,如果何大人你嬴了,老朽就代这里所有的掌柜、东家做次主,一年半的违约金照付!可如果何大人输了,违约金就改为半年,如何?”
“这个……”何贵似乎有些犹豫。
“何大人,按董老这话,您怎么着都有钱拿,可并不吃亏啊!”李掌柜插嘴道。
“何爷,还是应了吧。咱们犯不着得罪这么一大帮子人!”赵小顺把嘴凑到何贵耳边轻声说道。
“你懂个屁!”何贵横了一眼这小子,这是得不得罪地问题吗?眼前这帮家伙可都是北京土生土长地本地商家,不光是酒楼,其他经营地东西更是海了去了。这一次要是让着他们,以后做生意可就艰难了。其实打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臭豆腐的问题,那只不过是表象,是个引子而已。可是,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虽然做了些生意,可应该还没有达到能让这么多人感到威胁地程度才对,怎么这帮人就这么汹涌而至呢?
“何大人莫非不敢应老朽这一请?呵呵,您可是京城闻名的‘金点子’,怎么能临阵退缩呢?”董老头又问了一句,那笑眯眯的模样儿,活脱脱一个老狐狸。
“……也罢。既然是薰老提出来的,相信也不会让晚辈去摘什么星星、月亮,这赌我打了!”以面前这帮人的势力,事情就是闹到顺天府恐怕也不好判,在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还是先缓一缓,让一步吧。反正自己也不相信这些有家有业的家伙敢搞出什么大鬼来!何贵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道。
“那就签定契约!”胡长魁突然叫道,他学东西倒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