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具装骑兵闯入射程之内,立即放射箭雨,箭如雨下,飞向具装骑兵。
“哼哼!”看箭雨密集,而冲锋的敌军不过五百骑,张横不屑地冷哼。
但下一瞬密集的箭雨射中具装骑兵,张横就傻眼了。因为那些箭矢一接触到具装骑兵身上,不但没能射穿其身上的铠甲,反而是被铠甲弹飞了。箭雨下完,具装骑兵无一骑倒下,冲锋势头一点不减。
不远处禄福城上的韩遂、马玩、成公英三人,将西凉铁骑的这一操作全都收入眼底。尽管是沉稳得如韩遂、成公英,也不禁为之惊叹,惊讶得微微地张大了嘴,瞠目结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马玩咋是愣在原地,吃了一惊,叫喊道:“什么?!锦马超居然想到了如此妙计?!用甲骑具装可以将安弥城守军向下射出的箭雨全然挡开,从而从容自若地将沙袋扔在城墙之下?!这下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锦马超这是要用沙袋累积成与城墙齐平的一道缓坡,从而让他犀利的铁骑踏着缓坡,一举冲上本来不可能冲上的城墙!如此攻势之下,不可能有任何城池是攻不下的!”
韩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倒吸凉气是因为他没想到锦马超居然想到如此简单又厉害至极的攻城方法;叹气是因为他知道,或许安弥城今天就会被攻破了。不,也许禄福城今日也会被一同攻破。
成公英见韩遂表现出绝望悲愤之色,立即宽慰道:“主公不必担心,虽然看似这个方法简直可以用在任何城池的攻夺战之中,无往而不胜。但实际上若是箭矢足够锋利劲猛,具装铠也很容易被射穿,具装骑兵也会被射杀。就算弓箭不能伤之,只有一城守军准备有足够的滚石、檑木、金汁等,也可以砸死、压死、烫死具装骑兵!”
韩遂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说:“伯英你难道忘了吗?第一,我军没有任何能够射穿厚重坚固的具装铠的劲弩;第二,禄福城和安弥城处在一大片草原沙漠之中,故而我军没有滚石、没有檑木!至于金汁,再准备也来不及了。”
金汁,也就是将粪便收集起来,熬煮到沸腾。将金汁倾倒在人身上,不但会造成严重的烫伤,而且粪便里的很多微生物还没有被高温杀死,一接触烫伤伤口就会引发严重的感染。而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消毒水,被金汁烫伤,必死无疑。
成公英一听,立即失神了,转而又疯狂地说:“那咱们就拆掉城中房屋的砖块,用来砸之!一定能将锦马超为数不多的具装骑兵尽数砸死!”
韩遂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说话,脸上不知不觉中又多了几条皱纹,整个人看起来更衰老了不少。
马玩说:“成公先生你忘了,禄福城中的房屋,那都是用泥砖做的。那泥砖一砸就碎,砸不死人的。若是砸得太多,反而还会给敌军再堆起一道土坡来。”
“啊!”成公英抓狂地大喊大叫。
正在这时,彻里吉早已率领具装骑兵冲到城墙之下。
“放箭!放箭!快放箭!”明白过来的张横发了疯地大喊大叫,安弥城上的弓弩手放射了一波又一波箭雨,射得城下一大片土地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密集到有的箭矢射穿了另一支箭的末端,再插在那支箭所在之地。尽管如此,具装骑兵仍然毫发无损,只是铠甲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已。
彻里吉等具装骑兵来到了城墙,彻里吉领头向城墙根下扔去沙袋,转而奔去。追在他身后具装骑兵们也纷纷效仿,向城墙扔去沙袋。只是一个回合,就扔下了一千个沙袋。沙袋有幼童般大小,所以这一扔,就累积起来了不低的坡度,有六尺高了。
张横惊得扔掉头盔,急躁地抓着头发,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就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派部曲出城,将沙袋扔开?张横想,不行不行!马岱就在一旁虎视眈眈,恐怕部曲刚出城,就会被马岱率领骑兵冲击得大败。可不把沙袋扔掉挪开,具装骑兵再来几次,沙袋就堆得与城墙平齐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张横急躁不安之时,城下,彻里吉风具装骑兵早已又拿来了沙袋,如法炮制,朝着城墙上已经积累的沙袋堆冲过来。
“放箭,快放箭啊!”张横撕心裂肺地大喊,“咻咻咻”,紧张的弓弩手们又向城下射出一大片箭雨,射中具装骑兵,响起响亮的“叮叮当当”声。
到了这时,张横突然灵机一动,见沙袋堆正上方的城墙有几个兵,他冲过去抬起脚就把那几个兵踹下了城墙,摔在了沙袋堆之上。
“啊!”六个倒霉的韩遂军士兵重重地摔在沙袋上,幸亏沙袋很软,而且已经堆到了六尺的高度,故而他们没有受伤。
张横从城垛里向下探出头来,指着那六个摔在沙袋堆上的士兵,大喊:“别愣着,赶紧把沙袋给扔掉、推倒啊!”
六个士兵这才手忙脚乱地抬起沙袋,向左右扔去。不过张横把人踹下去的时机选择得实在太差,居然选择在具装骑兵赶来之时,而不在具装骑兵离开之后。
具装骑兵行上来,彻里吉也懒得杀掉这几个倒霉蛋,直接朝他们身上扔去沙袋。五百人如法炮制,也轮流向沙袋堆上扔去沙袋。扔完之后,六个被张横踹下城墙来的士兵,已经被一千个沙袋给活埋了。
可张横才不管这些,见具装骑兵又扔下沙袋,将沙袋堆堆得有一丈二高,他赶紧又抓来几十个士兵踹下去,命令他们赶紧扔掉沙袋,破坏沙袋堆。
这下倒是起作用了,几十个士兵扔掉了四百多个沙袋,让沙袋堆的高度降低到了九尺高,张横这才敢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但当具装骑兵带着沙袋再次返回时,情况大变,那几十个破坏沙袋的士兵害怕他们也会被沙袋活埋,一见具装骑兵带着沙袋冲过来了,立即一哄而散。有的被具装骑兵撞死了,有的聪明些,绕开了具装骑兵,跑到马岱那投降了。
沙袋堆再一次堆高,高至一丈五。张横再次抓狂,他想到的仍然是踹人下去破坏沙袋堆,但当他扭头看身边的士兵,却看见士兵们都远远地躲着他,谁都不想被踹下去。张横还是抓来了一百多个人踹了下去,但和刚才一样,沙袋堆还没被降低多少,具装骑兵又来,又堆高了沙袋堆。
在张横撕心裂肺地喊叫声中,彻里吉率领具装骑兵往返几趟,沙袋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高,最终终于与低矮的安弥城墙平齐了,并且形成了一道宽阔的土坡,有的沙袋甚至还扔上了安弥城墙上。
马岱大喜,命令彻里吉率领具装骑兵为先锋,先行冲向土坡,他则率领其余两千五百骑跟在其后,一同冲锋。
看着城下的西凉铁骑发起了最后总攻,张横所有的不甘心都烟消云散,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过张横决定做最后一搏,他纠集全城守军集中于土坡所在的一段城墙,准备拦截冲上城墙的敌军。排在最前的是一排排盾牌,盾牌之后是一排排长矛手,张横命令他们排成严密无比的阵型,长矛搭在盾牌之上,一致对着土坡。
彻里吉的具装骑兵尽管身着重甲,但因为骑的马都是难得的宝马良驹,仍然速度飞快,冲上了土坡。两军相遇,具装骑兵们爆发出猛烈的呐喊声,声动天地。
彻里吉第一个,义无反顾地一头撞向盾牌形成的墙。一撞,战马带来的巨大势能,加上坚硬无比的具装铠,直接撞破了两面盾牌,操持盾牌的两个盾牌兵顿时被撞得粉身碎骨。战马根本不停,嘶吼着继续飞奔,立即撞得三层盾牌倒下,长矛纷纷刺不穿具装铠,纷纷折断。一阵痛苦的喊声响起,盾牌又压倒了其后长矛兵们。跟着彻里吉来的具装骑兵一冲下城墙来,立即如巨浪冲刷沙滩,张横准备的步兵阵型全面陵陷。
“给我顶住!顶住!”在一片痛苦的喊叫声中,张横急躁的命令声根本听不到,甚至都盖不过骨头、盾牌和长矛断裂的声音。
盾牌全面倒塌后,其后的步兵更加难以阻拦。加之城墙本就没有那么宽敞,具装骑兵向城墙两边冲杀,猛地把安弥城守军都撞下城墙。具装骑兵也操持长矛,一边冲杀,一边挥舞长矛将敌军挑下城墙。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了。
还没有被冲杀到的、排在后面的守军,纷纷后退,谁都不敢用血肉之躯去迎接具装骑兵那钢铁堡垒。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大段城墙都被西凉铁骑给占据了,并不断向左右两边扩展。具装骑兵全部冲上城墙、向两边扩散开后,马岱又率领两千五百骑也冲了上来,很快城门楼也被彻里吉的具装骑兵给占据了。张横见如此,知道大势已去,立即率领两千多骑逃下城墙,向着反方向另一个城门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