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其实这人,也不是故意的吧。

看着这人双满眼的担心与疼惜,慕寒清便想为这人开脱。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启唇道:“辕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他真的,在流月那。”再睁开眼,她希望看到的,是辕墨眼里满满的信任,可那也只不过,是她希望而已……苦笑着别开脸,这沉默的神情,总是这般的刺眼伤人。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不是泠华的妹妹,也……不是你的阿清。”声音很轻,似是呢喃的叹息,待辕墨想听清时,已被过堂的清风,吹散了个干净。

“你说了什么?”辕墨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问你今日是不是也要忙?”慕寒清垂下眼睑,看不出情绪。

心里隐隐地觉着,似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觉着,这句话,会让他后悔,可对他来说,除了慕寒清,哪还有什么重要的。压下心里的不安,温柔地看着慕寒清:“今日……也出去,你是怨我没时间陪你吧,你放心,过了这些时日,我便闲了下来,那时……还有惊喜要给你。”想着给慕寒清的惊喜,辕墨竟是有些激动,他要将泠华救了出来,才肯给她知道,那时,她……会高兴吧。

他今日,要去师翁那,是关于慕寒清的。他有些担心,不知道师翁要跟他说的,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辕墨出了门,十幽便来了,这几日,十幽虽是一直住在这天上,可却没怎么来过。

“我这次来,是要跟你道别的,在这住了这么久了,也该走了。”十幽面露不舍的神情,可那双迫不及待的小眼睛,已经经将他的虚伪,暴露的淋漓尽致。其实他还是想在这呆些时日的,只是自那日在归元住下后,便遇到个十分讨厌的人,整日的来找他,不是跟他骂架,就是跟他打架,他被缠的快烦死了,都没有时间来找慕寒清了。

那个人,明明是比他还粗俗,说起话来,不是你娘的,就是他娘的,可却还披着个翩翩公子的骚包样,以为自己手里拿了把扇子,便真的是才子了,哼,比他还讨厌。一想起那个很是骚包的人,便想到那人轻浮的动作,脸“唰”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那人,真是讨厌。

慕寒清看着这人自来到,只说了一句话,便一直发着呆,还时不时的脸红一下,明显的,不知在发什么春。

“咳咳……口水。”慕寒清尴尬地清咳一声,好心地提醒他把嘴角的口水擦掉。

“啊?口……口水啊,哦。”十幽反应过来后,慌忙地挥着衣袖,在嘴角处擦了擦。

“清清啊,我跟你说,我可真走了,辕墨要是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把我召唤出来,我保准来收拾他,到时候我娶你!”十幽信誓旦旦的对着慕寒清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个指节大小的玉笛。

慕寒清接过精致的玉笛,好笑地看着这人,“你娶了我,那……那个人怎么办?”

“他爱咋办咋办,老子可不喜欢他。”十幽一听这话,顿时炸起了毛。

“哦?不喜欢谁啊?”慕寒清故意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其实她是知道的,虽然十幽一直说要娶她,可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要娶的,就好像,只是纯粹地想对她好而已,只是他十幽,还不懂喜欢的感觉,和对慕寒清的感情,是不同的。

“就是音玄啊,他这个人要多讨厌就……”一开口,刚要滔滔不绝地数落这人的不是,便发觉自己入了慕寒清的套了。再看向那下套的人,已是眉开眼笑地笑开了。

“清清,你变坏了。”十幽有些哀怨地看着这人,正要再幽怨一些,便听见外面一个邪魅的声音由远的近了,“美人,美人在吗?”

十幽听了这声音,立马地变了脸色,往慕寒清的里屋躲了去。其实他是可以隐了身直接飞走的,可又觉着都没跟慕寒清隆重地道个别,想说的话,也都还没说完。

慕寒清因着没听见外面的喊声,便有些糊涂十幽是来的哪一出。

当她看见那个依旧如初见般骚包的人,摇着扇子,慵懒地走进来时,便恍然大悟的了解了。

“美人,可还记得我?”来人依旧是将扇子一合,自认为很帅气潇洒地撩起衣摆,自顾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又觉慕寒清也是熟人,这种正经的姿势也不太适合自己,便瞬间地瘫了起来。

“都没变呢,怎得不认识。”都没变呢,还是这般的骚包。

“美人这里刚刚可是有人来了?”音玄笑嘻嘻地问道。

“没,一直是我一个人。”慕寒清说着,不动声色地用手指了指里屋。音玄会意一般地冲慕寒清吐了吐舌头,然后闷声闷气地说道:“既然没有,那我就告辞了。”

十幽在里间,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听见出去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十幽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人,舌头都险些捋不直了。

“我怎么了?”音玄好笑地看着这人,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

“你不是说你要走了么?”十幽看着这人,咆哮道。

“我说走就走了?这腿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瘫在椅子上的人,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有些耍无赖。

慕寒清看着这两人,觉着自己有些变坏了,她实在,不应该因为想让音玄赶紧将人带走,便出卖了十幽,嗯,要反思。

音玄将人带走后,整个殿里瞬间的,便静了下来。这几日以来,辕墨不在,阿詹也一直不在,她又不喜欢旁人在身边伺候着,殿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一下的静了下来,才发现脑袋里总是被自己刻意不去想的东西,便会瞬间的,如野草般,控制不住的在脑中疯长。

阿詹似是与辕墨身前的侍卫有了情,这些时日,也一直遮遮掩掩地往外跑,一跑就是玩到很晚才想着回来。

也该辕墨提提这事了,怎得说,也是难得才遇到的两情相悦,即是有这情分,便不能让两人起相思之苦才是。

阿詹,该是风光的嫁人。

正想着,流月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便又无声地出现了。依旧是一身华服,头上也依旧是那只象征她主子身份的金凤步摇,高贵如嫡仙般的气质,和面下隐藏的心狠手辣毫不相称。

慕寒清现今一见到这人,便紧张害怕的要命,只要她来,辕墨便要遭罪。

冰凉的手,在宽大的袖口下,攥的紧紧的。

流月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寒清,不屑地冷笑一声,“哼,我这次来,可不是让你和他叙旧的。”说完,便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向慕寒清,脚下步履翩飞的,仿若会步步生莲。

慕寒清实在想不出,这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很好的,可唯独那颗心,是烂掉的。

“我今日,是想跟你说件有趣的事。”似是故意卖关子,又似是当真好笑,她微掩着嘴,嗤嗤笑了一声,才又继续道:“我前些日子,跟辕墨说,我这先前中的仙蛊,根本的就未解,只是被十幽压制了而已,你猜,辕墨说了什么?”

慕寒清听了这话,脸色有些苍白,她应该相信辕墨。

“他说......”故意顿了顿,笑着看向慕寒青继续道:“他说,本就是欠了我的,所以要舍了这孩子。”

瞬间的,慕寒青的呼吸便窒了一下,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血色尽退,攥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嘴唇也抖得厉害,“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的,你骗人......”她应该相信辕墨。

“哈哈哈......怎么?你不信么?那我带你去看看就是了,亲耳听到的,总不会有假吧?”慕寒清看着这个人张开血红的嘴,笑得有些疯狂,就像是一个吸足了血的魔鬼。

她有些害怕,不太想去,怕听到不好的事情,说到底的,她也不过一介凡人,也是懦弱的,好不容易的,等到了,她不想,就又这样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