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亨同先生去年年末的光景,和赵某人听小曲,吃老酒”,赵伯韬不禁回忆道:“说的是安南战局、主和的李鸿章李中堂,其实记挂的还是地皮的事情”。
“如今那位李先生一去,久无音讯了”,赵伯韬想到这里,不禁脸色一沉,紧跟着又迅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亨同先生说到哪里去了?”。
赵伯韬竭力的恢复了寻常的和颜悦色,笑着抬起胳膊,双手抱拳对着这位老友说道:“鄙人府里头好酒虽说不多,不过朋友们到了,岂能不尽心竭力的款待好了?”。
说到这里厢,不等赵伯韬再吩咐,佣人Notes高兴的咧着嘴,穿过传菜的仆人、丫鬟,抱着个坛子过来了。
看到这个物件,亨同眼中闪烁出了欣喜的光芒,“我的主啊”,他高兴的叫嚷道。
随着亨同的惊讶声,佣人Notes咧着嘴,心头得意了,“虽说家主没有让小的掌灶去,不过充当监酒的,够体面的”,他想到这里,把坛子放到了身边的高脚细腰凳子上,然后叉手而立,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席间的动静。
这辰光众人你推我让,拥抱的、抱拳的,中英文夹杂着,在杯盘、桌凳的交响乐中,众人终于坐在了八仙桌前。
“果然不错的”,佣人Notes探头一瞧,虽说他抱怨只有一天的预备时间,其实这辰光桌上的菜肴却蛮地道的,精心准备的本帮菜,色香味型一样不拉。
满桌子的菜肴里头,数不胜数了,其中就有江南特色的金橘糖莲藕,亮晶晶、黄灿灿的,就凭着这一道独具特色的甜食,就深深的吸引住了亨同,爱德华嘴巴蠕动了一下,嘴里忽的生出甜丝丝的滋味出来了。
这辰光雅各布笑吟吟的看了看赵伯韬,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佣人Notes守着的酒坛子。
赵伯韬一见雅各布目光盯着这个泥封的陶罐子,他笑了,“今朝高朋满座,赵
某人特意开坛,请各位品尝地道的女儿红”。
赵伯韬此言一出,亨同顿时眼光中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鄙人早就听说江南人家嫁女之时才能品尝到这样的珍藏好酒,不想今朝竟然能够有此口福”,他高兴的说道。
“哦”,雅各布一听到了这里,不禁带着些埋怨的神态看着赵伯韬,“亲爱的赵”,他对着东道主打趣的说道:“你我共事许多的日子了,还望告诉鄙人,世上还有如此有趣的好酒”。
“不是鄙人舍不得拿出来,而是辰光未到,滋味不佳,岂敢献丑?”,赵伯韬一语双关的对着雅各布说道,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桌边的众人。
“如此说来,今朝必定是好日子了”,一旁爱德华兴奋的说道,一边他的目光瞥了瞥身旁的亨同。
“爱德华先生说的极是”,亨同一边对着爱德华回应了一个眼神,一边扭头望着东道主,目视着赵伯韬的意思,还用说吗?
赵伯韬顺势拿过了酒杯,只见佣人Notes拿起一只小锤子,小心的敲碎了泥封,随着封泥的脱落,一股馥郁的黄酒芳香很快溢满了整个的花厅。
赵伯韬一见上好的女儿红启封了,亲自拿起带把的舀子,一一的给在座的宾客们斟满了酒。
雅各布嗅着清香的酒香,不禁有些陶陶然了,“妙极了”,他喃喃的赞道:“果然是酒中极品”。
“各位嘉宾可都是赵某人的故交老友了”,赵伯韬这辰光举起了青花酒杯来,“在此鄙人先干为敬”,一边说着,一边他团团的朝着四周转了一圈,然后一仰脖子,“咕嘟”一口干了这杯酒。
看到赵伯韬对着座上的众人亮了亮杯底,“好戏就要开头了”,亨同冷眼一觑,不禁心头暗暗的心想道。
这辰光管家Interest亲自过来,给众人布菜,今朝赵府里头请客,虽说用的是中餐的器皿,却是西洋似的
做派,分餐。
亨同这辰光忽的站起来,他伸手端起了酒杯。
“各位”,亨同带着流露着高兴的腔调,高声的对着众人说道:“今朝鄙人冒昧的借花献佛,祝愿在座各位事业顺遂、多多发财”,一边他率先把酒杯伸向了雅各布。
“好”,一旁的爱德华首先响应着,他把酒杯举起来,对着赵伯韬应景似的晃了晃,然后也伸向了雅各布。
“今朝在Mr赵一方宝地,听到亨同先生一方吉言,鄙人果真十分的欢喜”,雅各布举起酒杯来,兴高采烈的一一和众人碰杯,然后目视着赵伯韬。
“我们为了Mr赵的盛情”,雅各布顺势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兴奋的说道:“也为了有幸目睹邵大人的墨宝,干一杯”。
“鄙人特意请这些上海滩上的大人物来,又说了许多用心良苦的话语,怎么听他的话语,却是话里有话,跟鄙人的意思背道而驰呢?”,赵伯韬心头顷刻间诧异了起来,他不禁惊讶的嘀咕道。
这辰光雅各布学着赵伯韬的样子,也是先干为敬,随着他一杯酒下肚,竟然罕见的泛出了浓浓的红光,在爱德华和亨同的双双起劲的鼓噪声中,飘飘然了。
赵伯韬一见这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洋行大班越来越亢奋的模样,“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不由得暗暗的吃惊了起来,“究竟外头有何变故?难道这和邵大人的表态有啥瓜葛吗?”,赵伯韬想到这里,愈发的忐忑不安。
“各位”,这辰光雅各布又一次举起了酒杯,“听鄙人说几句”,说到这里,他已然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之情了。
“今朝鄙人为何来迟了?”,雅各布自问自答道:“因为刚刚收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如今法兰西国内群情振奋,想要顺势解决安南问题”,雅各布目光飞快的扫视过了墙上那幅雪竹图,脸上不由得带着一丝轻飘飘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