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先生,侬不够交情了吧”,罗师爷嗔怪道:“莫非瞧不上鄙人唻”,他说是生气了,其实只是由于心情不错,倒是有意要和这个熟识的洋人开个玩笑。
“阿拉华人有句话说金屋藏娇,鄙人不想您也是如此的风雅”,罗师爷笑吟吟的接着说道:“既然有意为之,何妨引荐、引荐”,他望着路易,有些不依不饶的说道。
路易看着罗师爷这位不速之客,脸上更加的羞涩了起来,“要说寻常辰光见到他,都是不苟言笑的,这么今朝这么的有兴致?”,一边想着,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
路易定了定神,然后学着华人们惯常的打招呼的方式,对着罗师爷笑道:“既然罗先生有诚意,鄙人岂敢隐瞒?”。
“阿琳”,路易转过身来,对着后头战战兢兢的罗佳琳说道:“这是路易的相识罗师爷,侬在上海道台衙门里头做事的”。
听到路易的介绍,罗佳琳连忙对着这位早已打量着自己的衙门公事人,半屈着膝,插蜡烛似的行了个万福礼,“大人,民女这厢有礼了”,她盈盈的拜,显得颇为晓得礼数。
“哦哟”,罗师爷一见罗佳琳彬彬有礼的样子,不禁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上头了,只见他对着罗佳琳就是抱拳致意道:“姑娘请起,莫要折杀老夫唻”,一边他隔着虚空做出搀扶的姿态。
等到罗佳琳行礼已毕,罗师爷正色的望着路易,心情颇好的致歉道:“路易先生,老夫就不再打扰您唻”。
听罗师爷的口气,很有些知趣,是啊,人家一对青年男女成双成对的,这位知情达意的长辈,自己何须做了那一盏电灯泡?
“罗大人说到哪里去了?”,路易倒是老实的否认道:“鄙人倒是...”,说到这里,只见他有些语塞,紧跟着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转,显然心头有啥事体。
“看样子路易先生必有些难言之隐”,对面罗师爷原本只是
打趣,随后就要拱手辞别,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都有事体要去奔忙的,阿对?
看到这里,罗师爷不禁心头泛起了嘀咕,“听说李鸿章、李中堂就要和法兰西人在天津达成协议了,这辰光千万别出啥娄子”,他不由得心情紧张了起来。
话说这辰光法兰西人在安南北部、也就是北越节节告胜,快要*近大清国的最后屏障镇南关了,后头就是大清国的锦绣河山,真是千万不能授人把柄。
想到这里,罗师爷竭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好隐藏住心头的紧张,随着紧绷的面皮上,满是疲惫和憔悴的神情。
路易原本想要顺便找个借口溜走了,刚才这位老相识的一番调笑,让他颇感不好意思,只是罗师爷过于做作的表情,让他瞧出些蹊跷来了。
“哦哟”,路易不禁轻哼了一声道:“看样子罗大人并不是顺道去的衙门”,他越看罗师爷,越觉得其中暗藏着啥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辰光路易感到背后有只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原来是罗佳琳正在朝着他示意。
原来罗佳琳听了路易的介绍,一颗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的心头是在嘀咕啥爱民如子的清官、好官体察民情,时刻留意民生的故事,要说那辰光上海滩上滩簧艺人们说唱里头,少不了这样的扛鼎之作的,至于暗地里的微服私访,更是添油加醋,说的绘声绘色。
“我的观音娘娘”,罗佳琳一边在心头紧张的祈祷道,一边极力的通过动作,想要让路易问问,说不定娘舅毒瘾难耐,冒险犯夜被捕获了,也是有可能的。
“观音娘娘”,罗佳琳战战兢兢的心想道:“弟子这辰光心头‘噗噗’的乱跳,不晓得是凶是吉”,越想她越觉得面前的这位衙门里头的公事人可疑了。
路易回头看了看惊惶不定的罗佳琳,“看上去阿琳十分的不安,难道说和眼前出现的罗大人有啥关联吗?”,他飞快
的把这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体串联到了一块了。
“何不实话实说,借机试探、试探眼前的这位老朋友”,路易这辰光拎得清清爽爽,显然这样的主意是和隐藏在侧后的罗佳琳想到了一块去了。
路易定了定神,随后招呼道:“罗大人”。
“不瞒您讲,鄙人下半夜就到了贵县城来了”,路易坦率的对着罗师爷讲道:“确实另有要事”。
“这位洋人,侬半夜三经的,到阿拉上海县府来做啥?”,这位绿营汉军的校尉客气而又话语生硬的问道,一边他扭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军士们放下枪身。
随着这个军官的问话声,路易的眼珠子不易察觉的转了一转,“要是照实讲了,恐怕娘舅会有些麻烦”,他预感到了这桩事体有些棘手了,“这可如何是好?”,路易不禁紧张的思索道。
对面的军校一见路易有点应答不畅的,神情更加的紧张起来了,“莫非这个洋人真是有啥不可告人的事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想起了如今风闻法兰西兵舰又要进犯上海滩的传闻,他的面皮一板,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前头这位不速之客。
路易一见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连忙缓和了口气,“这位勇士”,他挤出了一丝笑颜,对着军校说道:“鄙人在老城厢里头有位亲友忽然患病了,着急着要进去探视,还望”,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
要说晚清辰光,哪个洋人对着华人这么的客气,也算一桩小小的奇闻,一向骄横惯了的这些所谓上等人,忽然要做作的赔笑说话,哪怕像路易这样,也是勉强得很,怪不得他忽然有些口吃了。
忽的只见路易牙一咬,额头上的青筋一跳,闪过了一丝决然的表情,侬这是怎么的唻?
“还望勇士高抬贵手,与人方便”,路易学说着华界的客气话,倒也像模像样的,一边他还特意的朝着前头的众人拱拱手,算是尽了个礼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