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处罚的结果
“师父——”顾离话音刚落,脸色大变的却是莫清尘。
顾离淡淡瞥了莫清尘一眼。
莫清尘脸色惨白,咬着唇道:“师父,此事本就是清尘一人所为,您怎么能和我同受打神鞭之罚?”
顾离望着莫清尘,眼中是看不出深浅的氤氲情绪,语气却平静的近乎冷淡:“清尘,你可还当我是你师父?”
莫清尘怔住,就像有一柄小小的锤子在心尖上敲了敲,不算重,却疼的真切,终究苍白着脸低下头,不再作声。
“为师之道,育人之责,和光若是执意如此,那便依你。”如玉真君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大厅中显得极为清晰,说完目光扫向正平真人,“正平,十道打神鞭,和光受七道,莫清尘受三道,你现在就来执行吧。”
“是。”正平真人施了一礼,看了看顾离,却先向莫清尘走去。
莫清尘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笔直,眼睛却轻轻闭上,睫毛微微翕动。
正平真人手中金色长鞭缓缓举起。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等等。”
厅中安静下来。
那阴阳扇本是他早年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鬼修那里换来,品阶并不能像普通法器那样来划分,可以说修士一直用到结丹甚至元婴都不成问题。
“等一等。”顾离用修长手指把唇角血迹拭去,轻声说道。
好与坏,福与祸,在修仙界本就是难以说清的。
只因为她是刚刚挨过打神鞭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元神被抽打是什么滋味。
“如玉师叔,小徒受到处罚虽是应当,此事于她却是无妄之灾,望您明鉴。”顾离望向如玉真君。
本来他都想自己使用的,奈何自己那时已经结丹,有了本命法宝,对此类法宝有了排斥作用,阴阳扇即使炼化了也难以发挥其威力,就一直留了下来,后来便赐给了田园。
如玉真君看了看顾离师徒二人,叹息一声道:“如此,正平你退下吧。”
若说这种处罚恐怖严厉吧,其实也不是全无益处。修士若是经受过打神鞭的惩罚,那以后进阶时对肉体之痛的忍受力便会提高很多,而且若是遇到专门攻击修士元神的法宝或法术时,抵抗力也会强上不少。
“顾和光,你别欺人太甚,你徒弟杀了我后辈,难道最后还变成我的错?”这是山阴真人气愤难耐的叫嚷声。
如玉真君点点头:“和光所说也有道理,只是田园毕竟已死,山阴便免了打神鞭之罚,去训诫堂呆上三年吧。”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可只有当打神鞭打下时,才知道元神被抽打是什么滋味。
顾离微微一笑:“如玉师叔,‘为师之道,育人之责’,田园身为山阴师兄入室弟子,却行事下作,凌辱同门师妹,如今虽已身死却是往日之因今日之果。只不知山阴师兄身为其师,又该有何担当?”
山阴真人白眉一抖:“炸碎了?这怎么可能——”
顾离话音一落,厅中先是一片默然,随后便有几个声音一同传来。
不过饶是如此,也没有人愿意经受打神鞭的鞭打。
莫清尘抿了抿嘴角,从怀中掏出一物毫不犹豫的向山阴真人丢去。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超脱生死的感觉。
“呀,我如今才发觉小师弟平日是扮猪吃虎啊——哎呦,三师弟,你踩我干嘛?”这无疑是子汐真人的声音。
她本以为第一下的疼痛已经超出了人能承受的极限,痛觉神经该麻木了吧,可当第二下、第三下如期而来时才发觉自己错了。
山阴真人一把接过,神识扫过才道:“田园的阴阳扇呢?”
三道打神鞭打完,莫清尘还身姿笔直的跪立在那里,不是她逞强,而是此时的元神之痛已经令她丧失了身体本能,脱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仿佛魂已出窍,却又无比明了的感受着一切。
流觞真君却半眯了眼睛,有些迟疑的道:“子汐,你有没有觉得和光对他的弟子过于看重了?”
“你,你——”山阴真人气的说不出话来,他隐隐觉得顾离的话有些不对劲,可气怒攻心之下却想不明白。
旁人再心有戚戚焉,却比不过莫清尘的感同身受。
山阴真人听到不是挨打神鞭,总算松了口气,相比之下去训诫堂呆三年要好多了,只是心中对青木峰一众的愤恨更上一层。
这便是打神鞭的厉害之处了,它是直接鞭打在修士识海深处的元神之上,那种痛苦比修士冲击筑基、结丹这种大关卡时,承受经脉寸寸断裂和丹田暴涨的肉体疼痛还强烈无数倍。
“好了,山阴,田园所使的阴阳扇本就是旁门之物,莫清尘就算拿去也无甚用处,她连灭杀田园都承认了,还会贪图他一把扇子?你就不要再生枝节了。”如玉真君淡淡道。
明照真人听到子汐真人忘乎所以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着急就踩了她一脚,却又被子汐真人一语道破,当下大为尴尬,头转到另一边装作没和子汐真人有牵扯,却忘了收回踩在子汐真人绣花鞋上的大脚丫子,直被子汐真人狠狠踢了一脚,痛呼出声。
“是。”正平真人双手托举打神鞭,缓缓后退。
莫清尘目光牢牢望着顾离,心中痛苦不堪。
子汐真人赖在主峰不走,挽着流觞真君手臂道:“师父,子汐觉得小师弟越来越聪明了。”
四位真君互望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那种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甚至到底哪里痛都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种痛楚已经超过了人能够隐忍的极限,却偏偏无法昏迷,只能清醒清晰的体会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真君!”山阴真人失声喊道,“您万万不可听信顾和光的强词夺理。田园已死,还有比这更严重的惩罚么?再说,他也没有凌辱莫清尘啊!”
山阴真人不甘的垂下了眼。
更可怕的是,一个修士不论是被鞭打一下,还是鞭打一百下,至始自终都会保持清醒,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
“启禀真君,弟子已处罚完毕,十道打神鞭和光真人受七鞭,莫清尘受三鞭。”正平真人走到大厅中央,双手高举着金色长鞭,声音平稳的道。
不提山阴真人的暗中心思,这边正平真人已经把金色的打神鞭高高举了起来,看着静静跪立、纤细如柳的少女,终究有些不忍的提醒道:“莫师侄,你准备好了。”
“不知,想来是被炸的粉碎了。”莫清尘本来要承受打神鞭而带来的紧张畏惧情绪,因山阴真人这番举动反倒冲散了。
顾离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山阴师兄此话欠妥。田园之死是对他自己所为的惩罚结果,正如小徒遭受打神鞭是对她行事莽撞的处罚结果。和光教养不当,同样难逃其责,那么山阴师兄的教养之责又该如何承担?”
而他所经受的痛苦,却是自己造成的。
因为这三人一同出声,大厅顿时闹哄哄的。
每一下的疼痛都是那么清晰,别说麻木了,她甚至觉得一下比一下痛,最后一下痛的她都能明显感觉到灵魂在颤抖。
正平真人向顾离走去。
还有一点便是,一个修士被鞭打后身体不会留下一丝伤痕,而元神却要修养不短时间才能恢复。
而顾离此刻经受的痛苦,并不会因为他是结丹修士就有所减轻,甚至因为他的元神更强大,对疼痛的感知更为敏锐。
一道又一道打神鞭落到顾离身上,他却一声未吭,目光直视着前方。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山阴真人扯着嘴角,冷冷道:“田园的储物袋被莫清尘收去了吧,请原物奉还。”
如今那臭丫头居然说阴阳扇被炸碎了,他半点都不信,只是事已至此只得认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那臭丫头吃番苦头,三道打神鞭实在太便宜她了!
话音刚落,手中金色长鞭猛地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鞭花抖出,啪的一声打在了莫清尘的身上。
师父,你这是在惩罚我吧?竟然狠心如斯!莫清尘闭上眼睛,深深叹息。
“好了,都退下吧。”如玉真君抚抚额头,总算是了结了。
只这一下,莫清尘浑身瞬间被冷汗湿透。
流觞真君带着顾离几人回了青木峰主峰,就命明照真人送顾离师徒回小竹峰。
莫清尘身子猛地一颤,痛呼出声。
子汐真人冷笑出声:“田园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他没有凌辱清尘师侄,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没那个本事,这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换了别的女弟子,那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如玉真君目光扫来:“怎么,和光,你还有话要说?”
“住嘴!”如玉真君喝道。
如玉真君这才看看众人道:“和光所说,却是不错。”
子汐真人一惊,忙道:“没有吧,我们年轻时,师父对我们不也如此么?”
流觞真君这才点点头返回洞府。
另一边山阴真人刚被关进训诫堂,却忽然大叫起来:“顾和光,你这个混蛋,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吧,你那七鞭子明明就是替你徒弟挨的,关教养之责屁事!”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紧闭的石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