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有恶虎磨
静了片刻，传来灰衣男子低沉却不失清雅的声音：“起来吧。”
莫清尘缓缓站起，半垂眼帘立在那里，面上的波澜不惊却是在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
“清尘，你过来。”灰衣男子温和的道。
莫清尘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依然不敢抬头望他。
那一年，他的出现解了她燃眉之急。
那一年，他的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最仿徨无助的时刻，有他朝夕相处共乘白鹤的千里相送，虽是两世为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便有了那情不自禁的的心动。
可是再相见，他已经成了她的师父。
“我叫顾离，结丹时赐号和光。”灰衣男子缓缓解释道，随即微微一笑，“清尘，没想到你一下子这么大了，坐，把手伸出来。”
就这样，莫清尘在竹舍中住了下来。
每当她拿着小木梳给那只老虎顺毛时，还要受尽它的白眼，可谁让人家实力比自己厉害，还有师父做靠山呢，老娘忍了！
莫清尘越看越满意，眼下虽快入冬了，可这满眼的绿色令人心情愉悦，反正她又不怕冷了，清凉些算什么。
顾离终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清尘，它们是五级灵兽，早已能口吐人言了。”
等时日长了，莫清尘渐渐习惯每日的生活节奏，那种忍不住想修炼的痒痒心理居然真的淡了下来，仿佛做这些是天经地义的事。
烧水的火同样不能用凡火，而是要修士的真火，好在莫清尘是在自己的小厨房中完成，才能保住清心琉璃火的秘密。
在莫清尘日益哀怨的眼神中，她那安静淡然的师父却不为所动，每当她想抗议，却在他温和的目光中败了下来。
令她心中窃喜的是，师父居然对她的泡茶手艺很是赞赏，说她泡出的茶口感极佳，大有灵气，莫清尘猜测，恐怕和那烧水的火有关。
我，我才不是怕他不满意，我只是，只是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每当莫清尘生出别的念头时，便立刻用这个理由把那些杂念压下。
虽只有师徒二人，外加一只大雕，一只老虎，一只乌鸦，难得不修炼的莫清尘却因为顾离之前的那番安排每天并不得闲。
望雪落千里，将青衫隐去。
隔天涯，不盼有相见期。
再把酒凭祭，一醉问天地。
师徒二人喝着莫清尘自酿的灵酒，这一刻倒是一天来难得舒适的时光，当然，若是忽略那同样跟着喝酒吃肉的大雕与老虎的话。
顾离微微一怔，随即却正了脸色：“清尘，你筑基太过仓促，根基不稳，又未静下心来稳固修为，若是任之发展，日后终成大患。”
其实无论是莫清尘还是顾离，都能够辟谷，可令她奇怪的是，她这位师父却要求每天晚上由她准备晚饭。
莫清尘无奈的笑笑，打量着自己的新居。
好吧，她不但要重新当回杂役，还要和一只老虎争风吃醋？莫清尘顿觉将来的日子定然精彩。
“师父！”莫清尘气的倒仰，可怜巴巴的望着顾离。
这也就罢了，最令她发指的是，她居然，居然还要给那只大老虎顺毛！
凝眸处，寒烟衰草萋。
有了这感悟，言语行事便恢复了以往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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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和老虎长得极像，只是肥了不只一圈的通天风虎兽不情不愿的低吼了一声，懒洋洋的站起来，斜睨了莫清尘一眼，随后迈着优雅的猫步向一片竹舍走去。
莫清尘心中微涩的想到，依言把手伸出去。
就听雪玉灵雕和通天风虎兽异口同声道：“你说谁不会说话呢？”
至于火乌鸦……咳咳，毕竟是自己的灵兽，也就罢了。
“掩木门，月冷回旧地。
这还没有完，打理完药园，她便要用采来的露水烧水泡茶。
“清尘，那边的竹舍空着，你便住在那里吧，若是缺些什么，就对师父说。这段时日你不要急于修炼，先帮我打理一下药园，另外后边的库房堆着不少药材，也需要你分门别类的处理一下。呃，还有这雪玉灵雕和通天风虎兽，也劳烦你多多照顾了……”顾离一连串吩咐道。
于是，莫清尘开始进厨房做饭去。
这两样东西是最令莫清尘焦头烂额的，因为它们不但有时间限制，采摘时还需要特殊的手法，并以灵力包裹，而不能沾了烟火气。
莫清尘被名唤“大花”的通天风虎兽引入一片竹舍，没等她有所反应，那大老虎就一个转身用屁股对着她，掉头走了。
“是啊，师父，您出去这几日，清尘日日对着它们三个，连个说话的都没。”莫清尘含笑说道，不过是随意打趣一下。
到底，他的确是那位曾经的顾大哥。
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灼热满喉哪段回忆。
当然，所有的食材全都是充满灵气之物，有几种美味的令莫清尘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样一想，莫清尘松了一口气，对，一定是这样。
到了下午，莫清尘便要去库房清理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药材，一点点的重新分类处置后，还需贴上用途标签。
出门几日的顾离走出竹林，所见的便是眼前景象，他无声的立在那里听莫清尘把小曲儿哼完，这才出声道：“清尘。”
还有一种灵草，同样需要在太阳将出未出之际，把上面的露珠采集到玉瓶里，这露水便是最上等的泡茶之水。
莫清尘顿觉满脸黑线，乖乖的点着头，心中泪流满面的想，师父，您确定收的是入室弟子，而不是杂役么？
每日天微亮，莫清尘便起来，先要去打理那片药园。
顾离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小徒弟一眼，拍拍手下的通天风虎兽道：“大花，你带清尘去她住处。”
莫清尘抽了抽嘴角，这灵兽是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像打翻了醋坛子？
之后，莫清尘便要去灵兽室把雪玉灵雕和通天风虎兽牵出来放风，她那只火乌鸦顺便享受同等福利。
……”
可以说，这里虽不像别的筑基修士那样自成洞府，可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通天风虎兽斜睨她一眼，随即蹭到顾离身边卧下，慢条斯理的道：“我才懒得和你说，你修为那么差，我都看不上，主人还收你当徒弟，哼！”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已经远离了时刻紧绷心弦修炼的修真界，而是过起了隐居的田园生活。
每次折腾下来，莫清尘都觉得灵力耗尽大半，累的气喘吁吁。
就连那火乌鸦都凑热闹的哇哇叫着。
……
“你，你们——”莫清尘望着三个家伙，震惊不已。
“清尘多谢师父提点。”莫清尘微微施了一礼。
因为药园按灵药的药性分了五行，每种灵药又有自己的独特要求，有的甚至很是娇气，比如一种叫“伴月眠”的灵药，它最有价值的部分便是所开的花，可是那花却会在太阳一出而枯萎，莫清尘便需要在太阳未出之际，赶着把花采摘下来。
莫清尘心中一惊，自己见了他这般不能自控，莫非是筑基过急，道心不稳？
莫清尘这些日子隐隐想通了，不管未来如何，目前这样的日子，却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既如此，自己何必那么贪心，整日自寻烦恼呢。
莫清尘蓦地抬头，见顾离归来脸上扬起笑意，跑过来道：“师父，您总算回来了。”
莫清尘那一瞬间有些赧然，一直以来，她从没因为自己是四灵根而自卑过，可是这一刻，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伪灵根而失望？
四色灵光闪起，顾离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莫清尘手腕上，莫清尘下意识的一躲，脸颊微微发热。
莫清尘本以为一日不修炼的话，自己会浑身不自在，可谁知道一天下来做完这些事再回到屋中，累的倒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日，又开始同样的工作。
莫清尘暗吸一口气，转向雪玉灵雕，就见雪玉灵雕不好意思的道：“嘿嘿，不是因为大花不让我理你么……”
这些竹屋被一排青竹篱笆半围起来，还围出了一个小院子。
莫清尘紧紧盯着它们，见那大老虎一副不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的道：“既如此，你怎么，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话？”
谁知接下来的事令她目瞪口呆。
顾离手中出现一个圆盘，示意莫清尘把手放上去。
和煦的冬日下，莫清尘侧坐在通天风虎兽旁边，一手轻巧熟练的为它梳着毛，一边半眯着眼，哼着小曲儿。
字字清晰，标准的不能再标准。
不管怎么说，顾离这番话令莫清尘刚才那番女儿情怀顿时抛到了脑后。
“哦，一个人可是不习惯？”顾离见小徒弟渐渐恢复幼时的活泼，眉眼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等都弄完这一切，便到了傍晚时分了。
这片竹舍紧紧相连，每个屋子并不算大，却极精致，除了寝室、净房和练功房，另有厨房、丹器房，甚至还有灵兽室。
顾离安慰的拍拍她，对一雕一虎训斥道：“小玉，大花，日后你们不可再戏弄清尘，要好好相处。”
最初见这丫头有些心浮，正巧大花是个别扭性子，磨一磨她也好，如见看来她心性甚佳，是时候重新安排了，顾离暗暗想道，随即对莫清尘道：“清尘，从明日起，那些杂事你可以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收到了数不过来的粉红票，太开心了，多谢晓伊然、脚尖轻舞、轩辕云兮、风起的时候也、丹枫你们的粉红。不过最近工作很忙，这周还会想法子加更的，哪天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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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