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回眸魂已惊
清心琉璃火一出,莫彤不再怀疑,望向莫清尘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我以为,莫家后人中不会再出现身具清心琉璃火的女子了。”
当年她留书出走,虽提及了清心琉璃火的秘密,如何传承以及火种就留在蓝色珠花里却半分没有提及。
那时她的心情是矛盾的。
一方面,知道这一去就永无归期,想为生她养她的莫家留下点什么,另一方面,她吃够了清心琉璃火的苦,不想看到后人重蹈覆辙,所以这一切,就交给天意。
没想到隔了千年的光阴,她的一缕神识却等到了后人的前来,还恰恰是身具清心琉璃火的女子。
一时之间,她对莫清尘的感觉很是复杂。
莫清尘轻声道:“是您留下的火种,造就了今日的清尘。”
“造就?”莫彤低声轻喃,目光柔和的望着莫清尘,“恐怕是危难更多些吧,怀璧其罪,谁又能例外呢。”
莫清尘低眉,声音因为入骨的疼痛而有些沙哑:“不瞒先祖,清尘只是四灵根,苦守清心琉璃火的秘密是很难,可若是没有清心琉璃火,清尘现在恐怕还难以踏入筑基期,更别提结丹了。没有一样至宝不招惹是非,拥有了这样的机缘,承受与机缘相伴相生的磨难,那也是天道平衡,清尘很感激先祖的赐予。”
莫彤看在眼里,轻叹一声,她只留一缕神识,对此却是无能为力了。
“怎么,你不知?”莫彤反问。
“你这孩子,想的倒是通透,只是以后万不可随意把清心琉璃火展露在人前。”
莫清尘摇摇头,她那时以为必死无疑,不甘心便宜了雪女,强忍着凌迟之苦给了她狠狠一击,之后就昏了过去,哪知道后来的事。
强忍着冲动,莫清尘耐心挑选着。
这一拜,牵扯了伤口,莫清尘的冷汗就滴了下来,直接凝结成冰珠滚落在地上。
一朵云彩真的飘出,随后蔓延成一片,一座小小的阁楼凭空而起,由云彩托着飞到莫清尘面前。
莫彤走动几步,艳红的腰带随着裙摆轻摇,像是一抹晚霞落在雪色里,格外妖娆。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没有时间再去看新的玉简了,所以“丹海凝珠”未读完的内容,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头忽然一痛,整个人被弹了出去。
这册玉简是莫彤所著,没有珍稀的丹方,也没有深奥的炼丹之术,却记载了上万种丹药炼制时的诀窍以及相应的收丹手法。
果断的向秘术类玉简望去,五花八门的名字涌来,每一个都引诱着她去观看。
莫清尘大喜,深深一拜:“多谢先祖厚赐。”
她暗暗估计,莫彤收藏的玉简定然不是凡品,一个时辰,她最多能强行记住四五册。
碧色的油灯静立在她莹白如玉的手心,忽然升起一缕白烟,紧接着一个女子身影渐渐成形,有低低的吟唱声传来:““胭脂泪,黯然留人醉,独上西楼人影消瘦,心憔悴。问良人,为何不倦归……”
那册随心记事记载了莫彤的一些感悟经历,语言平实无华,莫清尘很快把那些字眼深深印入脑海,又重新看向“丹海凝珠”。
莫清尘一怔:“闯入阵法的男子?”
看着落入手心的映心灯,绿衣女子的音容在脑海中闪现。
莫彤以炼丹闻名于世,炼丹方面的玉简,不容错过。
“灭门?”莫彤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有些心惊,眼前这美好的倩影,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一旦惊动,就会碎了。
莫清尘抿唇笑道:“多谢先祖关心,清尘幼时就发过心魔誓言,绝不把身具清心琉璃火的秘密主动对人泄露。”
对莫清尘来说,女子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到了阁楼中。
“晚辈在生洲,曾偶然勿入一个阵法,遇到一个女子留下的神识,她托晚辈寻您,说有事要问您。”莫清尘道。
莫清尘忙道:“先祖,晚辈还有一事。”
莫彤忽然停住,雪白的衣袖如流云,轻轻一挥。
莫彤如清风般的声音传来:“我已离去多年,除了给门人的,这里并无什么法宝留下。这阁楼里,是我收集的一些玉简,本不欲给世人观看,你既是我的后人,又承担着复仇的重任,那么便允你入内浏览,一个时辰后就要离开,清尘丫头,你可记住了?”
其中一篇署名“莫彤”的随心记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清尘心中一惊,神识从玉简中退出,这样不行,她不能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一册玉简上。
轻呼了一口气,莫清尘暗道这样也好,自己带来的人和莫彤要打骂起来,自己站在一旁委实尴尬。
莫彤蹙眉,看着那道淡绿色的身影,问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等等,她昏迷前恍惚看到了一道青色身影,一直以为那是幻觉,难道说——
万绝千寻阵中的雪灵,手中长剑并不是真正的长剑,而是由冰髓凝结而成,在那片冰天雪地里刺在莫清尘身上只感到入骨的疼,可现在出了阵法,那种疼就难以言述了,带着彻骨的冷,使她的肌肤一片青白。
止情洞只是她居住的洞府,王屋仙岛却周回万里,整个王屋都不许男子踏足,那就过于霸道了。
莫清尘静静立着,凝神屏息。
她对这个后人,很满意,难免提醒几句。
说完,映心灯从她手心飞起,缓缓向莫清尘飞来。
一经选定,莫清尘就立刻投入神识,全神贯注的强记着玉简中的内容。
“先祖……”
莫清尘轻叹了口气,没有问二人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再次称谢。
十数枚玉简中,莫清尘选定了一册名叫“丹海凝珠”的玉简。
莫清尘回过神来,脸有些发热:“他是……我夫君……”
莫彤轻叹:“那时,我收留了些女子,因不胜烦恼,曾有言止情洞内男子不得踏入,也不知她们现在是否还死守着那规矩。”
玉简上的言语深奥晦涩,她只能强行记住那些字眼,想要了解并且掌握,就只能等到日后了。
莫彤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淡淡:“那让她出来吧。”
她已经是大能修士,莫家虽是心中一抹牵挂,却早已能在任何情况下不动声色。
强行记下了大量讯息,莫清尘头痛无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
莫清尘几乎是玩命般用神识强记着那些知识,只可惜玉简中的讯息太过浩瀚,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她只记住了一小部分而已。
神识扫过,阁楼中玉简涵盖的种类之多令莫清尘吃了一惊。
“呃?”
莫清尘便缓缓道来,只是到最后有些迟疑的道:“原本清尘以为莫家灭门的缘由,是……先祖的九霄丹书引来的横祸,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发觉没有那么简单。家族灭门真相,隐隐和灵境有关。”
没有犹豫的,她望向杂记篇。
莫清尘手一动,一盏碧色的油灯出现。
莫彤脸上闪过惊讶:“她们竟如此胡闹?”
莫彤沉默一会儿,看向莫清尘:“你可想为莫家报仇?”
莫清尘抬眼看去,莫彤正含笑看着她,那个绿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莫清尘毫不犹豫的颔首:“当然。”
想到只能在这里呆一个时辰,莫清尘忙收敛了心神,打量起来。
很快做了决定,莫清尘向炼丹的架子看去。
说到这里双手伏地,真心诚意的拜了下去。
莫彤听了点头,问道:“莫家如今如何了,还是在落阳城么?”
“想起来了?”莫彤抿唇。
她虽有一段时日痛恨所有男子,却从没如此想过。
“炼丹、功法、阵法、炼器、秘术、奇物、杂记……”
“为什么?”莫彤淡淡的问。
小小的阁楼里,摆放着一层层的架子,架子上堆满了玉简。
“碧波倾心斩。”
好在秘术类的玉简虽高深难懂,讯息量却不大,莫清尘把玉简中的内容全记下时,竟还有些时间。
莫清尘睁开眼,才发觉自己还立在原地,片刻迷茫后豁然明白,刚刚进入阁楼的只是她的神念!
莫彤伸出纤纤素手,手心静静立着一盏碧绿油灯:“她心事已了,已经去了,这油灯,是她留给你的。”
莫清尘脸色大变:“先祖,晚辈听说,整个王屋仙岛都不许男子踏足,我师兄他——”
莫清尘根本不知道记在脑中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她只是调动所有神识,疯狂的记忆着。
伸手拔下一根青丝,落入莫清尘手中:“清尘丫头,你出去吧,若是她们与你为难,就把灵力输入这根青丝中。”
“那么,你便去吧。”莫彤神色淡淡,眼神却温柔如水。
莫清尘眼中闪过哀色,涩声道:“家族……被灭门了……”
绿衣女子一怔,随后尖声道:“莫彤,你这个妖女,你竟然忘了我,你还我夫君——”
莫彤看着莫清尘,柔和的眼神犹如羽毛般轻柔:“闯入阵中的男子是你何人?”
如今的莫彤,不过神识一缕,自然算不上誓言约束范围之内。
“出来了。”淡淡的声音传来。
“是,清尘拜别先祖。”莫清尘伏地拜倒,心却揪了起来。
光芒闪过,莫清尘脚下一软落在实地上,睁眼看去,正见到一道灵光在叶天源颈间划过,带起一串刺目的血花。
“师兄!”
明天又要出去了,累的贼死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