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狩演练的迫近,帝都外的各处群山间,每日间都可见一道道的神虹降临,身后跟着一艘艘庞大而古老的战船。
各方将领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赶回,驻扎在各处,声势惊人。
帝都之中,更是盛况空前,人流如潮,到处都是身影,来往的修士生灵,远超以往时候。
宽阔的长街上,随时可见一队队身着暗铜色甲胄的士兵,哗啦啦铁甲相撞,巡逻而过,负责这段时日的秩序。
南狩演练期间,一派草木皆兵的沉肃气息,无人敢在帝都之中触怒规则,便是超然自在逍遥的各方仙门道统,也遵守着规矩,每日都在各自的驻扎地内休憩,不敢闹事。
承明殿内,夏皇接待完来自于西陵州的一些重要来宾,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而后又拿起面前案牍上的一些书函,翻阅起来。
“这几日四处禁殿的情况如何?”她似是随意地问道。
“回陛下,四处禁殿外都是重兵把守,征北将军、龙骑将军、卫国将军、都尉府左右都尉等人,都已然派遣诸多高手前来,护卫于暗中,层层看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牢不可破。”春兰恭敬道。
皇宫深处的四处禁殿,乃是长生殿、凝仙殿、昭华殿、尘临殿。
每一座禁殿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阵纹禁制密布,其中陈列着诸多皇室的珍贵之物,昭华殿深处,更是连通着国库,放着诸多的珍宝神物。
夏皇微微颔首,在知道血仙教对于国器镇龙玺的图谋后,她便按照着当日和姜澜商议后的决策,派遣重兵看守四处禁殿。
国器镇龙玺便在其中的一座禁殿中供奉着。
之所以派遣重兵看守四座禁殿,除了鱼目混珠、糊弄外界之外,便是想借此将身边的一众人手,清理一遍。
在四座禁殿之中,她都放置有充盈着国运龙气的类似道器,除非是提前泄露消息,不然血仙教不可能通过秘法或者异宝,勘测探查出哪一座禁殿中有着国器镇龙玺。
如此一来,还能削弱分散血仙教派遣来争夺国器的绝大部分力量。
最主要的是,能够帮她分辨判断出,目前身边的哪些人手,到底能够信任。
征北将军,名叫萧晔,乃是镇北王萧河的大儿子。
而龙骑将军,名叫萧枉,乃是萧河的二公子。
这两人都负责看守长生殿。
卫国将军则是夏皇亲自自军营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一位将军,身后并无世家门阀依靠,无脉系之争。
常年在边境蛮荒之地领兵作战,有勇有谋,此番被夏皇调集回帝都,负责镇守凝仙殿。
而都尉府的右都尉,则是忠国公的儿子司徒英,也算是夏皇的心腹之一,负责镇守昭华殿。
都尉府的左都尉,名叫崇武,乃是夏皇亲舅舅崇安郡王那一脉系的人,也可以称得上是她目前的心腹,负责镇守尘临殿。
这几位将领,实力高深,常年厮杀,同境的修士很难在他们手上走下几个来回,将镇守四禁殿一事交给他们,夏皇按理来讲,是会很放心的。
但……这一次血仙教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也要在南狩演练的时候,抢夺大夏国器镇龙玺,必然是有所仰仗。
所以夏皇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正思虑间,一名太监上前来禀报,道,“陛下,忠国公求见。”
“宣。”夏皇放下手中书函,淡淡道。
很快,一名高冠博带、面容儒和的耄耋老者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走来,其衣袍间绣着红鸾瑞兽等图案,金印紫绶,督率诸官,正是忠国公。
“老臣参见陛下。”忠国公在殿中站定,微微一礼。
夏皇看向他,微微颔首,一众侍女和太监都识趣地退下。
“有关此次镇守国器一事,还有劳忠国公多费些心思了。”
“血仙教实在是猖獗,图谋国器,完全不将我大夏放在眼中,此番南狩演练,于大夏而言,更是重中之重,不容出现丝毫意外差池。”
夏皇说道,对于这位两朝元老,她还是秉持着尊敬的,在她年幼之际,便是忠国公在朝堂之上站出来,多次为她解围。
忠国公拱手道,“陛下放心,老臣虽然年迈,但您委以这般重任,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英儿那边,老臣已经叮嘱过他,定然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夏皇微微颔首。
不论是镇北王萧河、崇安郡王,还是眼前的忠国公,她都是单独将之召见而来,告知了镇守四禁殿的事情。
对于每个人,她的说辞都是一样的,告知他们负责的那处殿宇之中,才供奉着真正的国器,其余几座殿宇中都是诱饵,让他们不可大意,同时不可告知于任何人。
她要借此机会设局下饵,将血仙教来人一网打尽。
当然,国器镇龙玺所在之处,只有她才知晓。
这么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让人知道,她将国器转移了,但到底放在放在哪里,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虽说想要动用国器镇龙玺的流程很复杂,但谁也无法确定,夏皇她是不是暗中略过了那些过程,调换了国器所在……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事急从权。
虚虚实实间,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血仙教就算是提前通过各种手段,买通了宫中的一些侍女、太监,提前确定了国器镇龙玺的所在之处,知晓了皇宫中有哪些强者看守。
但面对她的这个办法,也只能重新想对策。
当然,这么做了以后,血仙教肯定会想办法探查四座禁殿的情况,如此一来,就免不了接触镇北王、忠国公等人,到时候哪处禁殿出现问题,就能顺藤摸瓜,借机知晓叛徒和内应所在,将身边的人手都清理一遍。
这么做,也蕴含极大的风险,因为国器镇龙玺,也的确是在四座禁殿之中的其中一座中供奉着。
如果没有叛徒和内应,情况应该是四座宫殿都同时遭受袭击来犯……
在忠国公退下后,没多久一位面容俊朗、身着五爪蟒袍的中年男子来到大殿之中,方脸阔额,浓眉大眼,英武至极。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眉眼,隐隐和夏皇有几分的相似,带着一股王者气度。
来人便是崇安郡王,名叫崇政,也算是夏皇名义上的亲舅舅。
对待崇安郡王,夏皇的态度,明显要更为亲近不少,让身边的侍女为其赐座,而后告知了此番她的一些计划,当然,同样滴水不漏,没有透露太多关于她的真正谋划。
“陛下放心,崇武近段时日,已经快突破七境了,为了保证镇守住尘临殿的顺利,我到时候会将七星铡龙刀交给他……”崇政面容严肃,拱手道。
七星铡龙刀,乃先皇所赐,为一件无比珍贵的上品道器,内蕴九缕道痕,还能调动汇聚龙气,施展而开,拥有铡龙斩蛟之威。
……
镇北王府。
楼阁之中,满是一桌丰盛的酒宴菜肴,香味诱人,诸多侍女在旁侍立。
镇北王萧河满脸快意和舒畅,和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边饮酒一边交谈,略带古铜色的脸庞,此刻更显得有些酡红,显然已经到兴头之上。
他的大儿子萧晔,面容和他很是相似,宽额方脸,比萧腾足足高了一个头。
哪怕是在饭桌上,依旧身着青铜色的盔甲,腰带宛如凶蛇缠绕,带着凶煞之气。
二儿子萧枉,同样面目剽悍,精悍之气山岳般袭来,狼顾恶煞,有雷霆之威,手臂和腰膀都比寻常人大几圈。
反倒是三子萧腾,比两位兄长,都要小一个个头,面容也清秀许多,五官端正白皙,放在外界去,根本无法想象三人互为亲兄弟。
这些年也不怪很多人怀疑,萧腾到底是不是镇北王萧河亲生的,毕竟这相貌,是一点都不像……
对此,萧河一开始还会解释,但到了后面,就丝毫解释的念头都没有了,似乎对于各种猜测议论都不在意。
两位兄长对于幼弟萧腾,倒很是疼爱,并没有因为诸多流言蜚语而对他有何轻贱或是疏远。
这些年两人都在边境之地镇守,很少会回到帝都,聚少离多。
此番南狩演练,也是夏皇亲自下令,将两人调集回来,这才有了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
萧腾在乾元府内遭受的伤势,此刻也已经好了不少,对于镇北王府而言,也不缺各种天材地宝,更别说还有夏皇陛下亲自喊来的太医署御医负责医治。
当日萧腾断掉的双腿,在离开乾元府不久,就被接好了,不足半日就可下地行走,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姜澜也的确嚣张过分,我虽在边境镇守,也常年听到各种和他相关的消息,闹得帝都鸡犬不宁,天怒人怨。若无相国庇护着他,他的这种种所为,早被看不下去的人报复了……”
“三弟不必太过于丧气,你修为实力远胜那姜澜,他不过是仗着家世好,手下高手众多,才能在乾元府内胜你。”萧晔咕嘟一声灌了口酒,将酒杯放下,安慰萧腾说道。
“大哥说的没错,但姜澜多次羞辱于我,这个仇我迟早会找他报的,不将他的双腿打断,令其粉身碎骨,难消我心头之恨。”萧腾目露冷意和恨意。
“相国府家大业大,权势滔天,目前你想报复那姜澜,几乎没什么可能。除非哪天相国府倒了之后,他没有靠山,但那个时候,估计也轮不到你去报复,多少人不知道对他恨之入骨。”
“光是乾元府这次,他就得罪了多少年轻权贵?”在一旁的萧枉,伸手拍了拍萧腾的肩膀,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刚回到帝都不久,但也知道了萧腾和姜澜之间的恩怨。
不说谢家以及谢蒹葭的事情,便是这一次乾元府之争,姜澜当着群臣以及各仙门道统来宾的面,如此羞辱萧腾,便已经是无法化解的死仇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说这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镇北王萧河正在兴头之上,见三人都谈及起相国府和姜澜来,面色顿时有些不悦,觉得晦气。
萧晔、萧枉、萧腾三人,才急忙止住这个话题,以免惹得父亲不悦,然后提起了别的事情。
比如在边境之地的见闻经历,以及修行上的进步收获等等,萧腾也讲起了自己在乾元府内,险些调动星辰之力的事情。
很快,酒桌之上便充斥着诸多欢笑,转眼到了夜深,楼阁之中,酒气无比浓郁,几人都有了醉态。
“夏皇陛下如此赏识我萧府,此次更是委以重任,晔儿、枉儿你们两人,可不要让为父失望。”
“回宫看守之时,不可有任何松懈之心。”
萧河此时明显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打算起身回房休息,但依旧特意叮嘱着。
“父亲放心,镇守长生殿,守护国器一事,有我和大哥在,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萧晔和萧枉,顿时满脸肃然应道。
三人交谈这件事的时候,并未避讳一旁的萧腾,对他也很是信任放心。
萧腾也已然从父亲和两位兄长的口中,知晓了此次夏皇的一些计划安排,心中很是震动。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事情的重要性,只是暗暗记在心中,不敢轻易透露给任何人。
这种计划一旦泄露丝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帝都之中,暗流汹涌,气氛也变得越发沉肃压抑起来。
外面深山更是一派肃杀,黑压压的大军,分布于各座山岭之中,或是重甲长刀,或是披挂甲胄、骑跨凶兽,杀气腾腾,天穹之中,也时而有空骑掠过,巡视各地。
各方自边境之地赶回的将领,统率大军,驻扎于四周,这期间已经有了许多高手降临,在以秘宝,开启此次的南狩演练地点,乾元洞界。
乾元府和乾元洞界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其中的广袤和无垠疆域,完全无法匹及媲美,十个乾元府的范围,都比不上一个乾元洞界。
浩瀚无垠的世界气息,在天穹深处充盈浮现,连边际壁障都变得透明,随着一道道冲霄的神光,化作蛛网般的神秘符文,笼罩四方,也使得其中的景象不断变得清晰。
当中有一方发光的世界在不断显化,要和现世所接壤。
在乾元洞界的四周,早已经有了许多的兵马和依仗,来往的虚空被强大的阵纹给封锁,修士想要驾驭长虹飞行,也几乎不可能了。
四周穿行的官道,更是被严密封锁,一座座山崖之上,插着龙旗,有高手隐现,热闹非凡。
虚空滚滚作响,一辆又一辆以特质的金属所打造的囚车,拉着一名又一名罪恶滔天的死囚,自监天司和各处牢狱中出来,被送往特定的地点,作为此次南狩演练的目标。
……
华灯初上,月华如水。
靠近临水轩的小屋内,宋幼薇和姜澜对席而坐,两人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不少瓜果蜜饯,一旁已经开封了几瓶珍藏的酒酿,香味扑鼻诱人,馥郁淳厚。
宋幼薇白瓷一样素净光滑的脸蛋上,带着些许的红晕,显然已经和姜澜喝了不少了。
倒是姜澜依旧神色自若,只是轻轻晃着白瓷酒杯里的酒液,看着当中晶莹如琼浆般的液体,目光有些深邃。
借着今夜小聚的机会,宋幼薇已经将这段时日血仙教的诸多布局、相应的内应,以及哪些家族、世家,以及门派之中,有哪些内应的名单,交给了他。
当然,宋幼薇也只是知晓部分,并无法完全打探清楚。
“看来血仙教的渗透情况,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深不少,照这么来看,哪怕我不出手,镇龙玺也不一定守得住。”
姜澜脑海里各种思绪掠过。
宋幼薇看着他,道,“不过夏皇这几日调集了诸多人手和将领,前往皇宫禁处,显然已经有了准备,血仙教的谋划应该已经被他知晓了,为此各大长老,也在转变对策,打算换一种办法。”
“按照之前的对策,想要夺取镇龙玺,的确是行不通了。”
“只是镇龙玺的所在,血仙教如果不提前打探清楚,此次行动,只会全军覆没。”姜澜点了点头。
宋幼薇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情况,笑吟吟道,“反正我到时候不会出手冒险,镇龙玺之争,也是交给那些长老的,我的实力,也参与不了其中。”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年轻一辈,天赋再强,实力终究不及老一辈存在。
镇龙玺这种事情,她也插手不了,更不可能去冒险。
“目前血仙教对于镇龙玺的所在,可有进展?”姜澜问道。
宋幼薇摇了摇头道,“诸多长老,目前也是一副头疼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之前消息是如何泄露,接连几处据点都被抄了,导致计划败露……”
姜澜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关心道,“他们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吧?”
宋幼薇摇头道,“倒是没有,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怀疑,也不可能往我身上怀疑的。顶多是猜测,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才导致接连几处据点暴露。”
说到这里,她饶有兴趣地看向姜澜,似对他突然关心自己,很是惊讶。
“那就好,接下来你可以让血仙教的几位长老,去主动接触崇安郡王。”
“至于理由和说辞,你自己想一个就可以。崇安郡王,会给血仙教一个惊喜的。”姜澜似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听到这话,宋幼薇倒是越发惊讶。
崇安郡王,那可是当今夏皇的亲舅舅,从姜澜这话来看,他身上似乎也有问题?
只是这种话语,她倒没有多问。
和姜澜接触得越久,她越是发现他身上的秘密难以揣测,几乎什么事情他似乎都知道,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他。
“我明白了。”
宋幼薇并不久留。
在她离去后,姜澜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
崇安郡王崇政,在原剧情中同样野心勃勃,虽是夏皇的亲舅舅,但也同样觊觎着那个位置,只是这一点被他掩饰得很好罢了。
利用好这一点,崇安郡王也能成为他的一颗棋子。
夏皇目前最信任的人之中,便有这位崇安郡王。
“耶识颜那边,也该行动了……”
“再等待下去,局势一旦定下,后面再动手就来不及。”姜澜目光幽邃,取出了传讯玉符,想了想,将一段讯息输送过去。
这段时间,他让耶识颜和萧腾不断地联络,已经隐隐打探出了萧腾的一些情况,知道他对于此次夏皇的一些计划,有了些了解。
而这也正是姜澜所想要的。
如果萧腾对此丝毫不知的,那他也只能改变方法对策了。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姜澜目光深处,则是血色光芒涌动,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一道血色光华,随之无声无息地隐匿不见。
他闭上眸子,命之道果的波动,很快扩散出去,似一片看不见的涟漪,席卷整片欲仙坊。
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能够轻易地探查明了方圆数百里范围的生命波动气息了。
在确定欲仙坊内,并无任何能威胁察觉到他的存在后,姜澜迈步之间,身影化作一道缥缈难寻的青烟,刹那不见。
而此刻,帝都东边,迎客居的一处包厢之中。
正和“张源”、刘雪等一众奕剑宫弟子,以及诸多年轻门客供奉宴饮畅谈的萧腾,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面色一喜,将怀中的传讯玉符取出。
“看萧兄这副模样,想必又是那位姑娘在联系你吧……”
叶铭端坐在一旁,喝着酒,见此一幕似乎已然司空见惯,笑了笑道。
谢府小姐谢蒹葭在被送往沧澜剑宗的途中被劫走一事,在帝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道。
事后谢蒹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被劫往哪去了,很多人都猜测是相国府得手了……
但从这眼前情况来看,应该是萧腾藏匿起来,来了个金屋藏娇。
这段时日,叶铭经常能看到萧腾通过传讯玉符,和对面联络的情况,那面容上的笑意和欢喜,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猜得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看萧兄这表情,估计是在催着他赶紧回府,不要在外折腾了。”
另外几位奕剑宫弟子以及年轻门客,见状也是纷纷打趣起来。
萧腾笑了笑,也不和他们多解释,将传讯玉符中的内容扫完,脸上的笑意和喜色更浓,遮掩都遮掩不住。
这段时日,谢蒹葭联络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主动和频繁。
尤其是在得知他受伤之后,对他的关心,哪怕只是通过传讯玉符,也快要溢出来一般,令萧腾心里暖洋洋的,无比感动。
而今夜,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谢蒹葭竟然想见他一面,因为太过于思念他,并且担心他的伤势……
萧腾为了得到她的关心,并没有解释自己伤势已经完全痊愈的事情。
他实在是想不到,因为这伤势一事,还能得到这种意外之喜。
所以对于谢蒹葭提出的想见他一面的事情,萧腾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好意思了,诸位道兄,府上突然有了些情况,在下需要先行告辞离去了。”当下,萧腾满脸笑容,收了传讯玉符,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众人对于这个情况,早就料到了,所以也并不留他,纷纷起身相送。
叶铭并没有心思和此地其余人交谈畅饮,在萧腾离去不久,也就随之告辞了。
奕剑宫的诸多弟子,已经成为了镇北王府的门客。
他和萧腾的交情虽然不错,但他却不想担任其门客供奉,所以两人也都是以同辈论交。
所以这几次的聚会宴饮,也都是看在萧腾的面子上,他才过来的。
“南狩演练已经就在后天,这几日帝都倒是平静得很,但越是平静,越能看出,这隐藏在暴风之前的山雨欲来……”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叶铭倒是感觉比以往时日,都要安宁清净不少,也少了很多的修士。
经历了乾元府之争后,帝都之中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他明面上虽然还是住在原本的那座客栈里,但实则已经在别的清幽院落里,找了居住的地方,如此一来,便可少受人打扰。
知道他目前住处的人并不多,也就萧腾等几个信得过的人,所以叶铭这几日难得有些安宁,几乎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穿过空荡显得有些安宁的大街,叶铭便往一处小巷口走去,在巷子的深处,便是他这段时日暂居的府邸。
“小心,有气息在跟踪你……”
不过,在叶铭突然迈入进这处小巷口的时候,他脑海之中老鬼略带惊诧震动的声音便响起了起来。
同一时间,叶铭自己也察觉到了,他面容微变,眸子沉了下来,看向那道气息的来源。
墙垣之上,月光朦胧,似腾起一阵迷蒙如霞的雾气。
一道修长模糊的白衣身影,静静站立在那里,那眸子淡漠而平静,俯瞰着他,带着一种令他感到心悸的可怕气息。
他无法看清其面孔,只觉得似被迷雾所遮掩。
“快逃。”
叶铭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脑海里老鬼略显焦急的提醒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轰隆!!!
虚空突然剧震,可怕的天地灵气汇聚,似被牵引着,化作一个可怕的手掌,朝着他拍击而来。
明明这声势无比巨大,可整片小巷却似陷入了死寂之中,没有任何波澜传出。
叶铭仓促之间,就要抵抗,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身边的时间流逝,似乎变得缓慢了下来。
自己的动作,也宛如陷入了泥淖一般,很是迟缓,连思绪也变得凝滞许多。
他心中大骇,完全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可怕的手段,这莫非是时间的领域?
噗……
抵挡的姿势,直接就凝滞了片刻。
那个灵气大手瞬间拍击落下,覆盖在了叶铭的身上,顿时令他身体剧震,宛如被一座巨大的山脉击中了,当即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不已,身体里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关键时候,叶铭催动一件神魂秘宝,清冷似雪的气息覆盖而下,令他迟缓的思维,变得清晰许多。
他面容惊悚,很是骇然,立马吞服下几颗丹药,然后起身就逃,毫不犹豫。
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的巡逻卫,这简直不可思议。
足以说明,对方完全将气息和波动,给遮掩住了,若是全力出手杀他,他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到底是何人?为何突然对我出手,这气息怎么隐隐有些熟悉?”
“莫非是姜澜?”
叶铭脸色难看,又惊又怒,完全想不通。
他急忙往小巷深处逃去,但就在他试图腾空的时候,磅礴而可怕的气息,从天而落,厚重若万均,似乎能将虚空都给压塌。
这一刻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缕宛若玄黄母气般的物质,包裹着宛如令牌般的东西,沉浮在那里,有拳头大小,直接朝着他所在落下。
四周的虚空都浮现丝丝缕缕的可怖裂痕,若是砸落,他绝对会成为一摊血雾肉泥的。
“姜澜……”
叶铭认出了这便是自己当日在乾元府中所引出的那缕玄黄母气,神情简直难看到了极致,牙齿紧咬,拳头咔嚓作响。
但此刻已经没太多时间给他思考了,他肉疼至极地动用了一颗看起来有些腐朽,但却充斥着一种佛性气息的玉丸,捏碎的刹那,莫名的光芒将他所包裹。
同时那缕玄黄母气垂落而下,噗一声落在他身上,血雾炸开,此地的所有气息瞬间消弭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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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伤势,足够他休养一段时间了……”
看着叶铭催动那枚玉佛丸逃遁而走,姜澜的身影,才慢悠悠地飘落而下,随之通天碑化作一缕流光,回到他体内。
他随手一挥,这里的所有气息和痕迹,瞬间清除不见。
对他来说,杀了叶铭目前可没任何好处,所以也只是出手将其重伤而已,他需要叶铭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无法现身。
于此同时,另一边,桂花园内。
再度嗅着这熟悉的桂花味道,萧腾满面笑容、轻车熟路地来到园中,穿过几道拱门,走过亭廊,终于在内院之中,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道倩影。
谢蒹葭坐在亭台之中,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到来,白皙无暇的纤细玉手,正在沏茶。
她看起来有些清瘦,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云烟宫缎长裙,水绿色的腰带,勾勒在腰间,越发显得身段窈窕挺秀、亭亭玉立。
精致面容上,眉目如画,略施黛粉,透着清冷雍容,青丝随意地挽着发髻,别着一根没有纹路的玉簪,雪颈修长,优雅大气。
“蒹葭……”萧腾快步走了过去,满脸笑容和激动。
耶识颜抿嘴一笑,温温柔柔地道,“萧腾哥哥,许久不见。” щшш● тTk an● ℃o
“不过,我看你似乎腿脚挺麻利的,看来应该已经好了,你让我白担心了。”
萧腾憨厚一笑,被她直接戳破谎言,有些尴尬,随后在她对面坐下,说道,“还不是因为要来见你,这伤势一下子就好了。”
耶识颜白了他一眼,道,“萧腾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油腔滑调了,让我白担心一场。”
看着她这一颦一笑,萧腾顿觉心里温柔,笑道,“能被蒹葭你如此关心,我高兴极了。”
“萧腾哥哥喝茶……”
耶识颜垂着眸子,似乎有些不太好直视他这炙热的目光,将面前的茶水,递了过去。
萧腾喝着茶,心绪也渐渐放松下来,随后便开始和她交谈起来,诉说着衷肠和思念。
耶识颜听着他的话语,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不时附和一下,夸赞一下他,令萧腾更是心花怒放。
而后,她也趁机询问了下,之前让萧腾帮忙的事情。
“关于灵龟卜甲一事,我没什么线索,只能看师尊他博学广记,能否知道些什么。”
“南狩演练在即,我也不好求见师尊,麻烦他,只能等此事结束以后,看能不能让师尊帮忙寻找一下。”萧腾正色回道。
他口中的师尊,自然是国师葛七星。
“太好了,多谢萧腾哥哥。”耶识颜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萧腾见她开心,自己能帮上忙,心里也满是成就和舒坦,正要询问她这段时日的情况。
一股莫名的森冷气息,却突然在这座院落里传来,令他面色就是一变,同时破妄神瞳传来预警之意。
“谁?”
萧腾转头看去,眸子里的笑意敛去,变得凝重而冰冷。
耶识颜似乎还有些不明白,面色满是茫然和困惑。
“怎么了,萧腾哥哥……”她出声问道。
萧腾心绪突然一阵阵翻滚,隐隐猜测到什么,目光四下扫过,低喝道,“谁?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
“呵呵……”
“倒是挺机警的,连这也能察觉到。”
一道略带缥缈的幽冷笑声,在萧腾身前不远处响起。
他眸子一冷,直接身影一闪,挥舞拳头,砸了过去。
不过,意想之中的巨大动静并没有传来,他这一拳仿佛被什么莫名的气息给阻挡住了,甚至没能落下。
萧腾心中震动,下一刻却见一道面容模糊、似被血光所萦绕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现。
他心中警觉突生,拳头之上,符文闪烁,隐隐有星辉在汇聚,这一拳的力量更为惊人,如若奔雷。
结果那道模糊身影一个闪逝不见,似乎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再出现时,已然是在亭台之中……耶识颜的身后。
一只惨白看不到任何血色的手掌,直接捏握住了她修长纤细的脖子。
耶识颜面色一变,就要抵抗,身上有熠熠火光浮现,隐隐的仙凰虚影在她眼眸里闪烁,就要朝着身后那道身影袭去。
然而,那只惨白如雪的手掌,却猛然一个用力,似有一道道血色纹路蔓延而去,顿时令她惨痛地闷哼一声,所有涌现的气息瞬间溃散。
“不要试图抵抗,不然你会死的。”
幽冷淡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咔嚓骨裂般的声响,耶识颜的脸蛋瞬间苍白起来,血色骤然消散,似乎呼吸也变得不畅,整个人因为窒息而变得痛苦。
“你……”
“快放开蒹葭。”
见此一幕,萧腾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反应再怎么鲁钝,也明白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不然这道诡异的身影,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呵呵,萧公子让我放开,我就放开?”那道幽冷淡漠的声音,似乎发出了声冷笑,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松。
耶识颜面露痛苦,眸子深处隐有火光浮现,在尝试挣扎。
她完全没想到,今夜只是让萧腾出来见面,询问一下灵龟卜甲的相关事情,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快住手。”
“你到底是何人?”
看着无比痛苦的谢蒹葭,萧腾面色剧变,急忙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