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决战之汉臣处境

诏狱,稀疏的阳光洒进来,给这片昏暗潮湿的环境里多了些许暖意,尽管如此,可是寻常人走进这里,也只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里只是一片充斥着恐怖的绝望之地,可是对于历史来说,它却相当于是一种见证。

它见证过天下文明的大明于少保,在这里写下的忠肝义胆,见证过小小兵部车驾司员外郎杨继盛,在这里刮下的铮铮铁骨;然而,它也同样见证过那些奸臣与权宦在这里的最后岁月,在默默无闻地观察着。

五十三岁的张廷玉自从进入了诏狱之后,便一直在默默地思考着,思考着过去,思考着未来,但想的更多的,依然是现在。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杂草上,也不顾身上的污秽,还有脸上的泥垢,就这么静静地思考着,仿佛眼下的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诏狱当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白,对其他监室苦苦哀求的囚犯一概不理,直接奔着张廷玉所在的监室走来,而此时的张廷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置若罔闻。

“张大人,皇上有旨意。”

庄亲王允禄走进了监室,他的脸上带着些许胡茬,神情更是倦怠不已,很显然这段时间的奔波,让他已经有些疲惫不堪,而在他身旁的则是户部尚书蒋廷锡。

张廷玉听到这句话,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会,随后便望向了允禄,它的主人连忙坐了起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罪臣接旨。”

在还没有得到雍正的恕罪之前,张廷玉是不能自称奴才的,他只能以‘罪臣’来进行自称。

允禄随后便将雍正给张廷玉的旨意念了一遍,念完后方才补充道:“恭喜了,张大人,皇上封你为奉天府尹——虽然不比之前的差事,可是这等皇恩,寻常人可是没这个资格。”

蒋廷锡也笑道:“衡臣此番着实受了不少罪,赶快接旨吧,等接完旨且还有得忙呢!”

张廷玉微微沉默,他没想到局势变化得这么快,却是有些消化不过来,只得低声道:“皇上的一番恩情,罪臣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罪臣内心惭愧无比,却是唯恐辜负了皇上的重恩。”

允禄年纪尚轻,对人情世事都还有些摸不透,不太明白张廷玉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望向了蒋廷锡,像这种老狐狸,只能让另外一头老狐狸去对付。

蒋廷锡自然明白张廷玉说的意思,低声道:“衡臣,你要明白这一次放你出来,是有大用的......纵使皇上恩德如天,可是你也要明白,大清需要忠臣,更需要能臣,而你就是这样的能臣!”

能臣.......

张廷玉不由得微微苦笑,或许在雍正看来他能解决问题,可是眼下的问题,他张廷玉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酉君兄,下官心里自然明白......只是这奉天府尹难做,与俄人谈判之事更是难上加难!”

一听到张廷玉这么说,庄亲王允禄便有些不明白了,他这次是与俄人谈判的正使,而张廷玉虽然是副使,可是雍正点名让张廷玉主导的——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反而要听张廷玉的意见,因此便好奇道:“衡臣此言何意?”

张廷玉微微苦笑着摇摇头,之所以说这两件事难干,那是因为这都是得罪人的活计,像奉天府尹很明显是要跟盛京将军过不去的,而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盛京将军必定会是八旗根正苗红的老一辈来担任,而他将会作为皇帝的挡箭牌,来吸引这些传统八旗的仇恨。因此,奉天府尹注定是个得罪人的活。

可是与俄人谈判这件事,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得罪人,而是要得罪全天下人,因为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卖国求存的谈判,到时候一旦签订了条约,不光是清廷内部会鄙夷他,就连宁楚那边也不会饶过他!

原本双方交战,那都是各凭本事,眼下大清看着要垮了,连忙去抱着俄人的大腿,而他张廷玉就成了这么一个要背锅的角色,到时候只怕后世史书上,都会遗臭万年。

一想到了这里,张廷玉就恨不得干脆待在诏狱里不出去好了,雍正皇帝眼下是真正的将他放在火上烤,还是那种熊熊燃烧的大火,就他这个体格子,岂不是两下就成了烤鸡?

只是眼下想要拒绝,张廷玉还得找个法子,他苦笑道:“回禀王爷,并非其他原因,实在是罪臣身子骨不够硬朗.......这一次经过了诏狱这么一遭,整个人都要垮了.......实在难以担当大任。”

庄亲王允禄当下就傻眼了,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廷玉,只是明面上大家都是体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望向了蒋廷锡,看他能不能拿个办法。

蒋廷锡无奈,他当然能看穿这件事背后有多大的坑,对于张廷玉的选择也颇能理解,只得轻叹一声,“王爷,衡臣原先身体就有些不好,只怕这一回确实有些问题,要不这样,还请王爷先回府,下官再请名医来好好看看张大人的毛病。”

“名医?要不直接请御医来吧!”允禄为人单纯,心急口快直接说道。

蒋廷锡有些苦笑不得,只能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张大人的病并不是御医能治的,他需要一些偏方子才行,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允禄咂摸了下嘴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接着便知趣地离开了诏狱。

张廷玉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等到允禄离开监牢之后,他才望着蒋廷锡苦笑道:“酉君兄,难不成你有药能治我这心病?”

“心病无药可医,衡臣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蒋廷锡慢悠悠道,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张廷玉微微沉默,“既然酉君兄有偏方子,那就不妨拿出来吧。”

“衡臣,如果你不答应,皇上只会认为我等汉臣皆以有了异心,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异心?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不起异心才不正常吧,我等汉臣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道统承嗣,为的治国平天下而已,可是大清已经没有希望了。”

张廷玉的脸上带着几分痛苦,他其实是那种很传统的臣子,希望能够有一段君臣佳话流传下去,就如同史书上面的那些前辈一样,哪怕是异族皇帝也在所不惜——儒家臣子往往在这方面都很现实。

蒋廷锡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当年范文程等人想的,无非也是这个道理,可见这种道理害死了人,就连夫人被豫亲王所辱,还不是咬着牙忍下来了.......”

张廷玉知道这是一桩有名的公案,涉及到的双方分别就是范文程和豫亲王多铎,当年范文程作为皇太极的得力干将,在很多事情上都触怒了多尔衮、多铎兄弟,因此多铎对范文程深感恼怒,一直想着报复范文程。

而当时的范文程属于镶白旗的包衣,正好多铎是镶白旗的旗主,便将范文程的妻子给掳掠回府淫乐,然而范文程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因此根据制度,旗主夺取属下包衣的妻子乃天经地义之事,就连当时的大汗都不能管。

可毕竟范文程已经是朝中大臣,且参与了许多重大决策,一向为皇太极所看重,因此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到了皇太极那里,而皇太极对多铎向来看不上眼,再加上为了拉拢范文程,便借故对多铎罚银万两,夺去其所属的三分之一的牛录。

在当时所有人看来,这件事能这么处理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按照原来的规定,多铎是不会有任何损失,如今少了三分之一的牛录,甚至在很多人眼里都过了。

可是对于范文程而言,这并不能洗刷耻辱,然而以当时他的能力和地位,也只能选择罢手,因为这就是汉臣,说起来比包衣好不到哪去。

眼下蒋廷锡提到这件事,便是为了告诫张廷玉,别看皇帝现在客客气气的,你要真敢拿捏起来,到时候所有汉臣一家老小都得死。

听到这里,张廷玉终于的站起了身子,他长叹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当年家祖的所作所为到底值不值了......”

.........

对于谈判之事,张廷玉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心结,毕竟在知道黑锅肯定会扣在他头上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在乎这黑锅到底有多沉了,只是眼下的真正难题是,俄国人真的就那么靠得住吗?

“我的朋友,我还以为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下次见面要等到明年,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看来帝国已经遭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打击。”

萨瓦务拉伯爵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则是带着轻松的笑意,他对于清廷的局势十分清楚,便故意揶揄了一声。

张廷玉倒没有这个闲心思去跟萨拉乌拉打嘴仗,他缓缓开口道:“我朝陛下的大军主力尚未受损,不日就会在战场上击败叛军,就不劳贵使操心了。”

萨拉务拉伯爵耸了耸肩,他来到中国已经大半年了,对于中国人的行为做派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也不以为意道:“既然皇帝陛下要取得久违的胜利,那么我就在这里先提前庆祝了,只是不知道,张大人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张廷玉脸色十分严肃,冷冷道:“当然是关于额尔古纳河的边界划分之事,我朝陛下已经传回消息,一切均可由贵使先前要求而定。”

如果放在半年前,或许萨拉乌拉伯爵还会认为这是一份不错的诚意,可是眼下这个洋鬼子已经彻底明白了清廷的处境,便耸耸肩道:“贵国有一句话很有名,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如果还想真正谈一些有用的,那么张大人就不能继续伪装自己,或者来愚弄我了。”

张廷玉轻轻叹口气,低声道:“那不知,贵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张大人还没有弄清楚贵国的处境,我可以帮助贵国进行分析一二。”

萨拉务拉伯爵冷笑了一声,随后喝一口咖啡,“以大清目前的处境,只怕距离灭亡只剩下了两个星期或者更短。”

张廷玉知道在西方星期的意思,对于他的说法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静静地望着萨拉务拉伯爵,示意对方继续。

“就在你们的京城不远处,非常近的距离,就已经出现了叛军,而在你们通往东北的退路上,也出现了叛军的踪迹,这意味着贵国虽然还拥有一支主力,可是他们即将灭亡于同叛军的作战中。”

萨拉务拉伯爵侃侃而谈,他轻声道:“现在的你们,已经无法打败叛军,只能借助外在的力量,而俄罗斯帝国,将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萨拉务拉在中国的大半年里并没有闲着,张廷玉可以断定他已经在清廷的内部,发展了级别不低的内线,否则像这种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想法却是让张廷玉心里一沉。

张廷玉决定反过来试探一番,他望着萨拉务拉伯爵低声道:“你们对我们很了解,可是我们对你们并不够了解,你凭什么说能够帮助我们?”

“如今在京师的一千五百名英勇的俄罗斯勇士,还有正在路上的一万名俄罗斯勇士——就在上次见面之后,我就已经给女皇陛下写了信件,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到。”

萨拉务拉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就好比他在上一次的时候,就能断定清廷妥协的时间一般,他已经对大清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了。

“如果只是一万多人,恐怕这个数量还不够,他们至少能拉出五十万人来......”张廷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复汉军到底有没有,可是夸大一点也没什么。

“有的时候,数量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就好比贵国的军队,即便再多也没有丝毫的用处——可是俄罗斯帝国不一样,我们不仅仅有精锐的军队,而且数量也足够多。”

萨拉务拉并没有带着吹嘘的口气,而是用最平淡的语言来叙述这个事实。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张廷玉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一切。”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千万斤铁第三百八十九章 老十四的请求第一百零九章 募兵第四百四十九章 割让领土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心思变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把来个大的第五十七章 拿下第五百三十六章 改变世界第一百六十三章 湖广决战?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下?东进?第一百一十二章 湖南攻略第三百七十二章 接管大军第二百一十五章 决战练潭镇(八)第五百三十二章 高瞻远瞩第三百二十章 登基为帝第两百零二章 孤城日渐危第一百四十七章 何为臣道第八十一章 监察院第三十二章 各方准备第四百二十二章 对萨摩藩之战第五百四十五章 长缨在手缚蛟龙第三百六十一章 致命一击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江血(六)第四百零四章 顶不住就是死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救大清救八旗第三百七十三章 毒丸计划第二百三十九章 战康熙(九)第一百四十八章 速克清江第一百一十九章 设伏第二百七十五章 兵进江南第五十五章 梦绕神州路第四百零三章 上当了第三十六章 拿破仑炮第三百一十八章 授勋定衔第五十四章 拒绝第四百四十四章 士绅的本质第二百九十七章 离心离德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千万斤铁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决战之汉臣处境第三百一十四章 除旧迎新第四百四十章 花钱买命第四百六十四章 要打就打山海关第五百六十六章 战漠北(一)第一百零八章 巡视第一百四十六章 倡办团练第三百零六章 李馥归降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清的土地第三百八十三章 十年海军第八十三章 夺嫡第四百九十四章 特别执行第三百六十章 咱们中计了第四百六十一章 各为南北第一百四十章 备战第二百三十七章 战康熙(七)第一百零七章 勋阳府第四十九章 白鹤道第五百一十二章 分封建国第十三章 父子夜谈第五百六十六章 战漠北(一)第二百二十九章 朕还没死第四百九十五章 祭祀崇祯第三百零九章 立国称制第四百三十五章 李绂辞官第一百零一章 康熙还有六十年?第十八章 收徒第六十章 父子第四百五十九章 下定决心第五百七十章 靠不住的准格尔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进无退第二百七十七章 东进之路第八十七章 得加钱第一百零八章 巡视第二百四十四章 决死之争第五百五十三章 皇家公学第五百七十九章 朕不想再跑了第二百四十六章 铁骑冲锋第四十章 出鞘第三百七十八章 来人!上地球仪第六十八章 兵败如山倒第七十五章 围城打援第一百八十五章 安庆第五百六十二章 炮兵对决第二百一十二章 决战练潭镇(五)第五百四十五章 长缨在手缚蛟龙第四百六十六章 隆科多之死第四百六十四章 要打就打山海关第六十七章 抉择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惨烈第七十一章 忍耐第二十八章 七成药第四百九十七章 朝鲜利益第四章 失亲孩童第六十三章 反旗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第四百四十二章 开始收网第两百八十章 兵围江宁第二百六十六章 财政改革第三百六十八章 种痘之法第二百四十六章 铁骑冲锋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要战,我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