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法师,手段果然诡秘非常,竟然在刚才进门之时,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整座房子下了毒,甚至连所中的毒性都是不同——门房两侧的仆役中的是要命的剧毒,他陈公梁中的却是元力魔劲散失的散功之毒。
“你们……你们……竟然下毒!”
这时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两人中终于有一个人出口:
“切!还真没见识,亏你还是个什么八级魔战士呢,毒系法术,乃是光明正大对敌的手段,岂是下毒撒石灰之类的下三滥可比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极为年轻,似乎只得二十来岁光景。
当先一人见身后的人啰嗦,冷冷地哼了一声,那说话的人立时缩了缩身子,不再言语。那当先的人就此站在那里不动,声息全无,陈公梁却能感应到他身上一种特殊的死人味道。他能成长为一个八级魔战士,手底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自然知道这是人家即将要出手杀人的先奏。一想到或许下一秒自己就会全无反抗之力的死去,顿时绝望,眼皮一颤,就要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时,那斗篷人的声音又似乎从极遥远处传来:“陈大人,你修炼的武功心法藏在何处,快说了出来,我想要看上一看……”
陈公梁想过人家做这等手段的无数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法师,要看的竟然是一本武功心法。面色一惨,嘿嘿冷笑道:“你杀了我满门上下!以为我还会说嘛?嘿嘿,那心法我也藏的不甚隐秘,你们还是自己去找吧!”
“咯…咯…咯……咯……咯……”
那斗篷人突然发出了一阵母鸡咯咯啼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诡异之极的只在这小小的庭院内回荡着。旁边的屋内,突然传来了“托”的一响,却是有人脸上淌下的黑血,终于滴到了地上,发出清晰而又轻微的响动。
“不过是几个仆役的性命,陈大人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你的二位夫人和四个儿子可还舍不得你离去呢……”
“他们……他们……”陈公梁一听妻儿未死,突然精神一振,只是他如今力气全无,却是根本回不过头去看上哪怕一眼。
“你们……把他们带出来我看……”陈公梁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之意,他也知道,到了这样的地步,人家又怎么会放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便是能多看妻子和儿子一眼,那也是好的。
那当先的斗篷人似乎也有些恻然,低声道:“你们去把他的妻小带出来吧……”
他身后的两人立时入内,不久陈公梁就听到了身后的衣衫和鞋底的拖地声,和人体倒在地上的沉闷动静。他挣扎着,想要努力转过身来,只是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都象摊在地上的面条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一下。那斗篷人袖袍微动,陈公梁就骤然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身相对。
陈公梁终于看到了他的家人的模样——他的两个妻子,一个与他青梅竹马,如今也有四十九岁了,另一个却正是蜜*桃成熟之时,只得三十二岁。四个儿子,老大二十二了,如今也有了五级的水准,已能独挡一面;老二也有十九,虽然稚嫩,读书武功都还出色,老三老四却只有十二岁、八岁,都还在天真无知的年纪。
只是如今他这六个家人,一个个脸色惨白,却都瘫软得连肌肉抽动一下都是不能,只能睁着一双眼睛,剩下一对眼珠子还能转动。陈公梁见家人如此,凄然道:“他们……他们如何了?”
那为首的斗篷人道:“你放心,若我愿意,他们马上就能完好无损……嗯!我先让你们说几句话吧。”说罢也不动手,只是过了片刻,这六个人都喉咙抽动,有了动静,再过一会,陈公梁八岁的儿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想要往他娘怀里钻去,无奈根本动弹不得手脚,只能在那里“娘啊……娘啊……”大声哭叫。
七人皆是相对涕下,陈公梁呐呐无言,反而是他的老妻开口道:“老爷,拿了心法出来,咱们也是一个死,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
陈公梁哑着声音道:“夫人说得不错,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斗篷人笑道:“你不说嘛,呵呵,好强硬啊……那你……就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死吧!”
他那老妻嘶声道:“死就死!你道我没见过……”话音未落,突然喉咙一哑,声息绝无,反而是肌肉又有部分可以了动作,凄惨之极地在地上蹦达起来。整个身体的皮肤表面,青筋爆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阵一阵的涌将出来,两个眼珠突出,嘴巴大张,将头一下一下地向地下撞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她的头愈撞愈快,只是全身依然无力,虽然将地面撞得嘭嘭作响,却只在额角上磨破了一点头皮。汗珠一阵一阵地涌出,片刻之间就在地上形成了一篇水渍,又过了片刻,这一篇水渍竟然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这女人本来保养的极为白嫩的皮肤却慢慢皱缩了起来,人也再不能动弹,只有那一阵阵的汗水,却还在涌个不停……
陈公梁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在眼前活活地流干汗水而死,眼中渐渐流出了血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刚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才四岁呢……拖着鼻涕,老是跟在自己后面跑,可自己当时却不愿意有这么个小不点跟着,经常要躲开她……所以找不到公梁哥哥的她,就只能躺在地上哭泣,就好像今天躺在他对面哭泣一般……我……我为什么要躲开她呢,一直不离不弃,不是此生可以在一起多呆许多时辰吗……”
“陈大人,想好了吗?现在开始杀第二个了……”
陈公梁犹在迷迷糊糊之间,就看到对面的二夫人哭叫了一声“老爷……”,接着就又复叫不出声来,开始了在地上抽搐挣扎的漫长过程……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另一种的动心吧……当年自己父母为珍岙郡大豪丁鹏山所杀,自己第一次复仇,只得二十三岁,力不能敌,就是掳掠了这个襁褓中的*,逃出了性命;第二次复仇二十七岁,依然不是丁鹏山对手,这个女子当时六岁,看到鲜血淋淋的自己,偷来了食物和伤药,又救回了自己的性命;第三次报仇,三十二岁,终于击杀了丁鹏山,却留下了他这个十一岁的女儿,带回细心抚养,一直视为己出……等到想要将她嫁人的时候,她却灌醉了这个叔叔,半夜爬到了自己的床上……如今,都已经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了……”
斗篷人等二夫人也凄惨地死去之后,又幽幽的开口:
“陈大人的脾气可真硬啊,她们可是死的凄惨万分呢,这般痛苦挣扎,几乎要耗尽了心神,死后可是连投胎都做不到呢……罢了罢了,你既然如此,第三个,我就杀的简单一点吧……”
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陈公梁的身前,只是陈公梁躺在地上,却根本看不到这斗篷人的身形,只能看到踩在一片汗水积成的水洼边的靴子,和水洼中倒映而出的模糊影像。
他身后的一个斗篷人突然走出,手中显出一柄碧绿的短剑,拎起了他那大儿子的头发,将短剑顶在了这个青年的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