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张开双脚,试图在马车后面找到平衡。马车的悬架微微摇晃着,他不知道站在这里是否明智。一方面,他的立足点并不稳,同时他是一个站在马车后面的显眼目标。
另一方面,至少在这里,他的优势是地势稍高,可以为他提供良好的视野,车子的两侧也有部分遮蔽物。他决定暂时呆在原地——直到一有投掷物发射的迹象就跳到地上。
这是很合乎逻辑的计划。而且,看来得有人留下来照顾瓦里克,毕竟他和他的炸弹都并不能让人放心。
这个不谙世故的矮人正在他的书里拼命地写着什么。白恩对自己能看见矮人在写字感到惊讶。从他和格雷罗根长时间的交往中知道,矮人在黑暗中看东西比人类看东西看得清楚,并且提供了令人惊讶的事实证据。在闪烁的炉灯光下,白恩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这个年轻的矮人就像一个抄写员在烛光下抄写手稿。
说实话,如果瓦里克多注意一下骡子的话,白恩会更高兴。当那些老鼠人越来越近时,动物们表现出了明显的痛苦迹象。
白恩紧张地扫视着它们,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些拿着上毒刀子的老鼠人在周围鬼鬼祟祟地活动。这些动物不像老鼠人那样使用一些下流的手段,只会单纯地面对正面的攻击,希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从曾经痛苦的经历中知道它们能做什么。他用靴子尖轻轻地碰了碰瓦里克。
“最好注意骡子,”他说。“它们看起来很不安。”
瓦里克和蔼地点了点头,把笔放回宽敞的口袋里,啪的一声合上书,拿起了炸弹。
不知为何,白恩觉得更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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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古尔怒视着洞察水晶球,聚精会神。他把爪子放在它的两侧,嘴里狂吠着,试图控制自己的视角。但这并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容易控制。
他举起右爪,视线随着转向右上方。他把爪子攥成拳头,向前猛力一击,视角也随之改变,直到他看到了战场的全景。他看见那些鼠人大步地从山坡上冲下来,奔向正在匆忙准备防线的矮人。他看到了风暴突击队员们组成的毛绒绒的攻击矛头方向直指正在聚集的矮人军团的中心。他也看到了侧翼的宗族和奴隶组成的鼠人部队在他们身边跑得不是那么起劲了。他看见他的保镖,碎骨者二世,正跟着勒克-蛇舌旁边跑着。
从这个高度往下看,山谷上方的要塞就像一只鼠人幼崽的玩具,矮人营地的整个错综复杂的巨大结构,排列得整整齐齐,形迹可疑,就好像每一栋建筑、每根管子和每根烟囱都是一台巨大机器的组成部分。
这一切都非常吸引人,他必须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上。魔石粉鼻烟的副作用之一是,使用者可能会被最琐碎的事情所迷惑,当周围城市都在燃烧的时候,他会沉浸在对自己脚趾甲是否足够威严的沉思中。坦古尔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施法者和使用者,他知道这一点,但有时他甚至会忘记片刻。
况且这是一个多么诱人的场面啊,于是他把思绪拉回到战场中去,想把自己的视角转移到那辆马车上,就像一只站在矮人队伍中央的小鸟的眼睛一样,迅速飞向那辆白恩站着的马车,他手里拿着剑,看上去既紧张又害怕,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瞬间,先知便想出了一个简单而绝妙的计划。他曾怀疑过,这个碎骨者二世是否能比他的前任更好地对付那个疯狂的矮人,但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怪物能杀掉那个人类白恩。他对食人魔鼠有一些关于人类的特别指示,他知道这个凶猛、忠诚而愚蠢的畜生会遵从这些指示直至死亡。在辉煌的冲刺中,他知道人类白恩痛苦的死亡已成定局。
在找到了他的目标之后,坦古尔用他的魔法之眼回去寻找碎骨者二世。当他发现了那个可怕的老鼠和食人魔的巨大混合体时,他喃喃地念出了另一个咒语,这个咒语可以让他的思想与他的追随者交流。
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饥饿、愤怒和野兽般的愚蠢在他脑子里燃烧起来,这就是那只食人魔鼠的意识。他迅速地把白恩的位置放在怪物的脑海里,并发出指令:去吧,碎骨者,杀了他!!杀!杀!
白恩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监视他。他几乎能感觉到那双火辣辣的眼睛直盯着他的后背。他环顾四周,确信会看到一个恶毒的老鼠人正准备把刀插进他的肩胛骨之间,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慢慢地,这种诡异的感觉从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直接的忧虑。那些老鼠人快追上他们了!他可以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听见他们的粗制武器在盾牌上凶猛敲击的声音。随着一声猛烈的呼啸声,一连串的闪电从城堡的城垛上掠过。矮人弩兵正在向最近和最大的敌人开火。他们中有几个人倒了下去,但还不足以延缓老鼠人的前进。他们的同伴只是继续向前跑,把倒下的同伴踩在泥土里,他们疯狂地急于投入战斗之中。
一声巨大的吼声传到了白恩的耳朵里,那是一种比人类大得多的动物发出的低沉的咆哮。骡子们吓得呜呜直叫,恐惧让它们的嘴里冒起泡沫。随着马车的移动,白恩调整了身体的重心以保持平衡。他转过头,紧紧地握着剑,转过身去看着在他身后发出声音的怪物。
这一次,他的预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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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蛇舌正与他内心的恐惧作斗争,它威胁要压垮他那老鼠般的身躯。这是一种他已经习惯了的感觉。它在他心里喋喋不休,叫他赶快从战场上逃离。周围有那么多的同伴,如果不被践踏,他知道他就不可能死,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恐惧转向内心更深处的地方蔓延,就像一条被截断的河流朝新的方向流去。
突然,他迫切地想投入战斗,去面对他恐惧的根源——用他的武器撕碎它,踩在它横卧的尸体上,把他的嘴埋在它的尸体里,撕扯出它仍然温暖的内脏。只有通过这样做,他才能减缓他那急速跳动的心脏,抑制住想要清空他的气味腺的冲动,并结束这种几乎可怕得无法忍受的焦虑。
“快!快!跟我冲!”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向前冲去,扑向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皮衣、手持斧头的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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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的心沉了下去。这只怪兽是来找他的,他能看出这一点。它那凶恶的眼睛里有一种野性的认知,它把头歪向一边的样子,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一条粉红色的舌头在它的嘴唇上摇曳,暗示着一种可憎的对吞噬人肉的极度渴望。它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每一颗都有匕首那么长。那家伙又发出了一声胜利的咆哮——然后伸手向白恩抓去。
这对骡子来说太过分了。他们因恐惧而发狂,暴跳如雷,奋起逃窜。马车跌跌撞撞地向前飞驰,几乎是倾斜着,这两只吓坏了的野兽及时转过身来,避开了围绕城堡的水沟。马车撞上了一块石头,又弹了起来,白恩在后面被撞得仰面朝天。他刚好有足够的镇定力握住他的剑。
他们身后的那只耗子怪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然后蹒跚地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