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这丫究竟还是人吗?
九月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像是真的招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想了想,决定还是安静的拿着檀香回帐里去,不再在这里偷听,免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但她却记住了刚刚他们说的话,就是因为这楼晏看似已陷入太子与平王所设下的局中,却其实他才是看明白全盘的大势而在无声间掌控全局。
这样一个心思澄明清醒淡定到可怕的人,难道他就没打算争夺储君之位?
九月不能理解像楼晏这样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的云淡风轻,就像她不能理解自己怎么就会为了一把剑而宁愿给在这里给人白打两年工一样。
几日前巧合间帮烈北风一次,是因为烈北风救了她一命,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可楼晏这里,她并无半点拘束,她不能理解自己此时此刻为什么会这么安然的坐在这里,捏着那几块上好的檀香木,有好半晌的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等她从沉思中回神时,外边已经传来营中的更夫打更的声音,她醒了醒神,起身去燃了一块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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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那檀香的安神作用太好,还是九月最近太累了,难得的在睡觉时有了几分安心,所以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天色将亮,帐外传来万全清微的咳嗽声。
九月骤然睁开了眼,听清了那声音便大为不悦的起身穿戴上了外衣走出去,这清晨时分的天色还未大亮,周遭的空气里都仿佛带着薄雾的味道,她一边打着哈欠的边看着那早已经穿戴整齐打扮的油光粉面的万全:“万公公这么早啊?干吗啊这是?”
“现在刚过寅时,寅时中分十六爷起床,你现在就需守在帐外等着伺候着,记得水温不可过高亦不可过低,咱们十六爷长年久居大漠,虽没有那每一日都要将所有用品换成新的那种奢侈毛病,但所用事物必须干干净净,爷的脸巾需用沸水煮开五次以上,必须保证绝对的柔软干净才可用。”
“至于其他,按爷对你的要求来做,现在就让你达到曾经轻语丫头的水平怕是有些难。”万全边说边睨了她一眼。
将她从头到脚看了看,摇头道:“还有,你这丫头平日里衣冠不整的样子倒还真像是在江湖中混大的,一点儿礼教都没有。咱十六爷是领兵亲王,府中侍卫与兵者很多,你一个姑娘家每一次出帐之时记得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要总是这样随便的披了件外衣就敞开着衣襟走出来,咱家也就是个太监,先忍你一忍,你若是再这样随性下去,日后在这营中若是出了事,可别怪咱家没提醒过你。”
九月嘴角一抽,本是想反驳两句,这一大清早的忽然在帐外叫她,她要是换衣服的时候太磨蹭了,止不定这万全又要说她什么呢,她寻思就先披件外衣出来看看,哪知这丫比楼晏那个正主都难伺候。
再说了她里面的衣服又没有露哪里,不过是件通身全白的里衣罢了,她瞥了瞥嘴,懒得开口辩驳太多,只草草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换了衣服去准备。”
见她这股子隐忍劲儿,万全不禁乐着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就在九月转身正要进帐去换衣服时,她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哎?不对啊,要是这些伺候王爷的活儿都归我了,那还要你干什么啊?”
万全眼皮一抽:“放肆!咱家又不是爷的侍女,咱家自然有咱家的事情去做,若不是爷习惯了轻语丫头伺候,在轻语失踪后咱家又何必亲力亲为,现在既然是王爷准了你在身边伺候,你好生伺候着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嘁——”九月白了他一眼,直接揭开了帘子回了自己的帐里。
所谓寅时中分,按24小时来算的话大概是清晨六点左右,九月相当于五点就被叫了起来,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去烧了水煮着楼晏那本来就十分干净柔软的脸巾,万全在她身边点点这里点点那里的让她准备了漱口的水和其他等古人的各种洗漱装备,由此九月鉴定,楼晏那厮绝对是个有洁癖的主,要不要这么干净!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切,她挺着在这一个小时里已经累弯了的腰走到楼晏的帐外站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渐亮,她转眼看向营中来往的巡兵,下意识的算起,今天已经是晟王大军退兵的第三天了,还没有要再度进攻的动静,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这不是在给无悲山上的那伙人一个十分方便的撤离时间吗?
这承封究竟是在玩的什么套路,难道是不想打了?
正寻思着,耳力极好的她便听见本来安静的帐中传来一丝很轻的声音,似是里面的人在榻上翻了个身,她一听,便以为楼晏是醒了,直接端着一盆温度适中的水就走了进去,将水盆轻轻的放在桌上,回头正要叫人,却只见那榻上之人正背对着自己,并未起身,似是还在睡。
九月撇了撇嘴,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转身直接走到那昨夜的小香炉边将盖子揭开,将炉中的檀香灰收拾了出来,正要转身走出帐将香灰扔掉,忽然瞥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只精致的金丝鸟笼。
看来昨夜在楼晏入睡前,那只七彩鹦鹉是跟着它主子也睡在了这帐中,只是这会儿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那鸟笼上的门是开着的,并没有限制那只七彩鹦鹉的自由。
去扔掉了香灰,顺便洗了洗手再回来,见楼晏竟仍是没有醒,九月这一大清早的就被叫醒了,算准了寅时中分来伺候着,结果这位大爷竟然还睡起了懒觉,这么嚣张!
她干脆将脸巾放在水盆里弄湿,然后纂在手里,悄悄的一步一步向着榻边靠近,低头看向楼晏的侧颜,见他清俊的容颜因为沉睡而温煦宁和,似是一块温润的白玉般让人忍不住细细堪看。
九月不禁盯着他的侧脸瞧来瞧去,想到昨夜这厮那可怕的洞察人心的能耐,还有因为昨夜他赠给她的檀香而一夜没被蚊子再度烦扰,本来是打算将脸巾上的水拧到他脸上把他给弄醒的九月这会儿放弃了那损人不利己的打算,只弯着腰一直细细打量着这男人好看到另人发指的俊颜。
啧啧,一个男人好看成了这样子,好看的让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却偏偏没有半点阴柔,虽然久居漠北亲征沙场,亦不会因为那些风沙浴血而粗犷蛮横,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看却又淡然成性的人,生的这般玉树临风,却又美的这般从容而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