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谢斓一边点头,觉得影卫这所谓的隐形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里头还真有不少学问。谢斓细细琢磨了半天,这才回头道:“谢谢你。”
那人面罩上的眼睛弯了弯:“不必客气。”
她忽然觉得这双狭长的眼睛有点儿面熟:“咦?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孙伯乐在一起的那个人?为什么声音不一样了?”
“嗯,是的,”那人轻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小人谢敏之,跟姑娘在杏林坞见过。影卫通常都会改变声音,对不住了。”
谢斓点了点头:“原来你也姓谢,那孙伯乐呢?”
数步外的树影中,有人一长身,遥遥施了一礼:“劳姑娘记挂着,孙平有礼了。”
谢斓含笑招了招手,谢敏之又指点她如何移动,谢斓不住点头,试着轻轻跃出,竟如鸟儿般飞到了树上,然后借着一道风,树叶哗啦,又无声无息的跃回了檐后,动作轻巧的便如狸猫一般。
连谢敏之都不由得赞叹:“姑娘真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人。”
于是等常尔尔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居然没找到她!他跳过来挨个儿看了看脸,这才看到一双满是狡黠的大眼睛,还冲他眨了眨,常尔尔吁了口气:“小斓哥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我还想才这么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樾哥肯定会打死我的。”
谢斓笑道:“他找你说我什么了?”
“还不是要我照顾你,”常尔尔笑道:“他说你看着靠谱,其实是个最不靠谱的,一定要不错眼珠的盯着才行!还说要是你掉一根头发,他就打断我的腿。”
谢斓听的笑出声来:“没事哒,我其实只是想特训自己一下,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不然真的要被景景宠成废物了。你放心啦,我只要不在他面前,就是最靠谱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觉得也是,”常尔尔笑道:“那到了海上,你要罩着我啊!”
谢斓拍拍他肩:“放心!”
而此时,总督府中,高忠国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他草草一看,便是一惊,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
心腹马魁窥着他面色不对,试探着道:“大人?”
高忠国缓缓的道:“忠王爷说,想办法除掉戎王。”
“什么?”马魁吃了一惊:“戎王可是奉旨前来的,若是死在临海郡,那大人……大人可就真的没什么退路了!”
高忠国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难道我现在还有退路不成!”他捏紧了手里的纸笺:“王爷说,赏金楼的人很可能与戎王在一起!那这样说起来,那日那个戴着帷帽的姑娘,九成是那个洗冤使!他们前脚救了人,后脚杨家就找上门去了,这绝对不是巧合!只怕那东西,已经到了戎王手里!”
马魁面色有些发白:“赏金楼……”
“怕什么!”高忠国冷笑着捋了捋胡子:“就算是赏金楼,也不过只有一条命!他们自己偷偷摸摸到这儿来,死在海上,这是他们自找的!与老夫何干!”
马魁长长吸了口气:“那大人的意思?”
高忠国道:“正午我就要陪戎王爷去临海郡,肯定要先去巡查水师,你传话给赫连勃,让他准备好一艘船,装满炸药……”他附了耳细细叮嘱了一番,马魁连连点头,立刻便换了衣服去了。
总督府戒备森严,此时又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这马魁悄悄出去,竟没惊动任何人。
就连景樾也没想到,忠王会有如此的魄力,竟真的敢对戎王下手。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忠王便如锦皇一般,性情极其多疑,当日御花园中,景樾一声“明旭”,常尔尔一声“煜哥”,这就如同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怎么想都不对劲。后来赏金楼又与戎王先后离京,赏金楼一离锦都,便没了音讯,根本不知去了哪儿,这一切,都让他越想越不安。而他既然有起兵造反之心,自然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
正午时分,高忠国戎王一行离开了霓裳郡,赶往临海郡。
两郡比邻,快马只需要不到一日的路程,毗临北海有三郡,自西向东为留波、长启、聆涛,统称为临海郡,各郡都有太守,也都有各自的水师,但大量水师驻扎在留波郡,也就是原总督府所在的地方。沿海军务海事,均属临海总督管辖。
先到的是聆涛郡,戎王细问了军务,又检视了海军,然后再向西行,到达留波郡时,已经是三日之后。戎王照例巡查完军务,然后才带着人到了海边。
海风烈烈,空气中满是咸腥,遥遥便见岸边停着数艘战船,舳舻千里,旌旗蔽空,极是壮观。
此时,大锦水师的战船,多半是前朝传下来的铁壁海鹘舰,长度约摸十丈,宽约摸两丈,除水手外,还能载约摸百十人。也有一些连环船,赤龙船,还有用做侦察的小网棱。居中几艘四层的楼船,看上去极为巍峨,据说能载水军两千人,但因为船只过高,重心不稳,抗不住海上的风浪,所以一般只做为后方指挥舰使用。
戎王早就看过地图,道:“海盗居于正北?”
“是啊,”高忠国道:“这些海盗都住在正北方的定海岛上。这些海盗奸猾的很,从不与水兵硬碰硬,他们水性极精熟,最爱凿船,而且他们所居的岛,正面两峰相夹,过不得大船,再往后绕,却占地极广,且十分邪气,据说有海妖作祟,船怎么都划不过去。”
戎王一皱眉:“怎么个邪气法?”
高忠国偷眼看看戎王神色:“下官起先也不信,亲自带人去试过,那水便似漩涡一般,楼船阔大,全然划不动,海鹘舰纵是换了四阶的武师来划,也抗不住那转圈的力道,愈是使力,愈在水中缓缓打圈,真是邪门的很。”
戎王听的直皱眉:“竟有这种事?”他看了看天色:“距离涨潮还有多久?”
胡太守在旁道:“潮水刚刚落下,涨潮约摸申时,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戎王算了算时间:“足够了,本王到海上去看看。”他当先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