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仪龙的巨大身影靠近,将处于尴尬之中的东方茱萸轻轻抱起,怀中的她不施胭脂,但是却清香可人,他便将之一把扔于牙床。茱萸如墨的长发流泻到床下,他将床边的罗幔拉下,起身去熄灭了燃烧似火的鎏金红烛,寝宫变得不再亮如白昼,但是外间的长明宫灯仍将宫内斜照的足够清晰,气氛顿时变得怪异。
东方茱萸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拳头握着,牙齿也咬得格外地紧,脸上是一副置死地而后生的神情。
独孤仪龙看着东方茱萸的美妙躯体,赞赏地说道:“贵妃的身体比朕那日在大殿之上想象的还要美。贵妃的父亲将一个七岁的女娃换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朕可以不必再等上几年,这点,朕还要感谢于他。”说着将自己的衣袍都渐次脱下,露出健壮健硕的身躯,大言不惭地看着茱萸,说道:“现在,贵妃知道朕要打算怎么办了吧。”
一颗晶莹的泪珠不知不觉从东方茱萸的面容上流了下来,她清澈无邪的眼睛中,她无可奈何的心绪中,渐渐划过了夷青的藏蓝眼睛,夷青的身影,挥之不去,徘徊心中。
东方茱萸空洞的眼神看着这豪华宫殿的雕梁玉柱,心却像渐渐沉入了湖底,嘴角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地苦笑,便转瞬即逝。只是这须臾之间的情绪波动,已被独孤仪龙捕捉,一一尽收眼底。
“朕的湘贵妃,希望你即便是逢场做戏,也要履行职责、演的投入点行么?”
东方茱萸闻言,心中一惊,难道他那炯炯的烁目瞧出了什么?
她勉强说道:“皇上为何这样说,我真的……真的没有。”
“可我明明看到,在你的眼睛之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思春之色。女人……我并不是无知少年。”独孤仪龙漫不经心地轻抚她的黑发,嘴边略带嘲讽。
“是么?或许我酒喝多了吧,不胜酒力而已。”东方茱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长发被独孤仪龙把玩握住,轻轻掩饰道。
“女人,你最好不要给我使出什么花招,我对你们郦国的人,都是不信任的。”独孤仪龙继而冷冷地。
他的不经意言语之中,似乎氤氲着刻骨的仇恨,那藏蓝的眸子里隐隐压抑着燃烧的怒火。东方茱萸不知他为何动这么大的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独孤仪龙放开握着她黑发的手,终于不再说话,却猛地将东方茱萸的衣服解开,迅速剥离,长明灯的朦胧斜照下,此时的她玉体横陈,一览无余。
孤独仪龙渐渐逼近,藏蓝的眼睛忽有凝眸,欣赏了她如玉的胴体之后,大手将她的身躯死死钳住。
东方茱萸此刻不但感觉到了身躯的阵阵疼痛,心中更是升腾起难以形容的绝望羞辱。
事后,他低头朝锦绣床榻上望去,大红流苏描金的孔雀褥上并未有一点殷红的血迹。
独孤仪龙沉沉地闷哼一声,一把将东方茱萸狠狠推开,不着寸缕的她此刻缩在床下一角,不
知所措,她还不能明白到底怎么了,刚刚被迫失去了处子之身,这钻心的疼痛还没有消除,便受到独孤仪龙如此粗暴对待,心中抑郁痛苦加上身体疼痛,她泪水终是又夺眶而出。
独孤仪龙丝毫不理会这些,他穿上长袍,紧紧蹙着浓眉,看着床上依然无半点殷红的床被,冷冷地怒喝道:“想不到东方重嘉给我送来的竟不是完璧!这老儿可当真是奸猾狡诈?”
东方茱萸已经在独孤仪龙的怒斥中明白了怎么回事。
独孤仪龙怒极反笑,他一手拎着东方茱萸纤细的胳膊,将她重又重重置于牙床之上,将榻边鎏金琉璃妆台上盛着的合欢酒一饮而尽,藏蓝的眼眸如幽深的湖底,他将酒杯远远一掷,方抿唇而道:“没想到看似玉洁冰清的郦国公主,原来是这等浪荡货色,亏我不曾迷了心智。”
东方茱萸想辩解,但又觉得无从辩解,须臾之间,只能呆呆地听他怒斥。
独孤仪龙将长袍系好,大手抬起她的下巴,问道:“湘贵妃,那个破你身子的人如今在何处,我会将他碎尸万段。”
东方茱萸此时脑海中方千回百转,她凝眉苦苦思索着。
她竟不是……完璧之身?怎么可能,她这十六年来所认识的男子寥若晨星、屈指可数,除了夷青,可是他尊重她,没有什么逾矩行为,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能抬起倔强的下巴,大着胆子辩解道:“我……我没有。”
“你还狡辩?亏我在那日大殿之上还差点被你迷惑。你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东方重嘉,你做的好事,我要让你的女儿千倍万倍的承受!”独孤仪龙咬牙切齿。
“我说没有就没有。”东方茱萸依旧坦然地说道:“至于没有落红,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贱人,你还嘴硬!”独孤仪龙怒极,伸出大掌,猛地往东方茱萸脸上一扬,东方茱萸便立刻觉得头晕眼花,昏了过去。
独孤仪龙看着昏厥的东方茱萸,冷冷地自言自语:“贱人,你这是自作自受。”
说罢,袖子一甩,即刻便出了这红烛冉冉的凤吟宫。
独孤仪龙觉得内心莫名的烦躁,长身立在这殿外的玉石台阶,举目看这繁盛锦绣的五月宫殿,竟觉不出任何的春意盎然。
他徒步走过宫灯已熄的碧云宫、穿过芍药正浓的玉澜堂、往红萼宫贤妃的方向眺望,终是踱步离开。
想着南方前线部署,他略一踌躇,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烛火摇曳的绮罗宫,还是往俭妃所住而行。
金井一叶坠,凄凉瑶殿旁。残枝未零落,映日有辉光。沟水空流恨,霓裳与断肠。何如泽畔草,犹得睡鸳鸯。
翌日清晨。南有风。薄雾未雨。
东方茱萸从昏迷中苏醒之时,寝宫之外的丝丝阳光已经柔和地氤氲进屋,仿佛还听到了几声欢快的黄莺鸟鸣,她头疼欲裂,睁开沉沉的双目。发现自己是和
衣安躺在榻上。
随着一阵珠帘轻晃的摇动声,那个唤作入画的宫女已经悄悄儿进来,东方茱萸看着自己新换的长袍,缓缓说道:“是你帮我换了衣服?”
入画恭谨地点点头。
想来,昨晚不着寸缕带着伤痕的她,已在这小小宫女面前毫无自尊可言了。
东方茱萸点点头道:“谢过你了。”
“奴婢怎敢让娘娘言谢?”入画眉儿紧蹙,不知是紧张还是惶恐。
她只知独孤仪龙于这凤吟宫内,停留至深夜而返。
见湘贵妃昏迷于地,并不知因何事纠葛。
“在这凤吟宫内,没有主子奴仆,只有姐妹之分。”东方茱萸勉强从牙床撑起,苦笑着看着她:“只怕,我以后要做奴婢而不得。”
“娘娘请好生歇息,养好了身子,才是来日方长。”
东方茱萸瞧着入画,言谈斯文,微奇道:“你是因何入的宫?”
入画略略思索,低头回道:“家父原是做过州事主簿的,只因了一桩旧案连累,家产被充公,父母被贬至边境苦寒之地,而入画……也就此没了宫籍。”
“哦”她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曾识字?”
“读过《四书》,些需识得几个字。”
东方茱萸听了,便道:“我这里已经无事了,只想靠着床榻,好好儿的想些事情。你先下去吧。”
入画便领命出去了。
她长眉紧蹙,苦思着昨晚发生的意外之事。
未有贞洁落红,失信于独孤仪龙,更谈不上她日后所筹划得宠之事。见他言语之间,对父王似有深深的仇恨,想到此,即便她不是懦弱之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呀,为今之计,如何是好?
可她不想成为刀殂鱼肉、任人宰割,本以为自己在这陌生的后宫,静观其变、隐忍不语,或许会给郦国带来片刻的安宁。
没曾想,只不过到了这虢国,于一夕一夜之间,自己竟已完全失宠。
她犯了七出之条,即便贵如公主嫔妃,也不可逃脱被遗弃的命运。
她便静静想着,听着铜壶滴漏里的滴答水声,一点一滴地落在她的心头。
既然无计可想,那么不如听任命运的安排……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以后。
安稳过好每一日。
想到此,她烦闷的心绪有了一丝排遣,她走下牙床,于鎏金镜中站立,看着自己凌乱的墨黑长发,无神的眼睛,苍白的肌肤。
她努力将头昂起,对自己说:不,东方茱萸,你不能就此如丧。昨夜,你已经于岸上落入深深地井中了,这便是你到虢国的最低点。如此,你的人生已在深渊,自不会比这再低了,是不是?
茱萸,不要怕,不要惧怕。因为你已无路可退,即便前方是狂风暴雨,你也唯有前行。
明天,总是新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