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敬是带着膳食一起进来的。
君未寻将装着锦帕的木箱放好,同苗敬一起摆放膳食。
“苗公公,谢谢。”
苗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君小姐客气了,苗敬不过是遵照皇上的意思办事。”
君未寻笑了笑,这苗公公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机灵通透,宫中那种捧高踩低、仗势欺人的恶习在他身上完全不见。
“苗公公以后唤我未寻吧。”
“苗敬不敢。”
“苗公公,未寻如今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奴才,你若一直叫我君小姐,岂不是让人捏住未寻的把柄么。”君未寻无奈。
“这……”苗敬踌躇,这些他不是不懂,只是,悄悄往案台后面的男子瞄了一眼,他是怕那位不答应啊。
“苗公公?”
“好吧,算苗敬斗胆了,以后就叫你未寻。”君未寻一脸认真,苗敬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希望皇上不会跟他计较。
今日承乾宫里,皇上一番举动,可以说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与其说是杀‘鸡’儆猴,不若说是为君未寻出气。
那个叫初夏的受此重罚,哪里是因为一杯茶,分明就是因欺了君未寻。
连顶了那张脸的元嫣然,皇上都不给面子,他怎敢将君未寻当成寻常宫婢看待。
这么一想,他马上就后悔了,干嘛答应那么快,他都能预见以后的日子皇上会给他无数小鞋穿了。
唉,皇上身边的奴才不好当啊。
“苗敬,朕让你把那张坐榻扔出去,你的记‘性’呢?”
苗敬头皮一紧,叫苦不迭,他就知道!
“奴才马上去办!”
闻言君未寻看了看那张体积庞大的坐榻,轻道,“皇上,坐榻用完膳再扔吧,都已经布好饭菜了,现在搬移的话,少不得有灰尘,不干净。”
司北玄从奏折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苗敬想哭了,君大小姐,君姑‘奶’、‘奶’,别隐晦的为杂家说情行么,求您了!
他知道君未寻这是想告诉皇上,不是他办事不牢靠,记‘性’不好,是怕影响皇上用膳,考虑周全。
可是这种好心,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啊,他能说君小姐你厌恶我吧,越厌恶越好么……
好在皇上终于动了,走出案台,在矮几旁坐下,这是认同了君未寻的建议。
苗敬暗吁了一口长气,非常识相的往旁边跨了几大步,远离君未寻。
然后他看到皇帝扫了他一眼,眸中,似乎有淡淡的满意。
接下来,苗敬再没敢跟君未寻搭一句话。
执起筷子,看着准备退下的君未寻,司北玄蹙了下眉,“坐下,用膳。”
这几乎是他每日都要说的一句话,君未寻认命的坐下,与皇帝同桌而食。
她执拗不过他,从第一天开始。
而跪在案台一侧的初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耷拉的眼皮跳了一下,痛得晕晕沉沉的脑袋渐渐清醒。
难怪皇上会让她斟茶,他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打定了要惩罚她,甚至为此故意支走了苗公公和君未寻。
只是她不明白,皇上要罚一个奴才,开口便是,何必要费这一番周章。
额角的发已经被冷汗打湿,无力的眼神看向矮几旁边静坐用膳的‘女’子。
皇上,在亲手为她布菜。
眼前开始发黑,在晕过去的刹那,初夏终于明白。
皇上罚她,是为了君未寻。
皇上费这番周章,是为了君未寻。
就连为她出气,他都要想办法,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