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妃没耐心陪他游戏,见他始终不说话,就转身走了。谁知那少年却又跟着追上来,这次终于吱吱唔唔的开口了:“姑娘,姑娘……你身中剧毒,还是,还是让我帮你看看吧?”
身中剧毒?这个人没头没脑的,看着挺聪秀的一个少年,怎么这般说话呢?
程子妃心中顿时不喜,原以为他是个腼腆害羞的少年,有什么为难之事求助于她,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前世里那些街头打诳的人她看得多了,这样年青俊秀也出来行骗倒是少见!
她冷笑一声问道:“哦?这么说你还是个大师?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中剧毒?那么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我身上中的又是什么毒?如果毒发了会怎样?”
她料定这人是骗子,只是骗术还太嫩了一点。想要靠嘴上功夫吃饭,必得滔滔不绝、天花乱坠才行,哪有像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所以故意问了一大堆,看他怎么说。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担忧:“姑娘,我没有骗你,你真的中毒了。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子墨,你中的这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并蒂莲’。”
哼,说出来的一个个名字倒好听,“并蒂莲”的剧毒?程子妃嗤笑一声:“我不管你叫什么,不准再跟着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的事不劳阁下操心!”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想再理会这样的疯子。原看他的神情之间有一点像慕容铭,这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竟然是个无赖!
程子妃这次展开轻功,想要甩开他。可是那个叫子墨的少年,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之后,却仍然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了。他一面追一面喊着:“姑娘,你千万不能动用真气,姑娘,你快停下来。”
他的轻功显然也很好,甚至可能在程子妃之上。只见他远远的跟着,仍然留出十步远的距离,虽然着急地呼喊着,却斯文守礼,绝不逾矩。
两人一路狂奔,很快就要出了青石镇的街道,前面就是一条宽阔的官道了。
程子妃眼看已经出了集镇他仍然跟着,不由停下来。被这个少年一闹,她竟然忘了要兑换碎银,而且也忘了买吃食。她此去游历天下,不能全用两条腿跑吧?她可不想这样为难自己。
转头看到那少年已经无话了,只是远远的跟着,她也不管了,径自回头又找了当铺,把那些金银首饰全都当成了死当,换回足足二百多两银子!
程子妃收好银票,出了当铺发现那少年仍然在门口等着,不由皱眉。她不担心这人能把她怎样,但是有个人一直跟着自己,倒也讨厌。
打听了之后,程子妃又买了一匹快马,买了一些吃食,重买了几套普通的粗布衣裳。大致看了看这次终于准备停当,可是那少年仍然畏畏缩缩的跟着。
程子妃暗自冷笑,任他内力深厚,还能拼得过马力吗?既然他闲着没事,就骑马陪他练练脚程好了!当下一拍马飞扬而去,任那少年在后面追赶着。
可是跑过了青石镇,进入官道没多久,程子妃就感觉心头窒闷,心肺处如有针扎一般的疼痛。她伏在马上勉强咬牙撑住,却已经没有力气再驭马了。
难道那少年说的竟是真的?疼痛之中程子妃再也忍不住,勉强回头看时,却哪还有那个少年的影子?
如针如刺的疼痛一波波袭来,渐渐笼至全身。最后昏倒的刹那,程子妃看见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再醒来时已经是黑夜,她躺在一片树林里,旁边有一堆篝火,那匹马就拴在不远处的树上,显然是有人救了她。
程子妃慢慢坐起来,心头刺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却仍有些乏力疲惫的感觉,好像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干了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她向四周都看了一圈,没发现那个少年,也没发现有别人。她试着慢慢调息站起来,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连温氏水系的内功也没有了!
这下子让程子妃惊骇起来,依温如雪所言,她的水系内功已经练到了七层,已经算是水系中的佼佼者了!就算是温家的大公子来比,也只能勉强和她打个平手罢了!如今她的全部内力,却被人化为了乌有?
程子妃迅速摸了下脖子上挂着的水灵珠,还好,水灵珠依然在身边,就不怕内力练不回来!但是自己的内力怎么会在半天之间消失无影呢?难道这和自己中的毒有关?那个少年说的“并蒂莲”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无声沉思间,陡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息,程子妃急忙转头看去,却发现那个少年,远远的抱着一堆树枝过来了。
子墨走到她身边放下树枝笑笑:“你醒了?你的听觉倒很灵敏,内力全失了竟然还能知道我从后面过来。”
现在他说话很流利,全不像白日的腼腆害羞。若不是面容、衣衫一致,程子妃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并蒂莲到底是一种什么毒?你怎么看出我中毒的?是你救了我?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什么目的?”程子妃不喜欢这种浑身没劲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事情无法把控,不能掌握自己的安全。
子墨抓过她的手又试了一会脉息,这才开口道:“其实我的全名叫‘夜子墨’,但是江湖上人都叫我‘索魂墨’,你知道吗?”
索魂墨?她根本就不是江湖上人,哪知道他的名号?不过从这个名字看来,他肯定是个让人害怕的人了,也未必是什么正道君子。
程子妃摇头不知:“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中了什么毒?又是为什么中毒的?你又为什么救我?”
夜子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往火堆里扔了几个树枝:“原来你并不是江湖中人,难怪你不知道‘并蒂莲’的厉害。‘并蒂莲’乃是极霸道的毒药,是幼时就种下的苗毒,它会随着你的长大而慢慢长大,直到长满你的全身。但是……”
他的声音停下来,似乎有一点为难,脸上还隐隐有了暗红色,这一刻的他才和白日那个少年类似,有一点腼腆,有一点羞涩。
程子妃知道前世有很多疫苗也这样,从小种在人身上,长大了才会在一定条件下爆发。但是没想到古代也有这种霸道的毒药,当下连忙追问道:“究竟是怎样?是不是它长满全身也不要紧,而是要有触发条件的?那我的毒发原因到底是什么?以后还会再发毒吗?”
夜子黑立即奇怪地“咦”了一声:“你竟然知道?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并蒂莲’吗?那你怎么可以再和同样的人……结合呢?”
他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出“结合”二字,程子妃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的“并蒂莲”,竟然真的是“并蒂”之意!夜子墨所说的,是指她和慕容修远圆房了吗?因为两人的圆房,所以她毒发了?那岂不是说,慕容修远也中了这“并蒂莲”之毒?
夜子墨看她不说话,咳了一声又讲道:“其实这毒在你身上本不要紧,但如果男子的身上带有并莲之根,你必要受那万针刺心之苦了。不知道是谁陷害与你?竟然下了这样狠辣的毒药在你身上?这种毒与男子无害,与你,却要在每次行房之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服解药,否则你就会浑身疼痛、噬心而死。”
竟然会疼痛至死?程子妃倏地睁大眼睛,一字一顿慢慢地问道:“那如果我以后再不与那人同房,是不是就不必受苦,不会毒发了?”
她已经离开齐王府,不会再与慕容修远纠缠,是不是代表她以后不会发病了呢?
谁知夜子墨看着她怜悯地摇摇头,话语里不无惋惜:“如果你早一天遇到我,我定能帮你将身上的‘并蒂莲’除去,可惜莲身已破,回天无力了。我现在只能暂时压制你的痛苦,以后你每月的这一天都会毒发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除非,你能找到那个下毒的人,让他交出‘莲子’,你才能解脱。”
“那个下毒的人,会是与我同房的那个人吗?”程子妃脱口而出,已经由不得她回避了。如果这毒是慕容修远下的,就算再艰难,她也要回去找出解药!
夜子墨的声音依然怜惜,却否定了她的想法:“谁会在自己的身上下毒呢?这种毒虽然表面与男子无害,但是这毒至少需要五年前种下,养在身上。谁会愿意在自己的骨血里,养一种毒物呢?”
程子妃听了更加震惊,难道她和慕容修远二人,都是被人自幼就下了毒?难道“程紫绯”嫁给慕容修远,是幼时就已经定下的?如果二人不能成婚,这毒下了也是白搭,究竟是谁对“程紫绯”恨之入骨,又能操控慕容修远呢?
“程紫绯”只是一届千金小姐倒还好说,但慕容修远可是皇帝的儿子,是大燕朝堂堂的齐王爷,谁能在他身上神鬼不觉的种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