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消失之事十分蹊跷,寻遍苍羽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人在华清镜上烟消云散,消失于世间了一般。
穆灵泉被关进了苍羽的牢房内,而卿子鸳作为当时唯一的知情者,她只隐隐的记得有白光闪过,之后记忆全无。
左丘天朗急得团团转,苍羽曾与卿云歌有过节的人,各个提心吊胆,若非玉芽盏上那缕魂气还好好的,证明着卿云歌活着,他恐怕会直接去牢房杀了穆灵泉来泄愤,在逐一抓人来询问。
“她机缘过人,无华清镜养护亦能好好活着,消失未必是见坏事。”琉青脸色有些白,身体还未大好,眼神凝视着玉芽盏内的光芒,莹亮透明,一点未收到污染。
白虹剑在手,却还能燃出如此色泽的光芒来,果然她是白虹剑命定的剑主。
“要是你能召得出白虹剑,兴许你找得到人。”凤吟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手中一把秀气的折扇在手指间转动着,扇柄上缀着一块凤凰形状的玉佩,血红血红的,如凤凰浴火重生般。凤吟手指一停,用折扇敲敲椅子,故意道:“老古板以往都挺积极,今日怎么没来这华清殿议事?”
左丘天朗无语的看着那没事找事的妙人儿,那不就是你昨个儿把人从头数落到脚,把人给气走了,还想着今个儿再损人一出才心里高兴啊?
“瞧我做什么?”凤吟展开扇子半掩面,烟波流转,风情依旧。片刻后,她将折扇拿开,叹了一声又道:“说你两不懂女子吧,一个风流成性,小黄书美人图没少看,一个也正儿八经的爱过人,怎么就跟这事上不开窍呢?换做我是云歌,两个老男人候在这里,我才不想回来呢。”
“我家徒弟才不像你以貌取人。”左丘天朗不开心,他的徒弟一定是觉得师傅才是世间最帅的美男子,其他都得靠边站。于是,老顽童不爽了,也不想让别人痛快,“真不知道琉青什么眼光,居然会看上你,真是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哎哎,怎么说话呢?陈年……”旧事,提来闹心作甚?
只是话未说完,笑得一派温柔的琉青却答,“我倒觉得自己眼光很好。”
凤吟乐了,却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来,无声的冲左丘天朗挑眉示威。
“听我的准没错,你们把拂苏找来,门一关,明日一准能见着你那宝贝徒弟。”凤吟笑得一脸纯情荡漾,眼神发光,贼兮兮的,随后就见她起身,摇着折扇优哉游哉的走远。
左丘议案朗凝视着凤吟的背影,与那人很像,当年若未发生那件事,兴许大家都好好的,琉青与凤吟之间,也不会沦落到同处一院难相见的地步。
“是我对不起你们。”左丘天朗叹息道,疲惫的神色间透着内疚,眼中多了几缕忽明忽暗的光线,在眼底深藏涌动。
“经年往事,早入轮回,可心病却难解。
“并不怪你,如果当年我没有阻止她,便不会有那场载灾祸发生,我亦是有错,所以这么多年她才躲在翠屏峰不与我想见。这两年来能偶尔见上一面,也是托了你收那么个宝贝徒弟的福。”琉青男的说那么一长串话,不理世俗的单淡泊神色间隐隐含着温暖的笑意,在提及所爱之人时,他眼中深情如海枯石烂也不会褪去的潮水,浓如万千尘埃飘于尘世,不散不断,亦是不朽,永存于世。
“时至今日,她还是放不下,当年助云歌入禁地也好,今日想撮合云歌与拂苏也罢。”
因为卿云歌与当年那人命格相同,大生大死之相,而那人最终应了命数,消亡于世。
凤吟不甘,所以要改变卿云歌的命数,她身负凰命易成死相,而凤吟却像引导命数入大生之相。
而拂苏命数有异,但却是大生的福相,让两人走到一起,兴趣能使命数有变,两者各得其好。
“你收她为徒,不也是因你放不下吗?”琉青一语道破左丘天朗的心思。
“只是其一。”良久,左丘天朗才心思沉重的道出另一原因,“她身中焚冥之毒,却还未死,这毒终是有发作的一日,我想着兴许能帮上点忙,才执意要收她为徒。”
“焚冥。”琉青念着这两字,想起那段沉浸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往事,他面色有些变化,未免多谈那些事,他便起身道:“我让拂苏过来。”
左丘天朗摇摇头,放不下的,都是劫。
这场劫数至今无人度过,在泥沼中挣扎,唯有那离世之人已魂飞魄散,不再纠缠其中了。
不多时,拂苏一袭素色长衫进殿,眉目清秀,黑发束冠,公子如玉,一袭素衫反倒风雅尽显,但他身上有习武之人的凛然,格外的有江湖气度。
“师伯。”拂苏抱拳行礼,规矩中带着一丝亲切,让受礼之人感觉舒心。
“拂苏。”左丘天朗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声,越打直接的打量起拂苏来,他与云歌般配吗?怎么看着气质不太搭呢?“拂苏啊,你觉得我家小徒儿如何?”
拂苏一愣,随即答道:“云歌师妹性子随性洒脱,行事自有章法分寸,很好。”
左丘天朗听着点点头,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拂苏看,就好似要看出他是否对卿云歌有别样的感情一般。
良久,他什么都没从拂苏身上看出来,便直接找事了,“拂苏,你自小如苍羽,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二十好几了吧?”
“二十有二了。”拂苏答道。
“山下你这个年纪的男子,都有几房妻妾与儿女了,你可有想过娶妻生子?”左丘天朗换了个坐姿,拐着弯的探听。
他那小徒儿不是对拂苏挺有好感吗?指不定这是能成。
这可得好好把关才行,日后他二人成婚,说不定心思一通就留在山上继承苍羽学院了,有拂苏辅佐,他甚是放心。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拂苏身为一国皇子,婚姻自是无法自行做主,且拂苏并未遇到心仪的女子,成亲与否倒也无所谓。”拂苏答得自然,从他那张风华难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更莫提是他有意隐藏气对卿云歌的心思,不让外人有所察觉。
“那你觉得云歌与你可有希望?”打铁要趁热!
左丘天朗直接的问话,便是镇定如拂苏,也不免被惊到了,气息一岔。
“怎么,难道云歌不好?”左丘天朗一慌,如意算盘顿时散乱成沙。
拂苏轻咳两声,赶紧拱手道:“师伯就莫要拿拂苏开玩笑了,云歌师妹自然是好的,只是拂苏没有那个福气而已。”
“听你这话到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惜那丫头还是挺喜欢你的。”左丘天朗起身,准备吧这处的事交给拂苏,便道:“你替我等等那丫头。”
“是。”拂苏点头应下。
待殿内只余他一人,他走进内殿,手落在华清镜上,低声道:“喜欢吗?”
只一声,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