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青空,海水的蓝色与天相接,连绵成一片。
咸湿的海风,清澈的海水。
脚下是柔软的细沙,海滩周围栽种着绿树,与成片的大头花,硕大的花盘能将孩童包裹在其中。这种花看着诡异,花瓣颜色更是猩红得让人触目惊心,如同扎根在血色里成长,花瓣吸血而红。
“这是无尽之海的旧貌。”四月说完,恍然发现卿云歌神色不对,她晃了晃卿云歌的手,“云歌,你怎么了?”
卿云歌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神,眼前的无尽之海与她脑海深处最熟悉的风景渐渐重叠,只是时光流逝,有些该存在的礁石在海水的风化下不见了,而海面亦是没有眼前的大。
眼前的无尽之海,与她前世居住的海岛过于相似了。
虽然地貌改变了,但她记忆中的岛屿,每一寸土地她都熟悉得难以忘记。
上次俯瞰无尽之海时,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两者如此相似。
“旧貌。”卿云歌低喃着这两字,试图拉回自己的思绪,找寻些更直接的证据。
她闭上眼睛将小岛的每一寸回想一遍,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岛屿,记忆中是如此的清晰。岛屿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她与姐妹们的身影,那些残留在岛屿上的东西,师傅与她说起的每一句与岛屿有关的话。
睁开眼睛时,卿云歌心底涌现出一个记忆节点,她转身那片诡异的花丛走去,大头花带刺,划破她的肌肤,鲜血流出来,低落在花瓣上,瞬间就被花瓣吸收,消失不见。
卿云歌一愣,随即运起轻功,然而大头花的茎叶却如藤蔓般缠住她的双脚。
“云歌,这花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四月焦急喊道,往花丛走去,手里挥出一道金光,将缠住卿云歌的藤蔓斩断。
卿云歌望了眼看不见边际的大头花,只好退回来。
缠住双脚的茎叶带刺,断掉之后依旧紧紧缠着她的脚。
卿云歌手移至双腿脚踝,正准备放火烧掉。
四月一把抱住她的手,“不能烧,会有毒气。”
“这什么花?这么邪门。”卿云歌放弃,但那些生存能力强的茎叶,一寸寸的紧缩,茎叶上的刺狠狠地刺入肉里。
四月摘了片芭蕉叶,跑到无尽之海边,装了水回来,把水浇在她的双腿上,那些紧缠着的茎叶才松开,如死掉了般躺在沙滩上。
“这种花叫姽骨画生,被花瓣包裹住的人会在美梦中化为白骨,经脉将白骨拖入根部,抵挡无尽之海产生的湿气。姽骨画生的花开在这里,但它的根可能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你不能这么闯过去,会死的。”最后三字道出,四月声音有些哽咽,一脸泫泪欲泣的表情注视着卿云歌。
“没事,我不会再闯了。”卿云歌安慰道,随后扯了裙摆将双腿包扎起来,手上的轻伤完全没在意。
“我们到海边去。”四月伸手要将人扶起来。
卿云歌站起身才发现那些花嗅着血气,竟然慢慢地靠近她,一大片的猩红的话,改了迎着太阳开花的朝向,而是盯着她,这诡异的场面不禁让她背脊泛寒,加快步伐远离这片姽骨画生的花海。
站在无尽之海边,那些花不敢靠近无尽之海的海水,却依旧虎视眈眈地朝她开着。
“可以下去吗?”卿云歌凝视海平面许久,终于出声。
“到海里?”四月半是疑惑,半是惊讶。见卿云歌点头,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只是存在于菩提梵境中无尽之海的旧貌,经不起动静打扰,下海的话会让海域不稳定,你会有危险的。”
“那就不去了,要是这里的无尽之海毁掉,那片姽骨画生的花海开多了,对菩提梵境不好。”卿云歌心底很想去海底观看一二,是否与她看过的海底景致一样,“四月,无尽之海,会同时存在于两个面位吗?”
四月摇头道:“不会,除了菩提梵境里这处,外面的世界只有一个无尽之海。”
卿云歌抿唇,心底希望无尽之海并不是她曾经居住的岛屿,否则须弥子无人能寻到,弑千绝的毒永远的解不开。
卿云歌将无尽之海的旧貌牢牢记下,而后两人出了菩提梵境。
“来人,准备笔墨。”出来后,卿云歌第一件事便是趁记忆清晰前,将无尽之海的旧貌画下,以供闻素人去寻找无尽之海的所在。
闻声,碧落走近殿内,见卿云歌双脚冒血,双手亦是有血色,且衣衫凌乱,疑惑顿生,却还是焦急地对奴婢吩咐,“赶紧找御医来。”
“小伤。”卿云歌不急,“四月去玩吧。”
从成衣坊回来的忘川,见白鹿青崖内有奴婢着急地跑出来,拦住去路,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受伤了,我得赶紧去找御医。”那名奴婢急急回答,然后急急跑开。
忘川快走两步,要进白鹿青崖时,脚步一转往上林殿走去。
上林殿外,忘川在外焦急地等候,双手不断交握,来回走动,面上眉头紧皱,焦急得有些失了主意。
莫寻听了太监的禀报,出来便见忘川满面担忧,出了殿门时,特意让人把殿门关上,以免不好的消息传到里面去。
忘川见到莫寻,如见到主心骨般。
“夫人受伤了。”忘川顾不得行礼,只道出这一句。
“怎么回事?”莫寻儒雅的面容上浮现出薄怒。
忘川摇头,“我刚出去一趟,回来时便见奴婢去请御医,一问之下才得知夫人受伤了。”
“不要声张,我先去看看。”莫寻回身与太监交代一声,让太监进去替他说一声,便与忘川一道去了白鹿青崖。
还未进门,里面就传出卿云歌底气十足的声音,“别瞎吵吵,打扰我做事。”
莫寻疑惑地望向忘川,忘川亦是不明所以,齐步进殿。
正殿内,卿云歌双脚搁在一张凳子上,身侧摆在笔墨,她双手划破的地方还留着血,却只是粗糙的缠了一层棉布,认真的执笔作画,表情纠结得如临大敌。
画了几笔,她烦躁地将宣纸揉成团扔掉。
抬眸见到莫寻身影,不顾他此刻神色,如遇救星。
“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