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雪要生下这孩子

“想听好话不难。”胭脂雪吃力的抬起一手,食指指向门外,“门外想对太傅大人说好话的,多的是。”

“你这……。”胭博渊蹭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想发火,却到头来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大概是被怒气给憋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最终来来回回踱了几步,看了又看胭脂雪现在病恹恹的脸,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只深深吸了口气,再长长叹了口气,又回到太师椅上端坐添。

胭脂雪就像在看一出皮影戏似的,一眨不眨的就这么看着胭博渊,只是眼神依然淡漠的如两潭死水,没有激起一丝一缕的波澜,似乎这出戏,并没有令她感到有趣。

为了不再动怒,胭博渊只好不去看胭脂雪那双熟悉且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冰蓝眸子,伸出大掌包住了胭脂雪抬起的那只不盈一握的冰凉小手,缓了缓说话的语气,“雪儿啊,父亲知道你还在怨恨父亲,可是你的娘亲已经走了,父亲现在是你唯一的至亲,你就不能看在你的娘亲的份上,宽容宽容父亲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屋”

看了眼胭博渊握住自己小手的粗砾大手,胭脂雪唇角掀起一抹讽刺,“宽容?”

她残破沙哑的声音蕴了一抹刺痛人耳膜的尖锐。

胭博渊来不及再说话,胭脂雪已经无声的笑了,“好啊。”

胭博渊双眼一亮,把胭脂雪那只手握的有些紧,“你真的肯原谅父亲?”

悠悠抬起低垂的两扇眼睫,胭脂雪目光定在了胭博渊两鬓的斑白上,再一路缓缓的游弋到胭博渊已经起了斑斑皱纹的老脸上,无声的笑容逐渐扩大。

若不是太过了解面前这个而立之年的老男人是一匹怎样的中山狼,她还真是会傻到听信他的话,相信他,为他这副认错老父的可怜模样所动容。

要不是她现在与祁国的摄政王有了这么值钱又轻易得罪不起的婚约,他胭博渊会愿意这么低声下气,这么费尽心机的演戏?

可笑。

亏他还敢把娘亲拎出来,让她看在娘亲的份上原谅他,真是令人作呕!

“如果你能让娘亲活过来的话。”对上胭博渊几乎就要老泪纵横的老目,胭脂雪云淡风轻的就提了这样一个要求,“我一定原谅你。”

“你!”听到这样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要求,胭博渊已经明白,她这分明就是不肯善罢甘休,不由又有些恼了,“你非得这么咄咄逼人?明知道这根本就是不……。”

“既然做不到,那就请太傅大人省省力气,别在这尽演这些老掉牙的把戏了,怪酸的。”一把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伸进了被子里,而后胭脂雪索性翻了个身,懒得再看胭博渊的那副嘴脸。

见状,已知她是油盐不进,胭博渊只得懊恼的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在外屋不放心的流苏已经恭候多时了,见胭博渊气咻咻的走了,既觉得好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脚步轻盈的走进了里屋,生怕惊醒到了榻上假寐的胭脂雪,偏偏,她又不得不矛盾的出声说话,“王……四小姐,几位姨娘想要见您。”

“既然改不了口,就继续称呼王妃。”榻上的胭脂雪睁着眼睛,神色淡泊的,一眨不眨的望着似雾霭般的纱帐。

流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随即,眼睛一亮,“难道是王爷他……。”

“摄政王的王妃,也是王妃。”胭脂雪就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彻底击溃了流苏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流苏眼中希望开始幻灭,也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妃好像变得更加冷漠,变得更难以接近了。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打心眼里生出的感觉。

原因她不知道,她虽然很想问,却有点不敢,心里始终觉得,这可能会触碰到王妃的底线。

而这条底线,并不是她可以去逾越的。

“大夫那里,你处理的很好。”静默了片刻后,胭脂雪突然说出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流苏倒是精神一振,唇瓣咬了咬,还是问了出来,“王妃,这个孩子已经三个月有余了,胎像已稳,可是这一次您……身体受了不小的创伤,大夫说了,恐怕……不宜滑胎,否则,反倒会有性命之忧。”

流苏心里头清楚,这个孩子恐怕不是王爷,因为王爷和王妃统共成亲也才三月多,而两个人同榻共枕履行夫妻之实,顶多也才两个多月。

作为两个人的贴身大丫鬟,虽然这方面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这个大丫鬟还是尽职尽责,知之甚详的。

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论起主仆之情,自然与王爷要多些。

可论起交心的友谊之情,自然与王妃多些。

虽然说她一个丫鬟跟一个主子谈友谊,实在是可笑又高攀,但她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待王妃的。

所以说,无论是与王爷主仆情深厚,还是与王妃友谊难得,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她是可以选择为王爷打抱不平,质问王妃为何背叛王爷。但她不能,因为这个孩子,是在王爷之前就有了的。

所以要说到背叛,她并未觉得,反倒更加心疼王妃,想着,若是没有皇帝的赐婚圣旨,没有胭太傅咄咄逼人让王妃代嫁,说不定王妃现在就可以和心爱的男子,以及腹中的孩子,组成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了。

故而说来说去,这都是命运的戏弄,天道的不公,何来怪谁之分?

而这就是为什么她流苏,要替胭脂雪没有半点犹豫的去遮掩这个孩子的缘由。

对于流苏所做这一切的一切,胭脂雪很感激,真的很感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如果不是流苏她反应快速将这事瞒了下来,恐怕胭博渊刚才就不会是央求讨好的态度,而是拿着孩子这件事恶狠狠的要挟她胭脂雪听话点了!

“那就生下来。”胭脂雪闭上了双眼,面无表情,可裹在被子里的双手却握的很紧很紧。

因为昨晚在燕王府扶墙时,十指抠进了墙面里,不少指甲已断,却还未来得及修剪,所以破裂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手掌的肉里,轻易刺得鲜血淋漓。

可她不觉得痛,一点也不觉得。

这个令人震惊的答案立刻遭到了流苏的反驳,“这怎么行?那个摄政王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若他知道了,万一要拿王妃试问该怎么办?”

“呵,用卑劣的手段强取豪夺他人之妇,会被戴上一顶绿帽子这种事,难道他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么。”胭脂雪冷笑。

流苏嘴角抽了抽,虽然觉得王妃说的粗俗,但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只是,“恕流苏多嘴,王妃现如今,最好还是谁也不嫁的好。”

万一嫁过去的男人发起狠来,强行给王妃灌什么落子汤之类,这不是要一尸两命么?

胭脂雪没有作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把话题,圆回了开头的地方,“告诉几位姨娘,我身子还未好全,不宜见风见人,等她们什么时候事做成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不定我听了高兴,就什么病都立刻好了。”

流苏应是。

“还有,你能帮衬的地方,也可以帮衬帮衬。”说到这里,胭脂雪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流苏知道她是累了,轻轻应了声是,便再度脚步轻盈的悄悄出去了。

胭脂雪还是回到了七姨娘的莺玲阁里将养身子,所以现下前来的姨娘们,自是在莺玲阁那间始终简陋拥挤的客堂里等候着。

见流苏从房间里出来后已经过来了,早就已经伸长了脖子的三位姨娘按耐不住,亲自起身就迎了上去。

“流苏姑娘,四小姐她现在如何了?唉,可怜见的……。”六姨娘一边好奇的询问,又一边拿着帕子拭着眼角的眼泪。

其余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也跟着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擦着泪珠子。

流苏见三人如此,心里忍不住的讥诮这三位姨娘的演技真是日渐精湛了,她们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流苏清楚的很。

明面上是关切,实际上是巴不得王妃立刻死了才好吧?

被人威胁这种事,自然谁都不喜欢,更何况王妃拿捏的胁迫,可是能轻易要了她们几个性命,甚至子子孙孙小命的利害东西!

“多谢几位姨娘的关切,王妃已经没有大碍,就是身子有些虚弱,这会子又因为七姨娘的事情伤了心,难免有些不好而已。”心里虽不屑的那般想着,面上流苏还是有礼有度,言笑晏晏的给几位姨娘福身,聊表感激。

“是……是么,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六姨娘眼里涌起一丝失落,但是被她拭泪的动作给掩饰的很好。

三姨娘也是不动声色,既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也没有表现的

很失落,只是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佛主保佑之类的吉祥话。

独独演技最烂,最不会隐藏小心思还快嘴快舌的四姨娘,面上涌起了明显地失望,说话都没了一点底气,“是么……。”

流苏鼻观眼,眼观心,不动声色的将三位姨娘的表现收尽眼底,漫不经心的将胭脂雪的话带了出来,“不过,我们王妃倒是说了,若是能得些高兴事儿,没准心一敞亮,就什么烦忧病愁都会没了的。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流苏也觉得这话儿极是有理。”

顿了顿,流苏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向了三位姨娘,“不知三位姨娘,可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三个人俱是悚然一惊,而后在流苏的目光下,只得称是,暗自抹汗。

她们三个不傻,这胭脂雪这心狠的妮子哪里是需要什么心药,分明就是要逼迫她们,要借用她们的手开始斩除窦箫玥,还有皇后身后的整个定国侯府!

而她们更清楚,如果她们再继续如此拖延时间唯唯诺诺,她胭脂雪一定会不介意把她们反变成定国侯府要斩除的目标!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关键要看哪边还有活路可走。

而三人已经很清楚,一旦让定国侯府的人知道当初是她们几个联手陷害窦箫岚的,不光是她们绝对难逃一死,就连她们的子女,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左右衡量下,六姨娘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流苏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六姨娘向来是三人当中的首脑先驱,如今六姨娘都说了这话,其余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也不得不跟着附和。

见三人这是都答应了立即动手,流苏嫣然一笑,“这般看来,昨儿个给我们王妃瞧病的程大夫,倒还是有些医术手腕的。”

三人闻言,眼里都齐放异彩,纷纷对流苏的话恭维附和,“还是流苏姑娘好眼力,才找了这么个好大夫……。”

东宫,落水宫。

“什么?胭脂雪那个狐狸精,竟然被皇帝赐了和离诏书,还成了祁国摄政王的正妃!”这些天因为腿伤,只得窝在自己宫里边儿休养生息的水玲落,乍一听到青禾带来的消息,蹭的一下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脸色惨白,头发凌乱,还浑身药臭味的水玲落就像一个难看的女鬼,此刻尖着嗓子说着这话的样子,真是又难看又刺耳。

自从经过了樊篱事件,青禾真是越看越觉得水玲落厌恶至极,此时被水玲落这女鬼似的尖叫弄得耳膜生疼,愈发没了耐心,不无讽刺的说道:“是啊,也不知道这胭脂雪到底走了什么运气,还是她那张狐媚子的脸蛋真的就那么招男人喜欢,明明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如今还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啧,偏偏那些权贵王爷,还就是巴巴的要把她娶回家呢!”

也不知道是青禾的语气太尖锐刺心,还是这些话的关系,水玲落真是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呕血。

青禾就这么冷眼瞧着水玲落上不来气的样子,心里舒坦极了。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家这个心胸狭隘恶毒自私的主子了,所以她知道,说上这样一番恭维胭脂雪的话,那绝对比在水玲落这个主子身上插上几刀,还要让水玲落痛的更加生不如死。

谁让胭脂雪一个样样不及她水玲落的狐狸精,偏生就要活的风生水起,偏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而她水玲落呢,却还在这落水宫吃着残羹冷菜,遭受无数人的白眼,活的像条狗一样。

这样的强烈对比,呵,她水玲落不吐血才怪。

“啊啊啊——胭脂雪,胭脂雪!!”水玲落发了疯一样撕扯起了被子和纱帐,还在不断咆哮着。

冷眼旁观的青禾就好像在看一条母狗在发疯。

“这是怎的了?”门口突然出现的樊篱,一脸愠怒的瞪向了青禾。

青禾转身看到门口的是樊篱,不由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因为在樊篱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下,她根本无所遁形,无可辩驳,“侯……侯爷……。”

樊篱凶狠以及厌恶的剜了一眼青禾,径直快速的推着轮椅到了水玲落的榻前,因为双腿残废不能起身的关系,只能吃力的举高了胳膊,去给水玲落扯掉落到了头顶上的纱帐,还一边安慰,“落落没事的,有篱哥哥在这里,别怕。”

一旁的青禾见状,双眼已是涌起了熊熊妒火,但她还是心疼樊篱,所以咬着唇,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去帮樊篱给水玲落除去头顶罩下来的纱帐,“侯爷,让青禾来吧。”

啪的一声,樊篱用力挥开了青禾伸来的手,神情冷漠,看也不去多看青禾一眼,“不需要。”

青禾很受伤,不光是捂着的那只被樊篱打疼了的小手,还有她此刻的神情。

见着扑进樊篱怀里呜呜啜泣的水玲落肆无忌惮的撒娇,见着樊篱对水玲落一脸疼惜满眼柔情的谆谆软语……青禾觉得很受伤,非常非常受伤。

因为这一切,原本水玲落享受的这一切都是属于她青禾的!

就因为她遵守了可笑的主仆之情姐妹情深,才会被水玲落夺走了这一切,都是水玲落的错!

左手的五指狠狠掐进了右手的手背,青禾的差点咬断了自己的后槽牙,用力的转身,步履维艰铿锵有力的朝殿外走去。

她怕她再不走,她就要发狂了,就要发疯了!

更怕,她会忍不住在樊篱的面前,杀了水玲落!!

樊篱别过脸,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青禾离开的生硬背影,唇角掠过一抹阴冷的浅笑。

“篱哥哥……落落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扑在樊篱怀里的水玲落颗颗垂泪,水气氤氲的一双眼睛里饱含的不是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而是怨毒,森森的怨毒。

樊篱很快收敛好外泄的情绪,面色一变,立刻就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愣头青的模样,“篱哥哥也很想带落落离开的,可……。”

“可是什么?”水玲落惊慌失措的从樊篱怀里坐起,受伤麋鹿般的望着樊篱。

如今想做太子妃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但至少她也要做一品侯的夫人!

何况篱哥哥还这么疼她,如果能让篱哥哥不娶别的女人,那她绝对比做皇后还要幸福快乐百倍!

可如果连一品侯的夫人都做不成,那她这所有的一切又会化成泡影。

这一次她绝不容许失去,绝不!!

抬手抚上水玲落的脸,樊篱笑容苦涩无奈,“可落落毕竟是太子的爱妃啊,就算篱哥哥能威逼利诱太子放了落落,可太子的地位权势,还有皇后,都不会,也不能轻易放过落落你的,明白么?”

水玲落瞳孔缩了缩,说不出话来。

篱哥哥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就算太子肯放手,皇室宗亲也不会肯,外面的流言蜚语更不会肯!

若是别人不发现还好,一旦让人发现她是太子的前寵妃,却做了樊篱这个军侯的夫人,那势必就会引起轩然大波,明摆着去让人揣测樊篱这个军侯已经和太子勾结在了一起。

连寵妃都送人了,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是什么?不是想做第二个太子.党图治是什么?

是,她是可以藏的严严实实,是可以不出现在人前,但是作为一个一品军侯的夫人怎么可能天天窝在侯府里不见人?又怎么可能不出面与其它命妇打交道套交情?

一个侯爷夫人的位置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更关系到侯爷的脸面。

除非,她还要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见不得光的小妾,确实从此就可以老死侯府,永不见天日……

思及此,水玲落激动的差点从榻上跳了起来,双手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神经质的尖叫,“不,我不要!我不要再做妾,死也不要!!”

“落落你怎么了,别吓篱哥哥啊落落!”见此情形,樊篱一脸紧张,伸出双臂再度将水玲落揽进了怀里,一边安抚的拍着水玲落的背,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落落你别怕,篱哥哥在这儿,别怕……。”

水玲落呜呜的哭了起来,比起刚才的美人垂泪之美态,现在涕泪横流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撒泼发疯的疯婆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做小妾…死也不要呜呜……。”

樊篱眸色深深,像两口深渊一样可怕,却很温柔很矛盾的在亲吻着水玲落的额头,“不会的,篱哥哥就算今生不娶,也决不会让落落做小妾的,决不……。”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觉得自己愈加悲哀,水玲落哭的更凶了,双手一个劲儿的紧揪着樊篱的衣襟,身子一个劲儿的紧贴上樊篱的身子,仿佛樊篱已经是她手里紧握而不能放手的救命稻草,仿佛樊篱的就是她唯一可靠的最后港湾,“篱哥哥……篱哥

哥……。”

这般意乱情迷的唤着樊篱,水玲落已经经受不住内心的情潮涌动,仰起哭花的小脸,要去亲吻樊篱的唇。

樊篱眼底闪过一丝快的难以捕捉到的厌恶,面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落落,别这样……。”

“为什么?”水玲落既失落也有些不明白,声音蓦地尖锐起来,“莫不是篱哥哥嫌弃落落?”

“怎么会呢?”怕她误会,樊篱慌忙解释,脸上布满了尴尬,“落落如今是即将临盆待产的孕妇,我……我怕会按耐不住,伤了落落……。”

闻言,水玲落破涕而笑,又赖到了樊篱怀里撒娇,粉拳一锤樊篱胸口,“哎呀篱哥哥,你好坏……。”

樊篱讪讪笑着,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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