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偷听的尉迟燕,听到了季梓的话,眼眶迅速变得通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云横并非在他跟前长大的,每当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儿子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瞬间,他就感到既惋惜又心痛。
云横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次学会翻身的时候、第一次坐起来的时候、第一次会爬的时候、第一次走路的时候、第一次牙牙学语的时候……甚至第一次喊爹爹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都是牧近夷,而不是自己。每次想到这些他都心如刀绞,他知道儿子在感情上与自己并不亲近,更知道他并不适应宫廷的生活,他真的担心儿子的心中只有牧近夷这个牧爹爹,而没有自己。
当初在听到云横带着小三溜出宫,他第一感觉是担心,第二感觉则是深深的自责。因为自己没有提供足够自由的成长空间给儿子而感到自责。他因为国务太过忙碌,而忽略了儿子的心情,没有给予横儿足够的陪伴,因此他才会感到无聊,才会带个小三溜出宫去。甚至没有跟他这个父亲说一声,不正是因为儿子担心会遭到他的拒绝吗?
这次把云横从薛天的手里救出来,他已经决定了,以后无论国事都忙,都要把足够的时间放在家庭之上,给季梓以及给他和季梓未来得孩子足够的陪伴。这才是为人之夫为人之父应尽出的责任。
听到季梓对云横所说的那番话,他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原来在季梓的心中,有他的地方才是她和儿子的家,此刻他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无比的满足。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把足够的空间留给了季梓和儿子。
尉迟燕他刚来的时候,季梓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番话不仅是说给云横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她是想让他放下心中的愧疚和自责,用一个父亲对待孩子的正常心态来对待云横,这样子对儿子的成长才更加有利。她不想因为云横仗着太子的身份而变得骄奢淫逸,更不想云横因为缺少来自父亲的关心而变得心怀不满和孤僻。
季梓希望作为父母的他们能够引导他们的孩子,度过快乐的、无拘无束的童年,成长以后变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有爱心,并且善良的出色男子。
云横对季梓所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他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娘亲说的话都是对的。因此他毫无抗拒地接受了季梓的这个说法,同时他也有属于小孩子的一些些担心。
“娘亲,父王会像牧爹爹一样疼爱我吗?”和尉迟燕想认了这么长的时间,云横能在季梓线身上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约束和纵容,却没有在尉迟燕的身上感觉到如牧近夷对对他那样得无私的疼爱。
季梓把云横搂在怀里。“当然会呀,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不疼爱你呢!他一定会像娘亲一样疼爱你的。”
想起牧近夷,季梓满心的愧疚。他对自己的那份无怨无悔的爱甚至转移到了她儿子的身上,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对待云横。可是她却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尉迟燕而无法给他丝毫的回应,就连他死的时候她也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这是季梓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她能做到的就是努力的活着,快乐的活着。牧近夷对她的要求从来就不多,他不会勉强她爱他,他只希望她能活得自由自在,并且幸福快乐。只有她幸福快乐呢!才能告慰牧近夷的在天之灵。
“娘亲,娘亲,你在想些什么?”云横摇了摇季梓的手臂,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悲哀之色令他感到非常的担心。谁说孩子不懂事,其实孩子的情感都是很直接的,孩子因为心思单纯,所以直觉往往是最敏锐的。“你是不是在想牧爹爹呢?”
“是啊!”季梓并不否认,她把云横重新抱回怀里,目光中流露出的悲哀之色,以及对牧近夷的怀念,他是她在这个世上交到过的,值得他怀念一生的朋友。“我在想你的牧爹爹。”
云横小小的双手还在季梓的背后,把头贴在他的怀里,抽泣了一下,鼻音重重地说:“我也想牧爹爹了。在茶馆里遇到那个大坏蛋的时候,从他的手段中看出来,他就是杀害我牧爹爹的凶手,我想给牧爹爹报仇,可是那个人的本事太高了,我反而被他抓走了。”
云横被薛天掳走以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季梓很想知道的。“没关系,横儿现在打不过他是因为你的年纪还太小了,只要你努力练功,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变得比那个大坏蛋还厉害的。”
但薛天的性命留不到云横长大的时候了。她和尉迟燕绝对不会让云横生活在一个被强敌窥视的环境里的。牧近夷的仇,她一定要亲手从薛天的身上找回来,这样才足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告诉娘亲,那个大坏蛋把你捉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你了吗?骂你了吗?或是给你吃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练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功了吗?”季梓的问题很多,因为她知道儿子被薛天掳走以后的发生的事情的任何一个细节,她要确定他的儿子是否受到了伤害。
云横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他要我喊他爹爹。这个大坏蛋,他杀死了我的牧爹爹,我怎么可能喊他爹爹呢?我明明还有父王,我的父王才是我的亲爹爹呢!”
如果现在尉迟燕在场的话,听到云横的这句话一定会感到老怀大慰的,因为云横一直叫他父王,很少叫他父亲,想爹爹这样的话,更是一句也没有对尉迟燕说过。
季梓也感到很安慰,儿子终于肯承认尉迟燕这个爹爹了,这说明尉迟燕这段时间做的也不算失败到底。
“横儿,告诉娘亲,你被那个大大坏蛋抓走以后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
云横点了点头,凝眉思索了一下。
原来那天薛天从茶馆把云横掳走以后,为了避免云横在路上哭闹,更是为了避免孩子知道去密地的路径以后自己偷偷的溜出来,所以点了云横的睡穴。
等云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个石室中了。薛天正坐在他旁边打坐,他的脸上和胸前还留着刚才喷出来的血迹,也不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魔功,练功的时候面露狰狞,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好像一条一条青色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一般,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