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德丽安做完必要的检查,分别将两个孩子的尸体上的组织保留一部分之后,就将尸体交给巴迪,由他带走妥善处理。人死了总要有个处理办法,不论中外,都讲个入土为安嘛!
玛丽亚和吴明各自去休息了。这一夜对玛丽亚来说可是够受的,她瘦弱的身体早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吴明在经历了白天的枪林弹雨之后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阿德丽安和特瑞斯象往常一样各忙各的,他们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时间对他们来说总是不够用。方慧心也不见了,似乎是在照顾她的孩子。整个楼里安静的厉害,豪森觉得此刻这里好象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他没有去休息,整个白天他都无所事事早就休息够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自己也不可能睡得着。
豪森找了个水桶,提着块布,开始使劲擦拭这里的每一寸地板、每一个角落,就象他仅有的那一年的记忆里一样,一有烦恼,他就这么拼命干活、打扫卫生。劳动,只有在让他流汗不止的劳动中他才能得到释放,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空气里还飘荡着那个被打成马蜂窝似的男孩儿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任凭豪森怎么努力那股血腥气依旧阴魂不散的围绕在他的身边。豪森觉得自己手里的抹布浸满了那个被淹死的女孩身上的滴下的水滴,他就象抓着女孩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在擦地板,每擦一下,地板上就会留下女孩的死亡气息。还有另外两个他没有见过面的不幸遇难的孩子,他们血淋淋的形象不时出现在豪森的眼前,面目不清、血肉模糊。这些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孩子们只是因为没有他刀枪不入的超能力就这么死于非命。他自己又怎么样呢?如果不是巴迪,他又会有着怎么样的遭遇呢?也许他正被关在一个结实的金属的大笼子里,象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他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青蛙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正在被锋利的手术刀一点儿一点儿的剖开,眼睁睁的看见他们把自己切成一块一块的……
豪森扔下手里的活,梦游似的到处游荡。这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的?我究竟是谁?在我成为豪森之前又是谁?在我这十五年的短暂人生里究竟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做过些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还是有谁对我做了什么让我成了现在这样?
豪森就这样带着满脑子的问题从这里走到那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到过这个楼里的哪些地方。他几乎快短路的脑袋对这些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床拦住他的去路。豪森毫无意识地望着床上粉红色的一团,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在看别处。
他多好啊!有人爱,有人疼,无忧无虑!这个小小的粉团在豪森的关注下呼呼大睡,那样子让谁看了都会心动。我也曾经有过这样子的时候吗?豪森的思路又飞扬起来。曾经也有爱我的父母在我的床前守候着我嘛?他们现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让我落入这样的命运之中呢?为什么要夺去我的记忆?我的命运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残酷?我的命运究竟是什么?那些常人应该有的幸福我是否也曾经拥有过呢?无数个问号在豪森的脑海中盘旋,交织在一起,拧成了一团。他为什么就能拥有我所没有的幸福?我没有的,别人怎么就可以享受?豪森慢慢地向前伸出胳膊,床上的小人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仍旧睡得如同天使一般。
“你看,他多么可爱啊!”一个女人的声音意外的响起。
“啊!是啊!他……很可爱,可爱!”豪森如梦初醒一般,随声附和着,当他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方慧心和小婴儿的房间时不禁一阵的纳闷,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你喜欢孩子吗?”阿德丽安说着来到吴超的小床前,和豪森一起欣赏这个小天使可爱的模样。
“不,哦,我是说,”豪森结巴起来,“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遭到这么小的孩子,我不知道,小姐!我想,我还是出去把没干完的活干完!”
看着豪森神情异样的走出房间,阿德丽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只差一点,豪森的手就按在吴超的脖子上了,阿德丽安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中闪烁出的凶光。
“别担心,都过去了,他不会有事的!”就在阿德丽安暗自埋怨方慧心的大胆、疏忽之时,方慧心突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你都看见了?”
“是的。没关系,经历了这些异乎寻常的事情之后,他的情绪有这样的波动很正常。他很快就会从中解脱出来的。”
作为医生阿德丽安自然知道这些,只是她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万一这孩子不能适应这种命运的安排怎么办?但是,阿德丽安并没有说什么,她相信方慧心的能力和判断。正是由于这种信任,她才会加入这个奇怪的小组进行这项危险而又不为人知的工作。
“你看看这个!”阿德丽安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方慧心,“这是你的专业,从男孩尸体上找到的,刚才我没说!”
方慧心一眼就认出这里面装着的是一颗子弹,全被甲的穿甲弹,在实验中,这种子弹由专门的阻击步枪发射可以穿透一般装甲车的装甲还能对里面的人员造成一定伤害。它一定是一枚跳弹才会留在死者的体内被阿德丽安发现。一般情况下它射入人体后会贯穿而出不会停留在体内。方慧心看了一眼阿德丽安,心里明白为什么阿德丽安刚才没有把它拿出来。黑衣人使用这种子弹也就意味着一旦他们出手就绝不会留下活口。
“还有,对两个死者的脑部扫描显示,他们的脑部都曾经被动过手术,在同一个部位。使用的是类似伽玛射线之类的,这种手术通常是运用在脑瘤患者身上。那个部位在医学界被公认为是记忆中枢,他们的技术和手法相当高明,我还不知道有哪个医院的主治大夫能做出这么漂亮的手术!”
“那也就是说他们的记忆被人永远的消除了?再也无法恢复了?”方慧心皱紧双眉,这些孩子永远都不可能有自己的过去了。
“是的。就好象他们一出生就这么大一样,上帝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阿德丽安并不是教徒,可现在她也只能这么说了。“他们和玛丽亚的扫描结果一样,不用再对豪森做检查我也能知道他的脑袋里是怎么样的!”
方慧心看着自己酣睡中的孩子想,这些孩子就象超超一样一切从空白开始,只是他们的情况会更加的困难,要面对的问题更复杂。有人象上帝一样给予了他们一些他们并不需要的东西却在同时无情的夺去了他们的记忆,也夺去了他们象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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