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是丞相的儿子,还是红莲的朋友,岑夜若有半点差池,你……”
那剑锋就指在舒浚的喉咙上,随着最后一个字,又挪到了夏半清面前:“还有你。”
“都别想脱掉干系!”
少年剑眉敛紧,眸光铮亮,字字句句都极具气势。
舒浚没有作声,只是朝着夏半清看去。
而那青衫飘逸的清丽男子,依旧是无甚惧怕的慵懒笑了:“二皇子这剑,会不会指的太莽撞了?”
“如今最具嫌疑之人,除了舒家三小姐,似乎就只有二皇子你了呀。”
“夏先生。”舒浚丢过去一个眼色,觉得夏半清还真敢说。
这岑策也就小自己一岁不到,过了年关便就十七,届时会在生辰一并办了十五弱冠之后的,正式的成年礼。
他同才刚十四的岑夜不同,并非什么小娃娃。
姑且不说夏半清现在连夏家人都不是,就算没有被除名,那这二皇子,亦是惹不起的。
现下敢这般放肆说话,无非是要舒浚这丞相之子来撑腰。
舒浚此刻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跳下马背,当场摔死自己算了!
然而对于夏半清此番话,岑策只不过冷笑一声,把剑收了。
他自己的处境,自然是用不着别人多嘴。
却不知为何,岑策又是多看了舒浚几眼,似乎对他很是讨厌。
舒浚自觉同这二皇子几乎没有来往,完全不懂哪里得罪了他。
“既然夏先生也是明白人,就应该知道,最好的办法,便是大家一起找,谁也别想在背地里做些什么事。”
岑策微微抬着下颚,同平时的怂包,差别很大。
想来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舒浚便也没掖着藏着。
只态度仍旧随和谦逊:“从之前那现场环境看,公主和世子定然伤势不轻。”
“这救人如救火,何况事发后已经过去数日,不妨二皇子再考虑考虑,重做安排。”
“公主乃是对舒浚有救命之恩的朋友,又向来对世子爱护有加,还请二皇子给个机会,信舒浚这么一次。”
岑策没接话,看着舒浚时的眼神,从之前的厌恶里,又生出了些许的睥睨。
弄得舒浚越发的不懂了,脸上已然开始有些尴尬。
旁边的夏半清,倒真是有些死了脸的功力。
还是笑得和没事人一样,懒得完全没干劲:“若是二皇子准了少爷,那便也连半清一起准了吧。”
岑策挨个看过两个人,只后悔来这里的路上,没有一剑一个全戳死了!
不过这狠话归狠话,他现在也真不能对舒浚或者夏半清做什么。
万一真弄伤了他们哪里,回去之后,他岑策肯定是会被真凶栽赃个做贼心虚。
他和额娘,如今已经满头包,因而这茬儿绝对惹不得。
“哼,随你们的便!”岑策忿忿一句,头也不回带着人去了左边那条路。
舒浚和夏半清则都是没动。
等岑策走远了,舒浚的脸却突然黑了:“咳咳咳,咳咳咳……!”
那丞相家的公子也没个征兆,忽地就在马背上咳得厉害。
觉得他肯定会摔下来,旁边的几个人就连忙提前把他扶下了马。
而夏半清显然心领神会,知道他是故意假装。
跟着过去后,就称舒浚是痨病发作,需要在空旷些的地方休息一下。
听到痨病两个字,知道舒浚病情和不知道舒浚病情的人,顿时脚下生了风一般,自是有多远躲多远。
夏半清回看这些人一眼,便装
作诊病,蹲到舒浚跟前:“少爷何事?”
“你分明说过,只是雇人绑走岑夜,之后再下套编故事,逼红莲嫁进丞相府,为何现在要痛下杀手?”
“夏半清,你究竟想干什么,是何居心?!”
舒浚咬牙切齿,对方则无辜的不行:“半清何时痛下杀手了?”
“少爷不会是以为,我故意让人把马车推下山崖,然后见人没死又补上一刀。”
“因毁尸灭迹,才只留了一滩血吧?”
夏半清说着就觉得好笑,怎料还全被他估中了。
“难道不是?!”舒浚那样子,就差直接挥一拳过去。
夏半清满脸都是冤枉,却突然正经起来:“少爷还真是错怪半清了。”
“假若我真要害他们二人,何须这般麻烦,直接在糕点里下狠药,叫舒家背黑锅便是。”
“哼,那样你也脱不了干系吧!”舒浚反驳一句。
夏半清则是摇摇头:“我自是可以先部署好一切,事发前离开皇宫,找地方避祸。”
舒浚想想,觉得有理,但还是不可能相信他:“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何目的?”
“自然是被夏家扫地出门的二公子,又不想同义贼帮匪类为伍,回京找个安生之所呀。”
夏半清说着又是恢复了平时的慵懒不羁。
然而这样的状况,两人之间早就不止一次,更是次次,夏半清都是如这般的托词,打哈哈。
舒浚知道问不出什么因为所以,就没再多作纠缠。
毕竟这回的事,他也是心甘情愿搀和的。
只要能够得到红莲,他似乎,连更过分的计划都甘愿染指。
现在这般质问,无非被那血给吓坏了,有些生气。
不仅仅是气夏半清。
也是气他自己。
“待会儿若是你先找到他们,如果出事,日后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不会放过你。”
舒浚依旧是如平时的温和柔软,但说的话却是相当决绝。
夏半清也就笑笑,没承认什么,更没有否认什么。
站在原地,目送着舒浚带人走了中间那条路。
之后,自己就去了右边那条。
当三人正各自搜寻时,某少年正在深山老林中的一条溪涧旁,闭眼凝神。
月光下,他站了许久,嘴里终于蹦出一句挖苦:
“今天是吹的什么大风,你竟是终于,肯将这念话给接通了。”
这意念对话的另一头,自然是邪神煞修。
也不知他是如何回答的问题,只叫岑夜又一声嗤笑:“为我着想?”
“那还真是多谢了,不过就我这儿剩余的邪力,偶尔接通两次念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你根本就在躲着我吧。”
岑夜语气忽然一冷,便的锋锐:“为何?”
“之前让你设法救红莲,她醒来后就是异样不断,你说为何?”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你不是说她或许会有用处吗,如此做法,是何意思?!”
岑夜越说越气,而煞修的一句解释,又让他觉得很有道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态度明显缓和不少:“当真只是因你用邪力触发神力,所以才会出现异样?”
“那要多久,她才能好转?”
不知道。
那声音在岑夜脑中说了三个字,他差点吐血。
之后又是听煞修解释,说红莲恢复的时间长短,要根据她自身神力的强弱而定。
然而且不说当时被烧焦的草木,岑夜对
那神力失控后的厉害,亦是相当明白。
毕竟那个时候,若非力量突然陨灭消失。
岑夜恐怕再呆上片刻,就是连头发都要烧没了!
如那般厉害的力量,竟还化解不了邪神残留下的丁点邪气?
岑夜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无法理解。
可念话那头,煞修的情况貌似也确是不怎么好。
也就断断续续、听不出讲了什么,随即便是断了,再连接不上。
想煞修之前的确损耗不少,岑夜也就没多怀疑什么。
毕竟此次煞修出来,本就不是十七这天。
尽管当时看上去情况还好,可背后所受的损伤,亦是可想而知。
何况令他耗大力量所救之人,不仅仅只有红莲。
思绪到此,岑夜不禁垂了眼帘。
看着溪涧中,自己赤红双眸的倒影,少年的心里,只剩一片萧索。
殊不知,煞修这次损耗不小是真,那切断念话却是假。
此刻在煞修所在之地,周围亦是同他那黑雾般的身体一样,深邃迷离,漆黑无光。
只有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和一双邪恶腥红的眼睛,在悠悠笑着:
“加固在战魂上的封印,滋味,想必还不错吧。”
“呵呵呵,快来啊,‘红莲’。”
“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
夜色中的云霞山,好似掩埋在漆黑中的迷宫,但并没有对少年造成太大的困难。
从山涧离开后,他端着个木盆往一处茅屋去。
里面装着几件洗好的衣物。
然而出了林子,远远就看见衣物的主人站在门外,俨然是在等他。
“切!”岑夜脸上一黑,甚是不爽。
果然还没等他走过去,那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口里骂骂咧咧:“你小子洗个衣服,怎么这么慢?!”
“难不成是晚上太好心,让你吃的太多,连路都走不动了!”
到底谁吃的多,谁路都走不动?!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岑夜只在心里骂了。
要不是为了红莲,要不是因为煞修,他才不要受这种窝囊气!
那长相奇丑的中年妇女,一只脚已经跛了多年。
这人丑就算了,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坏!
不。
她的脾气不是坏。
是变态!
简直就是多年守寡、无儿无女,又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独自煎熬。
才成了这般,集多种心理障碍于一身的‘变态大家’!
若是有谁愿意出钱,请她出山写书。
怕是很快就能名动天下,晋身成为心理变态行业的翘楚!
又或者再好运些。
突然冒出个变态王国的帝皇,请她回去坐镇江山。
届时谁与争锋,定能光宗耀祖,翻手雷电群雄、覆手针扎虐身!
再封个‘真•变态无双’,留名千古。
死后盖个庙,好永垂不朽,传成佳话!
也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岑夜已然默默把那女的骂了全套,还不止一遍!
只想一木盆扣到她的头上。
然后再狠踹她无数脚:“我让你心理变态!”
“看你以后还心理变不变态?!”
却是想像永远都是美好的。
最后那木盆不但扣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脑门还被死拨了无数下:
“我让你洗衣服慢!”
“看你以后还洗衣服慢不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