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华宫。
萧瑟的宫殿,人员稀疏,除了几个照顾日常起居的丫鬟,身边就只是剩下怜漪一个人。她默默地站在夏绮鸢的身后,陪她一同静看日落黄昏。
“她传来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吗。”夏绮鸢不动声色的说道。
“传出去了,但愿来得及。”
“怜漪,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陈凤轩收集到的那些东西,会使苏依落陷入艰难的境地···”
“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遭,不也正是那些证据才使得皇上迟迟没有对她动手么。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应付得来。”怜漪紧紧地捂住她的手,安慰道,“只要一天没有找到那些证据,皇上就不会轻举妄动,苏依落就会安全一天。”
皇后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一下,两人便一同向门外的花园走去,桃花已经谢了,苍劲的枝虬上早已抽出了碧绿的叶子,生机盎然。
“她刚才来的时候还说,苏依落现在在外面四处搜集证据,想要救你出去呢。”
皇后闻言,嘴角露出俏皮的一笑,她是很少这样笑了,进宫的日子越久,脸上那种纯正烂漫的笑容就越少,“是吗,”虽然她并不想苏依落这样做,因为,这样禁足冷宫,无人问津正是她想要的。可是听到在落难之时她还肯救她,心里还是会有说不出的开心,“肃凡当真没有选错人呢,看来,蓝天白云下看桃花盛开的日子不久了,”她撒开怜漪是手,像一只欢快的云雀俏皮的向前跑了几步,回过头来,接着说,“是真的可以了,对吗。”
怜漪看着她欢快地样子,打心底里为她高兴,不,应该是为他们高兴,只是他们,却没有她。当他们决定了这一系列的计划时,她便已经决定了···
“对,真的可以,真的可以了······”
时至今日,哪怕是经过再多的坎坷跌宕,此起彼伏,阴谋算计,在骨子里,她还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坚定,保持着那份最初的纯真。也许这就是她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吧,也许,这就是他会一直爱着她,不离不弃的原因吧。
突然,翩然如蝶的夏绮鸢突然停了下啦,她将项上的那根红线慢慢的抽出,红线下,缀着一个用桃木镂刻的叶子,轮廓鲜明,脉络清晰,她仔细地看了一番,对着怜漪说“怜漪,还有件事,你有没有觉得,苏依落看二哥眼神有些不对劲,他们一定是认识的,可是,为什么二哥没有跟我讲呢。”
怜漪闻言,心中一惊,她的话她不是没有同感,同为女人,她也有很微妙的预感,苏依落每次看夏婴的眼神都显得那么复杂,既有女子独有的柔情,还有一股恍如隔世的幽怨,一股痴缠,一股无奈···可是,她又不能这样说,看着眼
前的这个女子,难得的欢愉,她实在不忍心,“她不是说过,侯爷只是长得和她的一个故人很像吗,放心吧,不管认识不认识,侯爷没有讲,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夏绮鸢闻言,悠悠的一笑,她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怜漪在想什么,只是,人总是有这样的弱点,尽管知道这些话并非可信,可是就是愿意去相信。
御花园,正式芍药来得正盛的时节。引入眼帘的一片火红,清脆的叶子,交相辉映,衬出花儿最美的娇羞。
苏依落,静静的坐在亭子里,细细的品着手里的清茗,看似悠闲自在,心中却藏满承重的压抑。
就在这时,陈肃凡和夏婴随着心若慢慢的走了过来。心若的花艺学得差不多了,苏依落没有让她继续留在崇芳馆的理由,今日她便派她在朝堂外,等着下朝后,将他们二人请了过来。
“臣,参见昭仪娘娘。”
苏依落闻言,殷勤的的起身相迎,示意二人坐下,“亲王,侯爷不必多礼,请坐。”
“不知,昭仪娘娘,有何吩咐。”夏婴淡淡的开口,平静的看着苏依落,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苏依落,一双妩媚明澈的双眼,温柔地看着他,只是看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看得夏婴有点不自在才微微的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对着坐在旁边的肃亲王说道,“当初,肃亲王安排本宫进宫,无非是想除掉芸惠妃,助皇后一臂之力,可是,如今皇后以自身难保,不知,依落,还要不要继续除掉芸惠妃呢。”
说罢,苏依落便恬静的等着他的回话,然而,肃亲王却还一如往常的冷峻,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婴,开口道,“那娘娘还是先问问国舅吧,皇后可是他的亲生妹妹。”
夏婴坐在一旁,听得仔细,看得明白,他知道,陈肃凡这话中带着几分不满,他是在责怪他为何会让夏绮鸢冒这么大的危险,而他却可以坐视不理,夏婴坦然的一笑,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昭仪娘娘,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皇后当真有罪,我们又何来证据一说,当然,至于惠妃娘娘,那就要看娘娘的意思了。”
苏依落闻言,顿时怒火再起,她一想到夏婴可以和别的女子儒雅风声,但是和自己却说得每一句话都仿佛带刺一般,心中就难受非凡。他和陈肃凡是一路之人,他一定知道,她出身风尘,也一定知道她和陈凤轩的种种,他是瞧不起他吗,他是觉得她厌恶吗。
陈肃凡,听见夏婴的话,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弧度,这种话是谁都能听得出是敷衍了,看来他是真的铁了心了不肯说出皇后这样做的原因了。还有谁,只剩下是晗澈了,可是,她···
陈肃凡一想起她,心里就怪怪的
,想来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辜负的也太多了吧。或者是一种逃避,也或许是不敢面对自己留下的亏欠,所以,他总是不愿见她,甚至是不愿提起她,更不用说要去找她问事情了。他想,或许夏婴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认定了,只要他们兄妹不说,那么他就绝没有机会知道真相。
被一个人太了解,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
苏依落,看见三个人都想沉默的喝着自己手里的茶,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一想索性自己就先开口了,既然见都见了,那该问明白的还是要问明白的好,“既然侯爷不肯说,那依落也便强求,但是依落另有一事相问,希望后也能告知一二。”
夏婴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是不是还在别处安插了眼线,是谁。”苏依落想起之前的事,她明明已经被禁足,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她,这也就是相当于是她的消息被封锁了,连她,也不过只是收的到她传的信息,却无法把讯息传送给她,别人应该也做不到吧。那她是怎么会知道,有人会对陈凤轩留给她的手札感兴趣,这,恐怕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吧。
夏婴微微的愣了一下,想了一会,“这件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也许芸惠妃身边的夜离可以帮上些忙。”
“夜离···”苏依落在嘴角呢喃了一句,心里一下子想到,那日梁王出殡回宫后,夜离回眸的表情,那样的担心和忧愁的纠缠。还有,还有芸惠妃中毒那日,她看她的表情也很怪,难道真的是她···
陈肃凡,听见夏婴说出这个名字后,心中涌起阵阵不悦,看来,夏婴和夏绮鸢还真是机关算尽,处处都安插了人手。他们是连他都信不过,还是有什么别的,为何瞒了他那么多的事情···
“昭仪娘娘,请问你还有事吗,没事夏婴要告辞了。”夏婴放下手中的茶杯,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陈肃凡,也拱手请示,示意离开。
苏依落闻言,心中一惊,这就要走了吗,对呀,已经没有话可以讲了,他不走,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可是,这真的就要走了吗。六年了,六年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说话,虽然只有几句,“没···没事了,请回吧,”苏依落垂下眼帘,故意不要去看他,离去时的背影。
看着桌子上的茶,空荡荡的茶杯,心也就随着这茶杯一块空了。他不记得了吗,着茶是她亲手泡的,从前,他还说过的呀,她泡的茶很特别,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一尝就尝得出来啊,为什么,区区六年,就尝不出来了呢,难道是,茶水味道变了。想着想着,苏依落就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下去,将杯子“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拿起茶壶,恶狠狠的灌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