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人说话, 那就只好赵稷一个人来说,目光巡视了一边殿中的人,赵稷才悠悠说道
“既然尔等无所建议, 那么朕来说, 如今不知吏部是谁勾结千秋岁, 但是总会查出来, 朕念在诸位也是朝廷重臣, 因此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三日之内自个去刑部领罪,, 要么等查了出来,便获株连之罪, 到那个时候也不必找人求情, 再来往后文考之事交由刑部去办, 吏部不必再管了。”
这事情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文考虽然不说是什么很频繁的事情, 但是却可以说让天下人都上心,彼此心知肚明虽然繁琐辛苦,却是个肥差。
因此赵稷说完话,没过多久,吏部侍郎便立刻出声说道, 请陛下三思, 文考实乃国之大事, 不能如此轻率决定啊。
“你是在说朕轻率了?”
赵稷左右看了看, 并没有给他摔出去的东西, 因此只能冷笑,又道
“给你们来办, 交给朕的就是十分相同试卷的样子,怕是再到明年,试卷就是千篇一律,人人都是舞弊高手了,是也不是?”
那人便不再说话了,虽然自个问心无愧,却也明了必然出了不法之辈。
这事说到底是吏部的祸端,不撤职免罪已经是圣上开恩,若再多说,怕是侍郎位置不保,因此没有人再多说。
韩云也在状况之外,他第一反应刑部若是接了,怕是要和吏部结仇,再来文考在他眼中是个再麻烦不过的事情,他平日和同僚研究各路案件已经费尽心思,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应对全国学子,因此在万籁俱静之际,便站出来说道
“怕是不妥,刑部并不能出考题啊……”
赵稷已经下了决心,如果不是本人心血来潮想出什么其他的法子,是不会被人说动的,听韩云这样说,更是显现出不耐烦的表情
“先把舞弊此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罢,给你十天什么也没查出来,合该谢罪,至于文考其中事宜,不必你来关怀。”
韩云脸上一热,自觉愧疚,不敢再说。
于是听赵稷继续说道
“至于牢中那几个书生,韩云,既然都觉得自个无辜,那也必要必要再刑部做犯人,放出来罢,朕已经在神京八个方向分别找好了院子,此案侦破之前,就让这些人一人一个院子,每个人给朕写出三十篇文章,再来说前程,另朕有一个意愿,要从里面挑一个人去青州剿匪,也有意试试他们的能力,看是不是真的有点东西,你让这几个人自行决定要谁去,三日之内必要给朕一个答案。”
这可不是提前说好的事情,因韩云第一反应是诧异,青州那是穷山恶水多刁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怕不是自寻死路。
难道圣上猜不到这样的结果吗?
众人在心内也犯了嘀咕,彼此已经做了决定,三十篇文章而已,总比去送死强。
因此一边说吾皇圣明,一面已经想好和牵涉到其中的家中少年去送信,绝对不能选择去青州。、
因此三日之后,八个考生很有默契的各自选择了居住的院子,去青州的纸张上,写的是张问镜三个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赵稷把折子扔到一边,问韩云道,是逼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
并不是逼不得已,也说不上心甘情愿,只是在听到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张问镜直接就签下了名字。
说是除了他,难道还有人会去青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韩云无言以对,然后把话完整的传递给赵稷,赵稷听了只是低头一笑,说道
“这还真是和一个人很是相像啊。”
韩云嗯了一声,下意识的问是谁,赵稷瞄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和你无关,回去做你的事。”
韩云便不多问了。
等韩云走之后,赵稷便离开了御书房,去了云鹤宫。
云鹤宫此刻正殿门户大开,怀瑜穿着轻薄小衫,袖子被他挽上去了一大截,露出一段雪白如玉的手臂来,他跪坐在铺陈到地面上的薄毯之上,正专心致志的点燃鎏金香炉里的香片。
他如今已不大能够弯腰驼背,因此便让人在地上铺了绒毛毯子,不至于受地气侵袭就是了。
看到赵稷过来,怀瑜也只是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说
“好闻吗?”
空中有花香飘散,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稷进去殿内,坐在怀瑜面前的椅子上,看着他侍弄了一会儿,才冷不丁的说
“张问镜要去青州了。”
怀瑜手下一抖,溅出一点火星,落在毯子上,便燃出一个洞,吓得怀瑜立刻躲开,让人拿了潮湿的布巾过来擦拭,才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赵稷
“为什么?”
怀瑜不是傻子,赵稷这样说,必然是他下的命令,他虽然不太清楚什么地理位置,然而总还是大致了解风土人情,他听父亲耳濡目染,也知道青州向来土匪肆虐,是最让人头疼的地界,让问镜去那个地方……怀瑜实在是不解,且,可是,赵稷既然说已经下了命令,但是又忍不住挣扎一下,
“问镜地坤之体,青州向来民风彪悍,怕是……”
赵稷却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是他主动提出来,与其背负污名在神京苟且,不如出去一展抱负。”
……
这样的吗?那么,果然是有着常人不能到达的抱负么。
怀瑜跪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铁丝戳着香片,怔怔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派几个侍卫跟着去吧,一路上天高水远的,怕不能够适应,没有办法使民众臣服,至少也得自身保证安全。”
赵稷看着他往小香炉前坐着,又好像失去了神采一样,难得的,竟然有了一点的心虚,但是,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感情,本没有继续存活的必要。
因此只是饮茶,关于这件事情,不欲说的太多。
怀瑜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接下来半日都闷闷不乐的,甚至饭也没有吃上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