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送走了宋连翘,周姨娘又来拜访。
“周姨娘来了,坐吧,香云,还不赶紧上茶。”
周姨娘含笑落座,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任薄雪,周姨娘心中暗暗赞赏:“今日闲来无事,过来瞧瞧大姑娘。”
任薄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姨娘:“哦?仅仅只是来瞧瞧我这么简单么?”
周姨娘看了任薄雪半晌,扑哧一声笑道:“大姑娘也忒直白了些,叫我怎么搭话才好呢。”
任薄雪也是与她一笑:“姨娘知道的,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一句话转个几十遍几百遍的,我也听得累,姨娘今日是为新姨娘的事情来的吧。”
周姨娘含笑点了点头:“才刚我过来的时候,与她碰了个面。呵呵,简直与老爷书房挂的那个画像一模一样,你竟是哪里寻来的?”
任薄雪避而不答,笑道:“老爷的书房一向不让人进,可见姨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见任薄雪不动声色的绕过了她的话题,周氏也自知任薄雪不愿多说这事,倒也不纠缠,笑道:“嗨,若是真的有福才倒好了,否则也不会像如今……”
周氏与任薄雪两人整整聊了一个时辰不提,其间不少次想打听新姨娘的事,都被任薄雪巧妙避开,周氏更觉任薄雪仿佛变了个人,滑不溜的,根本无从下手。
新姨娘是要拜见老夫人和夫人,在与其他姨娘打招呼相互认识,再表达一番同心服侍老爷的这种话,所以就在老爷下令扶她做姨娘之后,老夫人便叫人来通知所有人去议事厅有事要说。
正好任薄雪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百褶裙,上身着嫩黄底暗纹团花褙子,与周姨娘一同往议事厅去。
所谓议事厅不过类似书房的一处地方,用来平时的家庭议事,或者请家法之处。
众人皆到齐,宋连翘今日着了一身粉底百蝶穿花百褶裙,头上带着一支玉芙蓉簪子,脸颊俏丽绯红,春光满面。
最上头立了两个座位,一个是老夫人的,一个是老爷的,老爷今日也是容光焕发,时不时与下首的宋连翘眉目传情。
任薄雪瞧瞧看去坐在老夫人旁边的任夫人,面无表情,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淡漠的很。
任薄雪知道,这是因为娘对老爷已经失望到绝望了,这样也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也不会再为感情难受了。
而任家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她也都不会放过的。
老夫人含笑看着下首众人,脸上也是异常的扬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任薄雪怎么看怎么瘆人。
老夫人看着众人缓缓点了点头:“咦,谢姨娘怎么没来?”
任夫人站起来道:“您叫谢姨娘禁足反思呢,没有您的允许,她怎敢出来?”
老夫人冷声一哼:“她倒是学乖了,今日这样的场合,禁足反思先放开,来人,去让谢姨娘过来议事厅。”
自有一个外边的小丫鬟应了声是,便往外边跑去了。
谢姨娘仍旧一身玫红底芍药芙蓉裙,珠翠环绕,浓妆艳抹,平日看着倒是好看,但是今日与又年轻,又清纯的宋连翘比,着实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了。
谢姨娘虽在屋里略有耳闻,但不过以为老爷只是因为她禁足了,又不想去夫人和周姨娘处,才找了个丫鬟偷偷腥,倒也没什么,但是今日一见,着实是傻了眼了。
面前的女子的确清纯可人,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鼻眼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或许是说,自己与她有七八分的相似。
就在谢姨娘愣神的时候,老夫人笑道:“今日也算个喜日子,咱们家好久没有添新成员了,我啊还以为想抱孙子是无望了,谁知道,上天还是怜悯我的。”
老夫人叫道任薄雪,任薄雪乖巧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又道:“你爹要了你的丫鬟也是你爹糊涂,但是,你看这事都这样了,你指个想要的丫鬟,祖母给你做主,总不得叫你那里少了人伺候。”
任薄雪屋里二等丫鬟的空缺也并非是缺了一天两天的,从前老夫人可从来没有想过会不会少人伺候,今日这话倒是一副祖孙情深的样子。
任薄雪心中暗暗讥笑,面前却道:“祖母,宋姨娘能够成为老爷的姨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府里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弟弟,要是宋姨娘能够一举得子,能让咱们将军府后继有望,那宋姨娘还是雪儿的恩人了呢。”
任薄雪的话才落,老夫人先睨了一眼谢姨娘,眼神中的意思岂不就是怪谢姨娘霸占老爷的宠爱这么久还没能生个儿子,谢姨娘收到老夫人的目光,心里也是怄得差点吐血。
老夫人一脸怜惜的拉住任薄雪的手,疼爱的说道:“雪儿果然是长大了。”
又转头向众人道:“看见没?雪儿的胸襟和气度,你们哪一个是比得上的?真真儿是丢人,都不如我的雪儿识大体,有大家风范。”
说着还将自己手腕带着的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褪下来,带在了任薄雪的手上:“这是祖母的传家之宝,今儿个赏给你了。”
任薄雪心中不屑,面上却一副感动的模样,眼眶还含着点点泪水:“多谢祖母。”
老夫人又走到宋连翘的身边,将宋连翘拉起来走到上方,又将任老爷拉起来,将两人的手叠在了一块,含笑对宋连翘说:“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早些怀上孩子,也让我在死之前能够看见孙子。”
宋连翘甜甜一笑拉住老夫人道:“老夫人洪福齐天,必能长命百岁的,肯定能够看得见!”
听着宋连翘甜甜的奉承的话,老夫人心里很是受用,又将耳朵上带着的两颗东海珠取下来给了宋连翘,只是眼中一抹自私的心疼和不舍逃不过任薄雪的眼睛。
老夫人这次可是下大血本了,任薄雪端起茶盏做饮茶的样子,垂着的眼帘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